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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庆人必看,中国文学史上首部重庆言子长篇小说《桅子岗》(转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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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6-28 10:40:14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IP:重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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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现重庆言子儿文化的一本值得珍藏的书


  
   北纬30度,神秘的桅子岗村深陷天坑地缝,灵应岩下汨汨流出的阴河水包围侵淫沿河两岸壮似男根的青石柱子,这奇异的景观,乡巴佬们叫它“阴阳合”。
  
   “阴阳合”后来被说话高声武气,平仄不分的乡巴佬喊成了阴阳河--- ---
  
   壮如男根的青石柱子,乡巴佬们叫它石桅子。据考石桅子始建于秦,是秦灭蜀后移秦民万家入川的佐证,只有家中添了放牛娃儿的人户才到阴阳河边去垒塑石桅子,祈福还愿--- ---
  
   直杠杠的石为子,是乡巴佬的图腾。
  
   清顺治五年,“大旱大饥大疫,人自相食,存者万分之一”,再加之“遍地虎患,或一二十成群,或七八只同路,逾墙上屋,浮水登船爬楼”以致巴渝境内人口锐减。
  
   大批湖广省麻城人氏受清政府“入川可永享滋生人丁不纳税”的诱惑,移民落户桅子岗村。至民国初年,那些栽在阴阳河水里的石桅子渐渐被乡巴佬们淡忘,只留下一句“灵应岩的桅子----插过河”的言子儿,在人们口头流传。
  
   天坑地缝里的桅子岗村狭窄,封闭。乡巴佬头顶上,只有巴掌大的一块天---
 楼主| 发表于 2010-6-28 10:42:17 | 显示全部楼层 IP:重庆

Re:重庆人必看,中国文学史上首部重庆言子长篇小说《桅子岗》 ..

第一章
  
   阴阳合
  
   龙老汉要死了。
  
   龙家是从湖广省麻城举水河畔入川的移民,过筋过脉的事后人早就记不灵醒了,先人的墓碑上只剩有“湖广省孝感乡”这几个模糊的字儿。
  
   龙老汉平生最得意的就是龙家先人占着了一块在桅子岗村绝无仅有的风水宝地,发人发家几乎是一件注定的事,然而搬起指姆一算百多年过去了。龙家未见发达,除了祖上留下来几厢干拦式的,小青瓦穿逗房和阴阳河边的刀把土月亮田外,一家人终年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劳作,也只是耗儿舔米汤,够糊几张嘴。
  
   龙老汉长麻吊线的拖着口口气不肯离去,从他父辈开始龙家几代人都是千里河滩一棵苗的单传,眼见龙脉有了要断的危机。龙老汉就给他儿子娶了一房同村潭氏家的姑娘,指望儿子坡上做地,床上做儿,结果一年半载过后,媳妇肚皮不见鼓胀,倒长出一对泡耙奶子,活像胸前躲了两只蹦兔。
  
   龙老汉躺在竹凉板上,像一块风干的腊肉排骨,嘴里重三搭四的鬼念,“有儿贫不久,无儿富不长”老汉绝望的嚅动嘴唇,他是咽不下最后的那一口气呀……
  
   “儿子,卵…子…”黑暗里龙幺爸一头撑起来,骨头骨节咔咔地响,蹦到堂屋门口,跟他老汉打嘴巴仗,“你行式,弄死我屋妈也没见生出七个娃八个崽,有本事,你去噻,狗…日…烧火…佬……”
  
   龙幺爸像条急昏了头的癜狗,乱叫乱咬,抓把屎糊到自家的脸上……
  
   龙洞镇赶场的日子。
  
   谭家少年谭仁清手提两只毛色艳美的竹鸡在岗顶上歇气。去赶龙洞场必经一条叫“百里槽”的竹林山沟,乡巴佬把那片竹林叫“鬼火林”,每到夏夜竹林里绿莹莹鬼火飘忽,甚至还能听得到古人金戈铁马的撕杀声,乡巴佬说,“鬼火林里有修炼百年的竹鬼,凡做事昧了良心或忤逆不孝的人经过“百里槽”,就会被竹鬼捉去下油锅。
  
