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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5-30 10:52: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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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P:广东东莞
(十)背叛.断裂
1.
埂石去杭州出差之前,他万没有想到这一次西湖之行居然会改变他的一生。为期一周的会议在杭州望湖宾馆举行。望湖宾馆坐落在美丽怡人的西子湖畔,是杭州四星级的商务酒店,离西湖仅有一步之遥。
去的时候埂石提前了两天,为的是有时间游览西湖的盛景。八月的西湖正是荷花开得娇艳妩媚的时候,走在断桥上,迎面扑来的是荷的清香。桃红的花瓣,鹅黄的蕊,开得摇曳生姿,整个西湖就宛若一个明眸皓齿的女子,在夏日的凉风中低眉浅笑着。迂回曲折的林荫小道,逶迤而来的清丽女子,盈盈轻送的荷风,让看惯了城市喧嚣的埂石不禁心旷神怡。
来的时候埂石带了一个数码相机,软丝说没有来过西湖,早听说“上有天堂下有苏杭”,她很想看看西湖的美景,只是埂石这次是为公事出差,他说等下次有机会再带她专程到西湖玩,如果想看美景他给她拍一些照片回来。
那一天杭州的天气正好,阳光不太猛烈,从断桥到曲苑风荷,游人三三两两,撑着太阳伞看荷花的,拿着摄影机拍照的,支起画架绘画的,不经意间透出一种悠闲与恬适。静静地走在游人如织的西湖边,它的美景像酒香一样浸入人的骨髓中,埂石情不自禁地有些陶醉了,他拿着相机不断地按着快门,似乎无论从哪一种角度看西湖都是美的,像一张天然的画卷。这里的荷花像风华绝代的女子在水波中婀娜生姿,让人目不暇接。
阳光下似乎有风在流动。一袭白裙的女子站在断桥上看荷花,她的神情是如此的专注,似乎她就是那水中静静绽放的白荷。风动,荷动,心动。那个女子的长发乌黑油亮地轻垂在肩上,像流泻在身上的丝缎。她的脸很白,她的侧影浮凸曼妙娉婷袅娜。
埂石站在十米远的地方也在看荷花,他拿着相机,取景框里正好捕捉到那位白衣女子长发飘飘凝神静思的神态。他禁不住一怔,手按下了快门。
不用问风从哪里来。从心里来,从眼波里来,从她的眉梢处盈盈送过来。恍惚间埂石以为眼前的女子就是软丝,若不是她眉梢眼角处流转着软丝身上所没有的明媚,他一定以为是软丝也到了西湖。埂石慢慢地向她走过去,越靠近她,越觉得她并不象软丝,虽然她们相貌好象是一个模子里印出来的,可是气质上却有着极大的差别。软丝忧郁冷漠楚楚可怜,眼前的女子却是活泼明艳生动可人,像水中的荷花临月照影,散发着清冽的美。
当埂石被一种无形的引力牵引着,慢慢地靠近她时,他却发现不知道怎么同她搭讪。她的样子的确和软丝有着太多的相似。唯独不像的是那眉眼处流动的气息,如果说软丝是阴冷坚韧的石头,那眼前这个女子则是温暖精致的碧玉。他张了张嘴,没有说出话来,他忽然感觉自己面对她时没有面对软丝时那种坦然。第二次他再次张了张嘴,他终于说了出来:“小姐,我刚才不小心拍了你一张玉照,不会介意吧?”
幸许是对陌生人天然的抗拒,她的脸有些微微地泛红,她看着埂石手里的相机,有些好奇,她说你是谁?你怎么会拍到我?停了几秒钟她轻轻地笑了一下,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她说照片出来可以给我看看吗?
