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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慕容诗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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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色生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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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8-17 19:52:56 | 显示全部楼层 IP:广东惠州
第四卷 第四十四章 巍巍师恩如山(上)


    孔儒起身而去,推开练功房的大门,忽然听见身后华云丰一声悠然长叹,竟如黄钟大吕一样,深深凿孔儒心中,为之一阵心悸。

    孔儒不愿再多想,摇了摇头,逃跑一般推门而出,迎面正撞上孙茹。

    孙茹见孔儒低头只顾走,觉得奇怪,连忙叫住他道:“孔大哥,你去哪里?”

    孔儒一抬头见是孙茹,不知怎么的,心中竟有一种惶恐愧疚之情,连忙支吾着应了一声,就想走开。

    孙茹连忙道:“对了,易素已经跟那些黑道上的人说好了,他们已经撤去了格杀令,你今天就可以回自己家了。不过,我其实特意过来找你,是想问问你有没有打算离开香港回北京?”

    孔儒低着头,半天没吭声。

    孙茹只好自己接着道:“我们的《花木兰,剧组明天下午就要开拔先飞北京,然后再去西北外景地。我们会包一架飞机,你跟我们一起走吧。香港……我看也没有什么可留恋的了。”

    要依孔儒的本心,他是怎么也不愿意和易青的剧组同机回北京的。人家一个剧组热热闹闹的,自己一个外人夹在里面算怎么回事?他自己也是个极爱拍电影的人,到时候难免触景伤情——就他现在这种处境,今生今世恐怕跟电影是没什么瓜葛了。

    不过他现在身上连二十块港币都没有,不跟易青他们回北京。又能怎么办呢?难道厚着脸皮在这里等玛吉娜回来吗?

    孙茹察言观色,知道他的心意,连忙补充道:“宝叔这次也跟我们一起回去,我们还要回去给爷爷扫墓呢。”

    孔儒听说给孙老爷子扫墓。心中一颤,立刻点了点头,挪开一步,逃也似的走了。

    孙茹扭头看了看孔儒地背影,不知怎么了,这位原本英俊倜傥的孔大哥,此时的背影竟有些佝偻了……

    孙茹噘了噘嘴,叹了口气,背着手向练功房里走去。

    门没有关上,孙茹在门口笑咪咪的探头进去道:“喂。先生,介意不介意请美女吃中午饭啊?”

    华云丰闭着地眼睛缓缓的睁开了,笑了笑。杨了杨手里的竹剑,道:“你进来,请你吃竹笋炒肉。”

    孙茹哈哈大笑,脱了鞋子,嗒嗒嗒嗒跑进来。在孔儒刚才坐过的位置上坐下,笑道:“舅舅,你明天就回美国了。晚上易青他们要给你洗尘,乱烘烘的一大堆人,你中午陪我吃顿饭吧?”

    华云丰微笑着点了点头,忍不住又叹了口气。

    孙茹敏感的看了他一眼,问道:“舅舅,你刚才是不是跟孔儒说了些什么?”

    华云丰摇头道:“你爷爷生前,对这个弟子的心性前途最是担忧,曾经跟我说过不止一次。我今天一试之下,唉……其实你这位孔师兄慧根深重。天资过人,无论是学艺还是经商都应该是不世出的奇根利器。可惜心魔太重,偏狭乖戾,生生把自己的前途给毁了。只盼这次的打击能令他幡然自省,得悟解脱。”

    ……

    香港飞往北京地飞机上。

    宝叔一早就特意开车去了孔儒家,把他接出来。孔儒收拾了一个小小的包裹,其他东西一概扔在香港的房子里,跟宝叔上了飞机。

    宝叔为怕孔儒尴尬,特意和孔儒单坐了一排。

    飞机上《花木兰,剧组地人叽叽喳喳,好不热闹,大家一会儿怂恿易青唱歌,一会儿逼着小意给大家背一段依依教的台词,时而哈哈大笑。过了一会儿,有个嘴快的把易素单刀赴会摆平香港黑道各家社团的事编成了评书来说,讲得有声有色。