   谭仁清胆小,不敢只身过“鬼火林”,他要等个伴。
  
   谭仁清瘦精精的,一脸萝卜白,在家里醋瓶儿倒了不扶,扫把倒了不抽,是根吃自来食的懒蛇。
  
   望着山脚下龙幺爸家的那一块背倚桅子岗,面朝阴阳河的风水宝地,谭家少年心里竟无故的有了怨气,“狗日的恁好的一块宝地,让姓龙的占了”。
  
   山脚巴掌宽的小路上,出现一个人影。
  
   “走快些嘛,伙计伙,麻汤粘了胯唢”,谭仁清尖声尖嗓的朝坎下喊一声。
  
   “你怕过‘鬼火林’唢,龟儿平时少动些歪脑筋嘛”。嗨声壮气的男高音从山脚传来。
  
   “狗日的四川人硬是邪门,不光说不得,连想都想不得了,刚刚想到龙家的那一厢风水宝地,龙幺爸就鬼头鬼脑的来了”,谭仁清在心里想。
  
   “提到街上去卖唢”,龙幺爸拿指头戳一下两只扁毛畜牲。
  
   “卖,好不容易弄到的野物,拿去送给堂口的扬老摇扬大爷的,他特别喜欢这一口”,谭仁清说。
  
   “这有啥好吃,一股膻臭,不如老子啃几块麦粑经饿”,龙幺爸不当回事的腔调。
  
   “你娃山猪儿吃不来细糠,杨大爷是嗨过大场面的,连重庆城磁器口水码头上都有一帮兄弟伙,想不想见识一盘嘛,说不定老摇高兴了,让你娃嗨了袍哥,我们就成了兄
  弟伙噻”。
  
   “老摇,是不是前些年偷了人家大牯牛又奸了人家堂客的杨四川,算俅了,老子羊儿不跟狼打伙,嗨了袍哥黄泥巴里头又挖不出金包卵”龙幺爸不吃谭仁清的那一套,还揭了堂口老摇的红疤黑迹,让谭仁清一脑门不舒服,白咔咔一张脸,绷起像面鼓。
  
   逢场天悦来茶馆里,茶客满座,“来了,开水烫背”,茶博士提着把尖嘴嘴茶壶在桌边飞快的打转身,手起手落间,划一道银闪闪热腾腾的弧线向茶碗里冲水。
  
   临窗边的几张桌儿,是镇上袍哥堂口的包厢。老摇坐在一把黄花梨木的太师椅上,一根毛脚杆蹬在椅子边上,捧一把金灿灿的铜水烟杆悠哉尤哉烧烟。
  
   谭仁清虾起背背先给老摇行了个大礼,才把两只咕咕叫的竹鸡送到老摇的面前。
  
   “龟儿,还是谭谭会办事,晓得巴结”,老摇尖起嘴壳子吃口热茶,干吱吱的说。
 楼主| 发表于 2010-6-28 10:44:28 | 显示全部楼层 IP:重庆

Re:重庆人必看,中国文学史上首部重庆言子长篇小说《桅子岗》转载

谭仁清又把两瓶北碚水土沱的“渝北酒”奉上。老摇拍起巴掌兴奋起来,当即叫堂口的跳滩匠送到对街的运升酒楼整一桌酒席,还再三扎唬喊厨馆师傅要多放些泡姜泡海椒。
  
   “手提塔帕走江湖,那州那县我不熟”,老摇好发人来疯。见堂口的边棚老板跳滩匠来得差不多了,就捋衣挽袖卖起了他的狗皮膏药。“好耍不过重庆城,开九门,闭八门,拢共一…十…”“十七道门”。老摇想卖个关子,不料在他身后,谭仁清哇叽叽的吼一声,打个灿嘴。老摇乜他一眼说,“还是谭老幺聪明记性好”。杨四川喜欢把他在重庆城里的那点事挂在嘴边,谭仁清早就听熟了。
  
   老摇把重庆城里有九个幺,十八个凯,三个恶人,两个行式人的话过了一遍后,问,“你们晓不晓得重庆城袍哥总舵爷是那一个,冯竹什噻,冯总舵爷是潘市长的舅子,潘市长的后台是那一个,蒋总裁噻,所以说莫看青帮里头有个会削水果皮的杜月笙,在重庆城里头嗨得转的还是我们袍哥人家”。
  
   杨四川再早是龙洞镇上的一条烂滚龙,干了一些作奸犯科的事,那一年被官府人脏俱获,押在一厢歪斜的破土墙屋里,他半夜挖垮土墙逃到了重庆城,在磁器口水码头上跟当时正混得风生水起的金毛狮子向福兴滚了几年,背着些真金白银回来,各个关节打点,才把旧案搁平,随后喽罗一帮乡痞烂人,扯起了袍哥旗马,自封老摇,几年过去后得了势,连镇里县上的公事人都虚他三分。
  
   “济得”药铺座落在场口,几支焦干的菖蒲苦蒿挂在门边,屋里的千脚泥土疙瘩圆溜溜的,黑光油亮,照得出人影。
  
   龙幺爸打夯似的脚步走到门边,就轻慢了几分。
  
   药铺郎中是个中年人,脸色焦黄戴付缺腿断脚的眼镜,耳朵边上还吊着节细麻绳,脑壳上一顶瓜皮帽儿,正用毛笔写药方。龙幺爸肩宽体阔像堵墙一样,遮挡住了光线,郎中微微抬头,从眼镜隙缝间透出一股青光,手往侧边晃几下,要他站远些。
  
