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说女子不如郎

fay小仙子

“峥儿，过几天我会带上月邢几人回朝，你暂时先留守在这。”

“回朝？为什么要回朝！五个月前那场战争大捷，钺国战败，却依旧屯兵边界，久久不肯退去，皇上不是说怕北钺还会有所行动，下旨暂时让月家军固守边界的吗？爹此番暗自进京可是违抗圣旨！”

月群手拂着她的头，“朝廷来人了，说皇上病危，如今太子殿下的人，四皇子，七皇子，还有三皇子的人已经乱成一窝蜂，后宫各位娘娘也是使出浑身解数，力志夺储，南临朝政混乱。皇上圣明，早就料到会有此一出，值弥留之际，命人将手谕送至边关，千里迢迢将这辅佐新皇登基之责交给我，身为臣子，就算是明知有诈，我也非去不可！”

“爹！不要去——”如今朝堂不稳，老皇帝指望手握重兵，忠心耿耿的爹辅佐他理想中的人选登位，自然无可厚非。只是，老皇帝能想到的，诸位皇子又岂是等闲之辈。曾听爹说起过，当今圣上属意太子登位，爹若是照着密旨行事，必然是辅佐太子登位。那其他几位皇子有岂肯善罢甘休，尤其是三皇子萧瑾，心思慎密，又岂是旁人能猜测。我有一种强烈的预感，此番爹进京怕是凶多吉少。

“爹，既然京城的局面连皇上也无法控制，你手握重兵，突然贸然回城，必然成为诸位皇子针锋相对的对象！此行太危险，不能去！”

fay小仙子

“承蒙皇恩浩荡，恩宠我月家多年，如今，危难时我不站出来主持大局，枉为人臣！难道任由南临皇储之争，搞得国家四分五裂，给别国可乘之机！就算明知有诈，为不负圣上所托，我也必须回朝走一遭！”骤然放缓了声调，“傻孩子，以我月家历代的根基，无论是大内侍卫，还是守城的官兵，都有我月家的人，别人想动我，不是那么容易。”

“爹，那让我跟你一起回去！”

“不行！如果边界再次受犯，我只相信峥儿。”

“爹——”

“不说了，我已经决定，峥儿别胡思乱想，还是趁早休息。”

“爹，我不让你一个人去，我要陪你一起！呃——”颈后一阵疼痛，我转头，看着月湛清冷的眼神，多了丝怜惜，“峥儿放心，我会誓死保护将军，直至咽下最后一口气。”我缓缓地闭上了眼。

“将军，马鞍好了——”

“峥儿，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要哭！因为你是月家的子孙，我月群的女儿！”月群望了眼昏迷的女儿，对于她，他欠的太多，如果此次还有命回来，他一定要好好补偿她。

“走吧！”月群一咬牙，翻身上马。

fay小仙子

“爹——”头好痛，我使劲拍打着脑袋。

“月副将你醒了？”帐外走进两名看卫，我记得他们一个叫徐卫，脸稍黑的叫鲁青，都是爹的心腹。

“将军呢？湛哥哥，七伯呢？”

这两人相互对视一眼，道，“将军他们昨个傍晚就启程了。”

“皇上到底派了谁来军营传达密旨！”

徐卫思索道，“不清楚，那人一顶斗篷遮住了上半边脸，声音略显沙哑，但看样子好像年轻得很，属下记得将军初见他时，眼前一亮，似乎是熟识。”

我起身欲站起，被一左一右两道手臂拦住去路。

“月副将，将军临走时说，他不在军中之时，军中大小事宜由你主持，所作决定必须经过诸位副将的同意。”

“月副将，你不能走。你走了，万一钺国真的来袭，南临将损失惨重。”

我思虑再三，身子笔直的坐下，只得心底暗自祈祷，但愿是我多心，爹一路平安踏入归途。

fay小仙子

三日，四日，五日……直至十五日，爹他们离开已经十五日，如果快马加鞭，日夜兼程，早在五日前就应该赶到京城了，都已经过去五日了……

我随意翻动着两排杨木书架上的兵书典籍，那是爹的藏书，无论走到哪，爹总喜欢带上几本在身边，而我恰恰不喜欢看书，我喜欢听书。

现在认真起来，翻阅着书架上的古书，取书，翻起，放回，机械重复着这些动作，丝毫没有注意我身后的阴影内何时多了一道影子。

“呃——”突然胸口一阵紧绷，窒息之感贯彻全身——难道说爹……我一把拽紧了自己的领口，豆大的汗滴从额头上滚落，一手艰难的扶住一旁的书架，书架上的书籍被我全数捣落在地，我俯下身，伸手想要捡起。