埂石有些受宠若惊,她的声音有着浓重的杭州吴侬软语的音调,温暖得像阳光下曝晒的被子。他点了点头,自我介绍说他叫常埂石,广州人。
他犹豫了一下说你很像我——很像我一个朋友,刚才我在远处拍荷花,还以为你是我朋友呢。埂石忽然感觉自己的舌头有些打卷,这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眼前的这个女人单从外表看和软丝绝无两样,可是她们却是两种人,当他靠近她时他就感到了。他为什么会说软丝是他朋友,他自己也没想到,仿佛身体内有一个无形的东西在鼓励着他说谎,可是他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白衣女子掩着嘴再一次笑了。她说这世上长得像我的人太多了,谁让我长了一副大众面孔。她笑起来的时候眼睛也在闪动,的确是一个表情丰富的女人,从这一点看她和软丝有着天壤之别。
埂石摇了摇头说,不是,不是——你别误会,你长得很美,我有个朋友和你长得一样美,你们的样子真的一模一样——真是奇迹。若不是你们气质上还有些区别,我差点以为你就是她。埂石解释的时候眼睛一直是盯着她的,越是看她,他越觉得她不像软丝,软丝很多时候面部表情都是冰冷的,除非她向他撒娇时。软丝也比她瘦,眼前的白衣女子比较丰满,白色的衫裙包裹着她高挑的身材,像白杨树一样挺拔,她的胸脯高高地挺起,有着江南空气里那种温润潮湿的味道。
她笑了笑,再次露出了洁白的牙齿。她的眼睛张得很大,她说有这么凑巧的事?有机会我一定去看看她。她的脸再一次泛红,她或许不太习惯陌生人的夸赞。
你老家哪里的——叫什么名字?埂石还是忍不住问了。这一个疑问从见到她的那一刻就一直纠缠着他,让他无法安心地和她继续谈下去。
我叫秦软纤,就是淅江杭州人——土生土长的杭州人。她的话虽然让他有些意外,不过他却更希望听到这样的话。
哦——我朋友出生在四川,姓叶。我还暗自猜想你们是姐妹呢——看来不是,那可真是上帝创造的奇迹。你还有其他兄弟姐妹吗?问这话时他有些忐忑不安,他想进一步确定她是否和软丝没有关系,或者说他更想知道有关她的一切信息,刚刚听到她的名字时他的心动了一下,“软纤”和“软丝”如此相似,这让他莫明其妙地有些不安。
有,我还有个弟弟。她似乎是不经意地看了看手腕上的表,有些抱歉地说,我要回去了,今天遇到你真高兴。软纤的脸上笑的时候露出了一个浅浅的酒涡,煞是迷人。
听了她的话,埂石的心里虽然安稳了一些,可是她要离开的消息却又让他有些失望,仿佛有一种难舍的情愫纠缠着她,他的内心竭力地想要挽留住她。可是他张了张嘴却说了一句我怎样把照片给你送去?
你不是本地人吧?来出差?软纤扬起头轻轻地问,脸上绽开了一朵美丽的笑。
是的,我来出差,一个星期的会议,开完会我就回广州。你若有空给我做向导,我就好好玩一下,好不容易来一趟杭州。说这话时埂石的眼睛一直看着她,软纤站在他的面前,她的呼吸带着淡淡的荷香,这让他的身体有了些许变化。
那你给我留个电话或宾馆的地址吧,我抽空去找你。她笑了笑说,你如果要出去我可以带你把杭州的景点都玩遍,来一趟杭州不玩一下确实可惜。她再次笑了笑,拂了一下飘到额角的头发,我现在要回去了。
好的,这是我的名片,如果你找我就打我的手机。我在望湖宾馆508房间。
那好——再见吧。软纤挥了挥手转身走了。当她的身影在他的眼前渐渐消失,他的心里竟有些怅然若失的感觉,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做了一个美梦一样,梦一醒来却只有这满池的荷花在轻风中摇曳生姿。忽然就感觉眼前的美景都黯然失色了,那一个白色的倩影仿佛带走了他的兴致和魂灵。当他一个人沿着断桥往曲苑风荷走过去时,竟然没有了初时的兴致,手里的相机也兀自拎着一个镜头也没有再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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