   郎中开完方子,抱起水烟杆,腮帮子鼓成两个鹅蛋疙瘩吹纸火捻,吧两口烟后,才问龙幺爸是要摸脉还是要开药方。平时龙幺爸说话都劲板板的,这会儿却成了条夹屎狗,吱吱唔唔的半天才把话说明白。
  
   “恐怕没得恁个怪唷”,郎中惊风扯火的吼一句,拿手把眼镜朝上推一推,下细的把龙幺爸从头到脚望一眼,“我看你这人键如蛮牛,喉结粗大,雄赳赳气昂昂的,莫说是做一个崽,就是生一群,孵一窝也莫得问题嘛,即或有病,肯定就出在你堂客身上”郎中凭感觉点醒了龙幺爸堂客多年不孕的病灶。
  
   郎中听了龙幺爸说他堂客月月都见红的话口,一下咔了壳,他有些不耐烦,若换个烟巴屁臭的老头儿或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老婆婆,他只消三言两语就打发了,奈何龙幺爸一付五大三粗的样儿,郎中心里暗暗叫苦。背起手儿在圆溜溜的千脚泥地上打转转。
  
   “请问小哥是哪个村的人”,郎中问。
  
   “桅子岗村的”,龙幺爸一老一实答。
  
   “桅…子…岗……”郎中又推推鼻墚上的眼镜,把一双眼泡子落到龙幺爸的裤裆前。看得龙幺爸不好意思,伸手去遮挡。
  
   郎中先盘问了龙幺爸家里的祖宗三代,又搬起指拇算他两口子的生辰八字,过场做得差不多了,才昂起二指拇宽的一张脸打了个怪腔怪调的喷嚏。
  
   “小哥,本乡本土的都不是外人,我说的你不信,沙河坝写字抹了就是了”。郎中正襟危座,搭着眼皮一本正经的说。
  
   “小哥初进门时我就见你的头上罩着乌云,印堂青紫,口齿厄混,难怪床第间不得一儿半女,‘千金方’云,‘夫婚姻生育者,人信之基’,‘孝女’曰,‘求子之法自有常体,清心远虑,安定其襟袍,垂虚斋戒……’”。
  
   郎中玄机深奥的话,听得龙幺爸心头鬼火冒。
  
   “小哥,凶兆未去,恐怕这一辈子摸不得牌,动不得骰子唷,不然的话,必有大恶……不过祸福这两个字里头有些讲究,说不定眼下就有一道关口,只要你熬得过这一
  关,就会有鸿运当头,福及子孙后嗣……”
  
   龙幺爸本是来问脉诊病,结果郎中给他算起了命,嘴里骂一句,“放你妈的屁”,抬脚出了药铺,气势凶凶的照木版壁上擂一拳,震得房梁上纷纷扬扬的下起一阵灰雨。
  
   “小哥,心浮气燥,只怕你娃哭的日子还在后头”,郎中惶眉惶眼的望着龙幺爸的背影咒他。
     
发表于 2010-6-28 10:44:31 | 显示全部楼层 IP:广东汕头

Re:重庆人必看,中国文学史上首部重庆言子长篇小说《桅子岗》 ..

[s:377][s:377]
 楼主| 发表于 2010-6-28 10:47:48 | 显示全部楼层 IP:重庆

Re:重庆人必看,中国文学史上首部重庆言子长篇小说《桅子岗》 ..

  运升酒楼里堂口老摇和边棚老板一干人坐得挤挤挨挨,谭仁清捧着碗白米饭连桌子边都拢不到。扬老摇几杯酒吃下去,一张脸红得像烂蕃茄,把一双筷子脑壳在碗沿上敲得噹噹响,干咳一声,拿边上的几个伸粮边棚老板问话,几个人张丞相望李丞相都不作声,气得老摇一拳擂在桌儿上,“要你们有俅用呀,找几个拉纤垫背的人都找不到,老子堂口的香油钱就算到你几爷子头上”。
  
   老摇掳着鬓角边的一撮卷毛问桅子岗的事,“回大爷,人到是找了一个,不过这娃是块茅厕里的石板又臭又硬,还说嗨了袍哥,土里头又刨不出金包卵,所…以……”,谭仁清受到老摇的抬举,说话舌头都有些诺不转了。
  