    孔儒上飞机以后一直呆呆的看着窗外,此时突然低低地骂了一句:“马屁精!”随后闭上眼睛,不再说话了。

    很快飞机停在北京机场。

    剧组乱哄哄的往下帮道具,有些第一次来北京的香港武行看什么都好奇,在那里指指点点地到处发问。

    孙茹一下飞机就过来问孔儒道:“孔大哥,我们现在发车去剧组包的招待所了,你是跟我们一起住招待所,还是跟宝叔回家去看看。”

    孔儒明知道孙茹和宝叔是关心自己,但是心里却没有半点温暖感激的感觉,他从小就是这个性格,最讨厌这种被当作弱者来照顾的情形在自己身上发生。

    他刚要开口拒绝,宝叔在旁边不经意的说了一句:“自从你走了以后,你住的那个房间还没动过,一切都是原样。”

    孔儒听了这话,终于心中一软。他这三十年来,少年以前过的都是穷苦子,考上大学以后住的是学校宿舍,唯一一段安逸舒适一点的生活,就是在孙老爷子家地那几年,是他人生目前为止最美好的回忆之一,尽管这个回忆的结尾并不怎么美好。

    想到自己身上跟没有没带多少人民币,如果不接受宝叔和孙茹的安排,自己只能去住几十块钱一晚上的司机旅馆,想想那些带着脚臭味儿的被褥枕头,孔儒立刻就做了明智的选择。

    “我跟宝叔走。”孔儒说着,提起了自己的行李箱。

    孙茹高兴的点头道:“好,那你先去帮我给爷爷上柱香吧,我安排好了就回去看你们。”

    孔儒听了心中冷冷一笑:你跟易青在一起,还会来看我吗?何必说这种场面话。

    他敷衍的点了点头,就看着宝叔,一副迫不及待要走的日子。不过飞机到北京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天黑时分了,确实如果再不走的话,晚上可能会折腾到很晚,于是宝叔就跟孙茹打了个招呼,准备跟孔儒先出机场叫车走。

    “宝叔等等,”后面易青大声叫住了宝叔,拿着手机快步走了过来,对孔儒道:“张建让我跟你说,有空的时候给他手机打个电话。他这次没跟我们来,是因为他自己请假回温州乡下老家了,他说他会帮你去看你的父母亲,你有空的时候给他打个电话,了解了解你父母的近况。”

    孔儒头也不回,冷冷的道:“多谢挂心,不劳过问。”说着也不等宝叔,抬腿就往机场外走去。

    反倒是宝叔憨厚的一笑,替他解释道:“易素,他这人就这样,他……”

    易青笑道:“行了宝叔。您快去吧,路上注意安全。”

    宝叔点了点头,追上孔儒向机场外走去。

    两人在机场外叫了出租车,说了地址,直奔阜成门孙老爷子留下的那所大房子。

    上的车来,孔儒才开始跟司机和宝叔说起话来。其实他本来就是个能言健谈的人,拍电影的一般口才都好。只不过这几天老跟自己不喜欢的人在一起,委实憋得狠了。他对宝叔倒是毫无芥蒂,于是好好过了过话瘾。

    车子很快到了地方。宝叔抢着付了钱,两人坐电梯上了楼。

    站在走道里,孔儒忽然觉得自己胸膛里一颗心砰砰直跳。这个地方,这个感觉,实在太熟悉太亲切了。

    恍惚中,孔儒好象看见刚刚大学毕业时的自己,穿着雪白的运动衫,脖子上围着毛巾,从走道的那头跑了过来,一边跑一边笑吟吟的向后看。

    一个身材苗条手脚修长的俊俏女孩从身后远远的跑来,娇嗔着道:“孔儒哥哥,从这里就开始跑了吗?下楼再跑吧……哎呀,你慢一点,你跑那么快人家跟不上了……”