一双黑色黄金镶边的皂靴入眼。

一只手，骨节均匀，透着健康的小麦色，捡起其中一本书。

我低喘着，不明自己为什么会突然胸闷，锥心的疼，眼前的人也让我觉得不可思议。

那双蓝色鬼魅的眼眸，我曾经认为那是最美丽的颜色，因为它主人的缘故，让我觉得蓝色不只美丽，而且深邃神秘。

——凤非离！

凤非离缓缓地走近，然后停住。

fay小仙子

眼前那个脸色苍白的人与初次见面时，那个洒脱地挥洒月家枪的少年相差甚远；和五个月前那个绝然屹立，一竿帅旗啸风流的白衣公子也不似。但是他还是那个月玄机，尽管只匆匆两瞥，但是他就是能认出他来，无论他变成什么样，他的脊背仍然挺得笔直，他的头颅高傲的抬着，他的拳头始终握紧了对准敌人，因为他的倔强，他的唇瓣已布满了齿痕……

他开始对他有些兴趣了，还是生平第一次，尽管那是个敌人，而且很厉害。

捡起书，他的目光停留在他不甘的眼神里，嘴角微微勾起，“看来我来的不是时候。”

“那场战争很漂亮，凤非逸已经让老头一道圣旨请回去了，如今只剩下你——我。”

我努力想让自己看起来好一些。

“随我回钺国吧。”

我身形一震，他这算是在诱敌吗？我的嘴角露出一丝讥讽之意，轻挑起眉挑衅地看着他。

趁着他靠近的同时，我使劲全力，一道掌风迅速扑至他面前，他侧身避过，书架轰然坍塌。

琉夙在手中发挥自如，狠辣犀利，招招直指要穴，毫不留手。

凤非离虽说略占上风，但是打斗声已经惊动外面，怕是士兵即刻就会赶到，不宜恋战！

“月副将——”一群侍卫冲入帷帐。

凤非离一看架势，一脚踢翻油灯，大火顺着干燥的书架开始燃烧，蔓延到一本本书籍。

就在火光交叉处，风中飘来他的声音，“月玄机，好好保重身体，来日再会。”

“快救火！”我顾不得左右，喊道。这可是爹最喜欢的书籍……

一夜吵闹，自胸闷后，我的心一直跌荡不安，怕是什么不好的兆头，好不容易才昏昏入睡。

fay小仙子

“爹，爹，不要！不……”我豁然从床上坐起，口中连连喊道。

“月副将——”周围已经围了一圈的人，脸上纷纷诧异。

“你们都出去，徐卫鲁青留下！”

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鲁青先开口道，“月副将，你没事吧。”

“我知道你们对月家忠心耿耿，月峥可否求你们一件事——”

“月副将有什么要求尽管吩咐，莫说求字，可是折杀我们兄弟。”

“那好，鲁青，你现在马上收拾一下，我要你日夜兼程赶回临国，拿着我的亲笔信函，去天和楼亲手交给武林盟主凌瑞，记住，先别回将军府。”

鲁青虽纳闷，但还是照办，“是，我这就去办。”

“徐卫，你亲自去边界加强巡查，有京城找来的人，立刻带他来见我。”

“末将遵命。”

我长嘘了一口气，但愿刚才的噩梦只是我胡思乱想——梦中，爹满身是血，他颤巍巍地伸着手给我，说月家的子孙是不可以哭，因为我是月玄机——月群的女儿！

可是却是那么真切，爹浑身上下刺满了利箭，毅然不倒，挺立在景德门后……被子被我揪紧，湛哥哥，七伯，你们又在哪里！

fay小仙子

边界——钺国军营

“主子，宫里又来信催了，让主子收兵回去。”

“哦。”敷衍了事。

“主子我们这样一直对峙着，也不是办法。皇上就算有意偏袒主子，也不能驳了那群文武百官的面子。”

他静静地坐在一旁，自斟自酌起来，“谁敢有意见。”

“主子，你是不是有什么计谋，可以大挫临国军队？”

“没有。”

“主子是想待他们粮草用尽，再进攻？”

“不是。”

“主子难道是想静候时机，再做定夺？”