   “狗日的,这号没尝到辣子汤的乡巴佬,弄来吊他龟儿子的鸭儿浮水”,老摇最痛恨不把他放在眼里的乡巴佬,横眉瞪眼的问是那一个。
  
   “龙…龙…崽儿”,谭仁清把龙幺爸卖了。
  
   “龙,我到要看他是条精壮强汉的游龙,还是条漏汤滴水的烂龙”。老摇晃着脑袋说。
  
   “就是……,就是骂他屋老汉是烧火佬的那一条龙”,谭仁清想了一阵才说出口。
  
   谭仁清把龙幺爸屋头那点家底一一抖落出来,最后他想说龙家的院宅是处风水宝地的事,话到嘴边了,结果说出的是龙家还有一个只长奶子不大肚子的堂客的话口。
  
   “他那只长奶子不大肚子的堂客老子不稀罕,为主的是老子要杀鸡敬猴,给那些不识秤的乡巴佬树个榜样,蒋总裁可以错杀三千,我扬某未必还怕冤死曲死一个干人唷”,老摇露出两颗犬牙,得意的笑 。
  
   谭仁清刚才差点说漏了嘴,莫说老摇,就是堂口的几个边棚老板要跟他争龙家的那一块风水宝地也不会有他的份,老摇说出这席话,他心里的一块石头落了地。
  
   老摇晓得龙幺爸平时有小赌一把小喝两口的毛病,就跟几个边棚老板商量做个局,摆下鸿门宴,先把龙幺爸灌醉,再捉他的麻麻鱼,若是龙幺爸敢赖皮,就弄他到茅厕跟前去灌大粪……”
 楼主| 发表于 2010-6-28 10:48:17 | 显示全部楼层 IP:重庆

Re:重庆人必看,中国文学史上首部重庆言子长篇小说《桅子岗》 ..

  俗话说,“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脱”,龙幺爸夹着刀草纸已走出半里路远,才遭谭仁清撵上。谭仁清说要请他回场上去喝酒。
  
   “你请我喝酒”,龙幺爸晓得谭仁清是只铁公鸡,那里肯轻信,只当是在跟他涮坛子。
  
   “真的,我要哄了你,我…我给你当儿……”,谭仁清拍拍胸口说。
  
   “你给我当儿,我怕养不起你这号懒蛇”,龙幺爸不愿跟谭仁清两个闲扯条,边说边要夺路离去的样儿。
  
   谭仁清跳到龙幺爸面前,伸开两支手拦住龙幺爸,指天发誓的说“真的…我谭某人骗了你,你就…日…了我屋里的先人”。
  
   龙幺爸酒量不大,又还贪杯,喝得昏天黑地的跟老摇的几个手下赌大小,结果一人难敌四手,牛骨头骰子三摇两摇就把龙家祖先挣下的那点家底输得精光。
  
   两口子蹶起屁股抬间床,睡进了桅子岗山脚下的岩腔,白天红火大太阳晒到屁股,夜晚数得到天上的星宿……

10# 作者:我是854555853  回复日期:2010-5-17 23:24:00
  俗话说,“人害人害不到人,天害人寸草不生”,龙幺爸落难的第二年,桅子岗“大旱山岳焦,密云复无雨”,天上是火辣的毒日头,地上的阴阳河干得见了底……
  