    “喂,进来啊,想什么呢?”宝叔好奇的出声叫住站在门口发呆的孔儒。

    孔儒身子微微一颤,从回忆和冥思中醒了过来,赧然笑了笑,提起行李箱走进房间。

    扑面而来的,这所房子里的气味,竟还是当年孙老爷子抽惯的大熊猫香烟的那醇厚的烟草味儿。

    那个慈祥而博学的老人,仿佛还坐在沙发那里,静静的拿着一张报纸,戴着老话眼镜,好象随时会问自己一句:“阿儒,今天早上的油条不是咱们吃惯的那家买的吧?你又操近道了?这么点小事也要取巧……唔,这家的火候明显不够,不太脆……”

    孔儒提着行李箱站在客厅里,喉头竟微微哽咽了,他嘴唇轻轻的蠕动了一下,在心里默默的说道:老师,其实那天我很想告诉你,炸得太脆的油条火候太老,容易上火。您上了年纪胆固醇又高,这种油炸的东西还是吃生一点的好……

    “阿儒,”宝叔浑没注意孔儒的异样,他随手把自己的小包往沙发上一丢,道:“我下楼买点东西,你先休息会,等我回来再整理房间。”

    孔儒点了点头,转身听见宝叔在身后把门关上了。

    孔儒默默的走到通往复式楼二层的楼梯上,伸手够着第五级楼梯台阶上轻轻的摸了摸,在哪里有一个小小的凹洞,而且还脱了点漆。他的脸上忽然脸上露出一个少见难得的微笑——

    真没想到,这个印子居然还在……
     
 楼主| 发表于 2007-8-17 19:53:27 | 显示全部楼层 IP:广东惠州
第四卷 第四十四章 巍巍师恩如山(中)


    那是孔儒刚刚毕业那年,经自己的寻师介绍,第一次到孙老爷子家里作客。

    那天在孙老爷子家做客的除了他,还有好几个当时被公认为学院年素才俊的学生,和几个著名的电影学者以及当红的导演和大明星。

    他真的非常紧张,背后、手心、脚掌全都汗湿了。

    孙老爷子考问了他们几个问题之后,就邀请大家上楼看片子。孔儒一心要突出自己,抢在几个学生前面上楼,紧跟在孙老爷子身后走第一个。

    结果没想到不知是走的太急还是汗湿了脚滑,踩着的拖鞋竟离了脚,当场滑倒,膝盖骨向着这第五级楼梯狠狠的跪了下去,重重的磕在上面,真木的楼梯板立刻磕出一个小坑……

    这么多年了,这个印子还在,而且年份太久,已经有点脱漆了。

    孔儒独自在楼梯下,含笑抚摩着这个小坑,仿佛这里盛满了他关于青春岁月的全部记忆。

    他记得自己那天摔倒后,周围的几个同学忍不住一起哈哈大笑。

    他坐在楼梯上,看着自己比别人朴素的多的穷酸打扮,以及自己破袜子前端裸露出的一截大拇指,心里暗暗发誓,总有一天,要让这些人都笑不出声来!

    记得当时孙老爷子立刻回过头来。亲自走下来扶起自己,并且自责的说:都怪我,因为今天晚上有客人,早早的叫人给地板打了蜡。要不你也不会摔交。不过年轻人摔一摔好,谁年轻地时候不摔交呢?

    孔儒还记得,那时老师已经发福的身体并不是很利索,但是还是尽力弯下腰来扶起自己,老师的样子多么慈祥和蔼,完全是自己心目中完美的长者形象,比自己在乡下地那个整天只知道喝点劣质烧酒的没文化的父亲强了不知道多少倍。

    忽然,身后一阵开门声打断了孔儒的回忆,他回头转身,只看见宝叔拎着一大袋东西站在门口换拖鞋。

    孔儒一看那包装袋就笑了。那是对面最近的一家小超市的袋子,以前自己经常去那里买东西。

    宝叔笑呵呵的道:“晚上在飞机上都没吃什么东西。小孔,我们好长时间没有喝一盅了吧?来。看看,还是老三样。”

    孔儒笑着过来接过东西,走进厨房。以前他刚来孙老爷子家的时候,酒量并不是很好,后来总是被宝叔抓着陪他喝酒。日子长了也就锻炼出来了。

    他可清楚的记得宝叔的“军中三宝”。

    “赫!这猪头肉卤地真香啊!”孔儒把袋子里的东西一样样拿了出来,道:“花生米、午餐肉、酒……哇,这个牌子的二锅头还出新包装了哪!日子过地真快。以前那种五个红五星的包装的二锅头,现在估计都不生产了吧?”