“啪——”他手中的一杯酒砰然放下，契烈这时才发现自己逾越了，连连退后数步，低垂下头听候吩咐。

“本王什么都没想。难道本王游山玩水还不成！”凤非离扔下酒杯，豁然站起，甩下莫名其妙的契烈，那道白色的身影再度浮现眼帘——月玄机！

主子真是好兴致，来边界游山玩水？契烈再次定睛望了望窗外，确定这是黄沙漫天，哪来的山和水？

fay小仙子

大起大落 * 家破人亡 第十三章 风云突变
我长嘘了一口气，但愿刚才的噩梦只是我胡思乱想——梦中，爹满身是血，他颤巍巍地伸着手给我，说月家的子孙是不可以哭，因为我是月玄机——月群的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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油灯下，我的指腹轻拂过琉夙，那青铜器的刀鞘，图案上的凤舞九天雕刻的栩栩如生，这是我十岁那年，爹送给我的生辰之礼，据说是上古神器，集日月之精华，它削铁如泥，极通人性。
暗灰色的刀光一现，我眉间一动，迅雷不及掩耳，将桌上的茶杯扫向窗处。
“峥……峥儿……”
“湛哥哥……”还不待我动手，那庞大的身躯已经向我倾倒而来，我几乎认不出那张脸，他满脸是血，披头散发的模样，让我心头一悸，“怎么回事！你不是陪爹一起回朝了吗？你怎么会受伤？我爹呢！”
“峥儿……快走！”他伸手紧握住我的手，“峥儿，快走，否则就来不及了……”他已经站不起来了，我一手拖着他不断下坠的身体，那暗红色的鲜血从他身上映入我白色的衣袍上。
我低头看着他遍体鳞伤的躯体，那还是人的身体吗？没有一块完整的肌肤，他的胸膛上布满了刀伤，脸上的伤口已经开始流脓，旧伤还没有复原，新伤又添上去，一道道伤疤横七竖八，触目惊心，想那利箭横闯过双腿，他是怎么一步步挨到边界的！

fay小仙子

我的眼眶一阵红润，因为急切，声音也显得颤抖，“我爹呢，湛哥哥，我爹在哪里。究竟发生什么事情，告诉我。”

“我们赶到京城的时候，一切还很正常……皇上任命了四大辅命大臣，四大辅臣之首就是将军，皇上亲自将遗诏交给将军……但是没过几天，宫里来人说皇上好像……好像快不行了，急召四大辅臣进宫……”月湛强忍着口中源源不断流出的黑血。

“不要使力，不要说话了，我一定可以治好你的，湛哥哥……你挺住……”眼泪在眼眶内打着圈。

他艰难的吸了口气，“我怕现在不说，以后就没机会说了……”

“湛哥哥，我求求你不要说了。”看着鲜血直冒，我的心乱了。

“我想随将军一起进宫，可是进景德门时，七皇子的侍卫将我们都拦了下来，说皇上只召见四大辅命大臣！将军进去后不久，我就听到门后源源不断的惨痛声，还有将军那怒吼声，将军……将军的声音一声比一声惨烈，我仿佛可以看见门后他满身是血的样子……我……”

“唔……”我双手紧捂着嘴，不让自己痛哭出声，轻轻地逸出难忍的哽咽声。

“我杀开七皇子的侍卫，拼尽全力冲了进去……我看到了站在远处的将军，他身上插满了箭，可是他还是保持着站立的姿态，他拼尽全力一遍遍重复喊出的是月峥的名字！每一声里好像都淌着血……最后那声我听得最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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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湛的目光变得凛冽，仿佛要滴出血来，“不是萧然！将军喊的不是七皇子萧然的名字……是萧瑾！四皇子萧瑾和大学士卫临煊！他们眼睁睁地站在楼台之上，俯瞰着，好一招借刀杀人啊！他们知道月家声望极高，杀了将军，必然引来诸多猜疑……妄想嫁祸其他皇子……这是他们悉心安排的一个局……从卫临煊前来边界传送密旨开始，也许更早……”

月湛的话犹如当头一棒，打得我措手不及。

“爹……”眼泪像断了的弦，不断地下坠。“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卫临煊！卫临煊！他是我爹啊……”

“峥儿……对不起，我答应你照顾好将军的，最终……还是没有做到……”

“湛哥哥……”我拼命的摇头，“不关你的事，你已经为月家做了很多很多……”

“扑——”一口黑血吐的我满脸都是，我目瞪口呆的看着滑落至手的血，“箭上有毒——”

“他们怎么可能放过一个活口……如果不是为了完成将军最后的遗愿，我恐怕撑不了这么久……峥儿，我是不是马上可以看见爹和将军，还有五伯，七伯他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