   天老爷,快落雨,
  
   请你娃儿吃白米,
  
   ……
  
   ……
  
   傍晚,放牛娃儿拖声遥遥的歌声,像死了先人的鸣咽一样难听。浓稠的夜色捂住了焦渴的桅子岗,捂得乡巴佬们喘不过气来。
  
   山崖下跃出橙色的火光,几只烂草蛙燃烧着被扔到岩洞前,龙幺爸跪在地上祈神求雨。
  
   轰…轰……,天边滚过沉闷响雷,一道撕天裂地的闪电炸响在桅子岗云顶,老天爷开眼了,瓢泼的大雨,金贵的大雨,淹没桅子岗,混浊了天地。
  
   “垮…天…啰,垮…天…啰……”。
  
   龙幺爸裸体精光的从山洞里冲出来,嘶哑粗莽的吼声和着惊雷闪电,和着滔天雨浪,震天撼地,他癫狂的在雨中舞蹈,在泥泞里打滚,像一头要翻江倒海的五爪金龙。
  
   “狗日的,遭雷劈电击的瘟丧”,山洞里响起龙幺爸堂客的破口大骂。
  
   “呵…呵…,老天爷显灵,哑巴开口说话了”,龙幺爸嗷嗷嗥叫野兽一样的扑进山洞,在谭氏温润的身体里播种,他要做儿,为他们龙家的香火,为龙家茅厕里的篾片翻身……
  
   大旱后不到一年,龙幺爸的堂客就在山洞里产下了一个雷电之子,这注定是一个来收帐的种,新生儿呱呱坠地,谭氏就血崩去世。
  
   婴儿出生三天,小鸡鸡就直打挺,满月就会勃起,惹得一弯一片的都来看稀奇,婆婆客些转过背来骂,“龟儿龙家屋里的狗东西,怕是要来夺桅子岗里的女人的魂唷”。
  
   突然,有一天龙幺爸拖根打狗棍,把刚刚满月的儿子拿草绳栓在背上要过洲府县去讨口叫化,才激起龙氏家族的义愤,龙幺爸咚地一声跪在地上,眼泪汪汪的哭骂,“我羞了龙家屋里的先人了,我朗个在桅子岗里活人唷……”,龙幺爸的堂大爷接过了浓眉大眼的婴儿说,“他不是你一个人的,他是我们龙家的一根脉,我们一家舍一口也要把他养成人”。
  
   从此,婴儿在桅子岗里吃起了转转饭,当了众人的儿。龙幺爸夹起尻子,去给谭仁清当长年做了一头两根脚的“牲口”,从此龙幺爸的头就再也没有抬起来……
 楼主| 发表于 2010-6-28 10:49:28 | 显示全部楼层 IP:重庆

Re:重庆人必看,中国文学史上首部重庆言子长篇小说《桅子岗》 ..

  谭仁清借刀杀人,占了桅子岗“龙家”的风水宅地。不担不抬,全凭几张牌竟成了村里的“首富”,又平整了龙家的旧房老屋,修起了宽宅大院,门口坐两头呲牙啮嘴的石狮子,栓一条舌头吊起半尺长欺穷的恶狗,连讨口叫花的都不敢靠近。
  
   钟在寺内敲,声在寺外扬,谭仁清一时间成了个俏货,尖起脚儿的媒婆走了一个来一拨的。谭仁清不是给媒婆一顿猫洗脸,就是半斤八两的呕起,惹急了,还说句牛都踩不烂的话,“人毛都没见着一根,我郎个晓得你们弄些啥子响杆货来骗人”。
  
   媒婆又弄些青头姑娘来让他相看,谭仁清眼皮都不抬,一口把胖的说成泡菜坛,瘦的说成晾衣杆,总而言之,当然搞俅不成。
  
   谭家老人稀罕外乡外姓的女子,见他就是高不成,低不就的样儿,急出了一口火疔疮,劝他一句,“桅子岗来了外姓的媳妇,都是搭伴天老爷睁了眼睛,要在过去…嗯……”。
  
   谭仁清昂起根鹅颈项对他老汉说,“那有啥子稀奇,猫儿狗儿身上都长的玩艺,等那天老子高兴了,给你们牵一个回来,信不信”。谭仁清一句话,气得他老汉吐血。

  罕场天,龙洞镇街上少有人迹,谭仁清跟几个袍哥兄弟伙在悦来茶馆里吃茶打牌鬼混。
  
   “三月桃花天,男人走路女人牵”,谭仁清困了,歪起脑壳儿打磕睡,梦口水牵丝挂线的打湿半边衣襟,他搂住一个天仙美女困觉,心急火燎的扯开美人的裤腰带,伸手就想去捞一把……,“哗啦”一声脆响,放在他手边的茶碗被揎到地上哒得粉碎。
  
   悦来茶馆老板也是袍哥兄弟伙,边收拾桌儿上的汤汤水水,边跟他涮坛子,“谭老幺,你娃莫是在青光白日里做梦娶媳妇,净想些好事情嘞”。
  
   谭仁清一下遭人翻了底牌,一张脸整得飞红……
  
   茶馆外头有些嘻哈打笑的人声,几个坐在门口的茶客都垫起脚儿在看热闹。谭仁清拖起半节鞋儿站到长板凳上打个望,这一望竟跟人群中的一个衣杉破烂愁眉苦脸的叫化女子四目相对,惊得他呯砰一声跌下板凳,脑壳里一阵晕旋,想起了刚才托梦来的天仙美女,竟是一个叫化婆。
  
   谭仁清三拔两爪捋开人群,拱到叫化女子的面前。叫化女子是下江人氏,只身投靠在重庆龙Χ镇的亲戚,不料这重庆地界就像是龙的故乡老家,以龙字打头的乡镇不下十几处,一下又走岔了路,眼下盐干米尽,腰无分文,只恨不能解了裤腰带去做吊颈鬼。
  
   下江叫化女子哭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只愿找个人家,跛子不嫌,拜子不怨,从此入乡随俗,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嫁个箢箕抱起走。谭仁清吼开几个揩油吃豆腐的小杂痞,一把拉住叫化女子的手,大声武气的说,“到我屋里去,山珍海味没得吃,保你一日三顿不饿饭,锦衣华服没得你穿,保你四季不受风寒”。
  