    宝叔笑道:“现在的北京人,喝酒越来越怂了,白酒厂家把度数越降越低。这种二锅头比以前的,就低了七度。”

    两人一起把东西摆了出来,找了两个小碗来倒上白酒……

    “来,先走一个。”宝叔举起碗跟孔儒碰了碰,豪爽地一口干了。

    孔儒看着他,也一口喝光了碗里的酒。火辣辣的二锅头一烧,心里觉得特别痛快。

    宝叔这个人就是这样,光明坦荡,对谁都没有芥蒂,对谁都那么好。以前在孙老爷子这里,跟他天天见面,他就对孔儒这么亲切。

    不过孔儒当时却并不是很看得起他,一个粗人,又没什么文化才学,粗手粗脚地大兵哥一个。孔儒的字典里,宝叔这种人属于无害生物,而且没有大脑,属于可以利用的类型。

    没想到今天自己事业失败,落魄之时,宝叔对自己依然如当年一样的坦诚亲厚,这令孔儒多少有点感慨。

    “宝叔,您是个好人,是条汉子,我敬你!”孔儒端起酒碗,诚心诚意的自己干了。

    “哦,对了。”宝叔漫不经心的给孔儒倒上酒,笑道:“你这两天没什么事吧?明天安顿好了,帮我一起办点基金的事怎么样?我每年都要特地为这个回来几个月。咳!老爷子也是,明知道我是个粗人鲁汉,临走偏偏给我出了那么个难题,又是农民工子女助学基金,又是影视基础教育基金,现在又添上易青前年办的那个退伍伤残军人扶助基金……你看我一个当兵的,现在都成了专业搞基金地了。说实话,我还真是很需要一个正经有文化有头脑的斯文人来帮帮我,每年好大一摊子事儿呢。”

    孔儒端着酒碗楞了半晌。真没想到,这宝叔还是粗中有细啊。其实孔儒很清楚,宝叔的意思,与其说是让自己去帮他,倒不如说他在帮自己。

    他明知道孔儒眼下不可能有事干,整天瞎晃瞎想,搞不好想魔障了出点什么事,毕竟这次这种打击不是每个男人都受得了的。于是他就主动提出来让孔儒跟着自己办事,其实是照顾孔儒的想法。但是他太了解孔儒了,一点也没露出居高临下照顾孔儒的架势,反倒说是自己需要孔儒帮忙,让孔儒觉得好受多了。

    孔儒是个心思聪颖的人,哪会不懂得宝叔的意思,真奇怪,同样的事易素和孙茹那样的“强者”、“上位者”来做,即使再是好意他也浑身不舒服,可是由这位平时他看不起的宝叔来做,他竟觉得这么受用。

    “宝叔……你这人……咳!啥也不说了……孔儒红着脸喝了口酒,道:“我没想到,世上竟还有人看得起我孔儒。老爷子当年对我要是有宝叔你一半的香火之情,我也不至于和易素这样殊死争斗,同门相残。”

    宝叔此时已经有了三分酒意,听了这话,哈哈大笑,蒲扇大的巴掌一拍桌面,大声道:“孔小子,你这话可真说的亏了良心了!来,罚你喝一碗!”

    孔儒笑着举了举酒碗,喝了一大口,略觉得有些微醺的酒意,大呼道:“哈哈,痛快!”

    宝叔自己也喝了一口,指着孔儒道:“你……你呀,孔小子,你真不是个东西。我跟你说实话吧,恰恰相反,恰恰相反你知道不!从前你在这里的时候,整天在老爷子面前告你状的是我,是老爷子不停的包庇你,不但不怪你,还经常为你干的那些破事派我去给你善后擦屁股!”