   当夜晚,一桶阴阳河水洗过后,叫化女子竟莲白藕嫩,几碗热稀饭下肚,吃出来一脸红头花色。
  
   第二天早上,土白布床单上开出来朵红妍妍的牡丹花。谭仁清捡了个落地桃子。
  
   陈氏下江女子一连给谭家生了二儿一女,桅子岗的人都说,“狗日的谭仁清踩了狗屎,祖坟冒出了青烟”。谭仁清等儿女们稍大一些后,又把他们都送进了学堂。不久,国民党完善乡村政建,谭仁清上下使钞,当上了桅子岗村的保长,从此硬是“胯下骑匹双头马,又吃肉来又搛尜。
 楼主| 发表于 2010-6-28 10:50:22 | 显示全部楼层 IP:重庆

Re:重庆人必看,中国文学史上首部重庆言子长篇小说《桅子岗》 ..

  “幺妹生来好生材,一口牙齿排对排,走路好似龙摆尾,坐着好像鲜花开”。一个光胯叮当的半大崽儿跨骑在一根顶部有横挡寓意男女交媾的石桅子上,扯起喉咙唱歌。他就是龙幺爸的儿子∶
  
   桅子岗灵应岩寺庙里的和尚见这娃“头平顶正鼻头丰,颈短掌方足背厚,眼长颚起面田字,五岳相朝宿星公”的面相,一声阿弥佗佛,赠他一个名字∶天正。
  
   天正从石桅子上一个秤砣落水跳进河里,又像只水猫子爬上河岸,几抖抖身上连颗水珠儿都巴不住,周身黑不溜秋,绸缎般闪光的皮肤,就是他最漂亮的一身衣裳,天正喜欢夏天,喜欢水里长出石桅子的阴阳河。
  
   河坝放牛娃儿的欢声笑语,在午后当顶的艳阳下像悠悠闪翅的白鹤,落到田间地头,飘到高高的桅子岗云顶。
  
   不远处谭家大院宅门紧闭,连平时威猛精神的石狮子都偷懒打起了瞌睡。
  
   “吱…嘎…”禁闭的大门隙开条缝儿,探出来颗梳着一对小辫的头左右打望。门里闪出了个小女子,她端着小木盒,朝打瞌睡的石狮子做个鬼脸,才紧赶慢跑下了阴阳河……
  
   谭保长儿大女成人,过起了享福老太爷的日子,大儿子清木∶性情腼腆,木讷,不是读书的料,在镇上的绸布庄学徒。二儿子清水∶机敏聪慧,人见人喜,谭保长指望他有朝一日,金榜题名,光宗耀祖,在城里的中学念书。幺女清阳原来跟两个兄长一起念书。突然有一天谭保长醒豁转来,女儿家家的早晚都是一盆泼出去的水,还去帮补恁多票子,“老子遭鬼日霉了还差不多”,谭保长先骂了自己,回头一句话就断了清阳的读书前程。
  
   清阳终日在家里陪母亲陈氏,习些女红手艺,经常把在私塾里学到的“女儿经”里的“蔡文姬,能辨琴,谢道韫,念咏吟”几句词挂在嘴边,母亲陈氏笑她只晓得背这几句八股文,就教女儿读,“姑苏城外寒山寺,夜半钟声到客船”的唐诗宋词。
  
   清阳渐渐长大,平坦的胸脯突起了两座小山丘,脸色红润,眼神恍惚,整天二心不定的样子,做点针线活不是扎了手,就是不知轻重的折了针鼻子。
  
   一天深夜里,清阳的闺房里传来呼爹唤娘的惊叫声,谭陈氏跑到女儿的床前忙活一阵回来,对正睡得扑鼾连天的谭保长说,“幺女的初潮来了”。谭保长揉揉眼屎把沙的眼睛说,“狗日的母狗泛草了,莫给老子惹事嘞”。
 楼主| 发表于 2010-6-28 10:51:45 | 显示全部楼层 IP:重庆

Re:重庆人必看,中国文学史上首部重庆言子长篇小说《桅子岗》 ..

  晶莹透碧的阴阳河水,舔着清阳玲珑乖巧的脚丫,她发间斜插一朵野花,高挽着半节裤腿,手上提一件小衣在水波里玩儿似的浣洗,秀眉间露着俏皮和惬意。
  
   谭保长的幺妹下了阴阳河滩,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天正感到稀奇,他一个咪头栽进水里后周身涂满乌泥,只剩下两个白生生的眼珠子。嘴里骂一句,“短命的谭幺妹,看老子收拾你”。
  
   天正把一群小崽儿赶到河坝。比赛谁撒尿撒得远,输了就要把清阳拉过来,他要打她的臭屁股。
  
   几个顽劣的小崽儿扑向清阳,嚇得她惊叫唤,清阳连说她是个女的,几个崽娃儿不管三七二十一的把清阳按在地上,还跳起脚儿唱“一二三四五,打个臭屁股”。天正一步跨上去骑着清阳,举起手就要朝清阳的屁股上打。
  
   突然间,哄的一下,还在唱儿歌的小崽儿四下逃散,天正还没打到清阳,自己的后脑勺先挨了重重的一击,身子像只燕似的跌到河水里。
  
   河水拍打着天正的胸膛,额头上流出的血顺着面颊淌下来,天正咬牙切齿的立在水中,石桅子一样的昂起头,垂放在水里的手上捏着一块鹅卵石。
  
   “狗杂种,敢摸老子谭家的姑娘,你敢上来老子一刀儿宰了你的桅子,谭保长脸红筋涨的指着水里的天正骂,骂够了又转身去骂自己的女儿,骂得清阳哭兮流涕,端起小木盒儿慢腾腾的往回走。谭保长也倒背双手,摇头晃脑的跟在后头。
  
   天正从河里爬上来,闷头闷脑的紧追几步,一鹅卵石朝谭保长咂过去,石头打到谭保长的脚后跟,痛得他哎哟骡子的叫唤,拜起脚儿去追天正,两个人在田坎上躲来闪去,弄得谭保长气喘吁吁,脸上白一膛红一道的。
  
   一群崽儿跟在后头起哄,“大欺小屙虼蚤,小欺大不害怕”清阳看她老汉和天正像在玩逮猫猫,竟破涕为笑,她还以为他们是在办家家酒……
  
   谭保长乌龟遭牛踩一脚——痛在心头。一个干人就敢跟他动手,若有十个百个干人扣起手来,那桅子岗村还有他的戏唱。
  
   当天夜里谭保长就邀约了堂口的兄弟伙和几个保丁,先去搜寻了天正平时经常落脚的几户人家,随后又一路灯笼火把直扑龙幺爸住的山岩洞。
  
   火把亮光和脚步声,惊醒了岩洞里的檐老鼠,夜空里忽闪几道黑影。龙幺爸披件烂衣服,蜷缩在狗窝一样的床边,他搭着眼皮子,脑门边吊节谷草,嘴角边口水滴答。
  
   “小杂种回来没得”,谭保长一凶二恶的盘问,龙幺爸一问三不知,直等谭保长吼累了,才覷起白眼仁乜他一眼。
  
   “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你看老子不弄他龟儿去卖壮丁塞炮眼,老子就把谭字倒过来写”。
  
   “随你的便,只要你不怕把可恶事做尽了,遭‘鬼火林’里的竹鬼报应”。龙幺爸终于憋不住了才说出一句话来。
  
   哗啦一声,坡坎上传来岩石滚动的响声,有人吼一句,“竹鬼来了呀”,顿时像炸了马蜂窝,一伙人丢了火把就开跑,谭保长跑不过年轻人,扑咚一声掉进田坎边的牛滚凼,糊了一头一脸的牛屎汤汤……
 楼主| 发表于 2010-6-28 10:54:20 | 显示全部楼层 IP:重庆

Re:重庆人必看,中国文学史上首部重庆言子长篇小说《桅子岗》 ..

 忽明忽暗的柴火堆,冒出股呛人的青烟,龙幺爸吧嗒叶子烟,不时用树枝在火堆里拨弄,湿木疙瘩终于呼啸起炽艳的猛火。
  
   “还没吃……”,龙幺爸问儿子,起身把半撮箕破口烂皮的洋芋洗净了,倒进吊在火堆上的一口缺了半块的铁鼎锅煮。
  
   天正捧只破海碗,吃得一头大汗沥沥,龙幺爸看得心里如刀跺针刺,呆头傻脑望着儿子,眼泪水流进嘴里,又咸又苦。
  
   若是天正他妈还在,若是他家的房子还在……唉,龙幺爸痛悔的叹气,又给儿子添了满满的一碗洋芋稀饭。
  
   “老汉,你莫怄气,等我长大了去跟谭保长赌一把”,天正包着一嘴洋芋对他老汉说。
  
   “赌一把,你拿啥子去赌,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龙幺爸朝儿子瞪大了眼睛。
  
   “赌啥子,赌…命……”,天正丹田冲出来一口气说。

  拜起脚儿的谭保长在堂口一露面,老摇就给他涮坛子,“我还以为你死在桅子岗里头了嘞,郎个守到下江堂客的那点东西当饭吃了唷”。
  
   “哎呀,扬大爷你到在街上过得像天仙,那晓得兄弟在底下遭的孽唷”。谭保长歪起脚儿给堂口的兄弟伙撒“红炮台”的香烟,嘴里不停的诉苦,还把脚后跟的伤疤亮出来。
  
   “龟儿爬嘛,你在给老子摆展览唢,我看那砣鹅卵石该打到你娃脑壳上,省得给我们袍哥人家丢脸”,老摇最痛恨自家人做抽底火的事。
  
   “是那一个恁大的大胆儿,又把你谭家的秤砣踩扁了嘛”,老摇好的问。
  
   “还有哪一个,还不是姓龙的噻”,谭保长丧脸嘟嘴的说。
  
   “姓龙的,不是在你屋头当长年逗嘛……”老摇对谭保长说。
  
   “不是…是…是龙幺爸当年在山洞里做出来的那个儿子”,谭保长让老摇盘问得有些神经错乱,说起话来结结巴巴的。
  
   “是不是当年龙幺爸的儿子,对了,谭谭你娃的好运气怕是到头了”,老摇一脸幸灾乐祸。
  
   “你想一下嘛,你娃先是白手起家,占了龙家的宅基地,又捡个叫花婆子,弄得儿大女成人家大业大的架势,硬是屙尿摁鼻子两头都拿你逮完了,我看这回龙家的儿子长大了噻,恐怕是夜鸭子装烧老二,够你娃娃喝一壶了”。老摇一歇话,让堂口的袍哥齐声大笑。
  
   谭保长被众人笑黄了,瓜兮兮的望着老摇。老摇的脸上掠过一丝坏笑,喝口茶水,吧两口烟,变一张救人于水火的菩萨脸嘴对潭保长说∶
  
   “想过火焰山嘛,你得准备芭蕉扇噻”。老摇对谭保长把二指拇一勾,两个人进了内房。

  老摇把一支美国造的勃郎宁左轮手*枪递给谭保长,谭保长怕咬了手似的不敢伸手。
  
   “龟儿宝器呀,莫说乡下的土匪棒老二,就是胎毛未脱尽的小崽儿都敢欺负你,你不作点防备,只怕二天老子还要来给你收尸唷”,老摇又是甜言蜜语,又是和哄嚇诈。谭保长再心紧肉痛,也是羊儿掉进老虎嘴巴,那还说得出一个不字。谭保长花了大价钱,买下一支手*枪。
  
   老摇是根乌捎蛇,鬼名堂多得很,这头事情刚整好,那头他又发了一根歪歪墨。
  
   “头几天我打信喊重庆城磁器口的“戏春楼”送上来了几个乐女,包包头有票儿的,腰子里涨得凶的,可以去找一个来耍一盘。绝对比乡下那些啃包谷粑吃红苕棒槌的堂客巴实”,老摇见一屋子人都不开腔,就半夜吃桃子指到巴的捏。
  
   “谭老弟,给你上一个,免得你一天到晚扭到屋头的那一口费”。老摇对潭保长说。
  
   “要不得,要不得,大爷,有伤必有寒,我…怕…怕……”,谭保长一脸苦笑,给老摇打饶命拳。
  
   “莫得事,泄了火,脚下的疱一下就散俅了”,老摇一边说一边拍巴掌。
  
   耳门边飘进来两个穿着旗袍裙一身脂粉味的摩登女人,老摇朝谭保长一指,摩登女子就一屁股坐进了谭保长的衣蔸,伸手楼紧谭保长的颈项,把一只尖耸耸的乳房抵到谭保长的嘴边。
  
   “哎呀,大…哥,我们两个硬是在王母娘娘的肚皮里头烧香,缘份不浅嘞”,摩登女子的嘴贴着谭保长的耳根子说。
  
   谭保长脚巴手软的就被人拖的拖,揎的揎整进了炮房。
  
   老摇也楼住一个摩登女子,一只手伸到旗袍裙里,捏住一颗热烙烙的乳头,要吃一盘回锅肉。乐女跷起嘴巴说,“昨晚上的帐都还没清,又想来吃巴活,赊米钱酒钱,没得那里赊炮钱的,你莫坏了我们磁器口戏春楼的规矩”。
  
   “傻大姐,明天喊那龟儿土老肥多担几挑谷子来,你还怕老子少了你的屄钱”。
  
   天正打谭幺妹的屁股,踩了谭保长的尾巴,谭保长借势在桅子岗舞刀弄棍,不光嚇到了那些平时接济过天正的人家,连一帮平时喜欢跟在他尻子后头转的小崽儿,见了他就像见到条癫狗。天正成了只打单放的贵州鸭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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