    孔儒愕然楞了一下,随即笑道:“宝叔你这么快就喝大了?别开玩笑了,哈哈。”

    “谁他娘的跟你开玩笑!”宝叔夹起一大块猪头肉一阵狂嚼,指着孔儒道:“我问你,那一年,赵寻……就是南京电视台那个,拍《红粉世家的那个……你跑上门去给人家安排了两个场工、一个道具师,人家没有买你的帐,把你安插的人给辞退了。你就把人家的六个群头全部给按住了中途罢工,害得赵导跑到招待所给几个群头下跪磕头,有这回事吧?”

    一听这话,孔儒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了,尴尬的笑了笑,道:“原来……原来这事您也知知道?”

    “知道?哼!我告儿你孔小子,我知道的还多着呢!”宝叔道:“跟你一起被老爷子发现的那两个研究生,一个导演系的,一个文学系的,就是……就是你管他们叫哥叫弟的,你们三个还开玩笑的拜把子的那两个,你记得吧?你小子,电影学院34年考试的时候,他们两个是监考助教,你让两个落榜考生去给他们送贿款,自己一转身跑到学院举报他们两个,还把学院处分他们的告示拿给老爷子看,有没有这回事!”

    孔儒脸上青一阵红一阵的,勉强道:“哪有这样的事……宝叔,你有点喝高了……”

    “少他娘的跟我扯这些没用的。”宝叔喝了一口酒,接着道:“我今天还在这里跟你说这个,就是看在当年那两个小子离开北京的时候,你还悄悄去送行,一人送了他们两万块钱……这次跟易素斗法,你居然识穿了小云之后还能把她安全的放回来,冲这个……我觉得你小子还有点人味儿!要不,谁跟你扯这些个陈谷子烂芝麻的!”

    孔儒呆呆的坐着,手指不自觉的在衣角上搓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有好些事,你在外面干的,老爷子都一清二楚,我也经常在老爷子面前劝他,可是老爷子呢?”宝叔摇头道:“我都不知道你小子有什么好。老爷子一味的护着你,又说再给你一次机会、最后给你一次机会,可他这个最后一次起码‘最后’了七八回,要不是你小子实在有点歪才,老爷子早把你扫地出门了。”
     
 楼主| 发表于 2007-8-17 19:53:51 | 显示全部楼层 IP:广东惠州
第四卷 第四十四章 巍巍师恩如山(下)


    孔儒听到这里,终于忍不下去了,他脖子一梗,冷笑道:“还说什么仁至义尽。我虽然用手段排挤了不少人,可都是他们自找的,好歹我也替老爷子试出了不少人的人心。就说我那两个研究生同学吧,要是考生的贿赂送到跟前,他们能不为所动,我又怎么能算计的了他们?区区五万块钱,他们就把自己的良心给卖了,怪得了我吗?我让老爷子看看这些人的本心,我有什么错?”

    说到这儿,孔儒忿忿的道:“不是我眼皮子浅。我在老爷子身边这么多年,兢兢业业,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可他却把所有的一切留给了易青,即使是对宝叔你,他也留了几千万上亿的两个基金给你打理。可我呢?塞张支票给我,扫地出门,自生自灭,这对我公平吗?这也能叫仁至义尽?”

    宝叔听了这话,眼睛瞪得滚圆,把酒碗在桌上重重一顿,大声道:“好!孔小子,你……好!敢当我的面说出这种话来,你也算有种!今天既然话说到这份儿上了,你等着,我上楼一趟。让你看点儿东西。”

    说着,宝叔起身走出厨房,不一会听见登登登的上楼声。

    孔儒抿了口酒镇定了一下情绪,心想,这个宝叔,上去拿什么东西呢?

    过了好一会儿。孔儒剥了十几个花生米的功夫,宝叔从楼上下来了,手里拿着一个银色的铁皮匣子。

    这种匣子孔儒再熟悉不过了,老爷子家里有几十个。大到存折契约,小到孙茹小时候换下来的乳牙,全弄个这样地盒子装着,每个匣子还配有专门的锁和钥匙。这种铁盒子的锁异常结实,用来装重要的小物件最合适不过。

    宝叔顺手打开那个匣子,里面放着一张被撕成两半地纸。宝叔把纸拿出来,仔细的拼好,然后转向孔儒,道:“你自己看吧。”

    孔儒迟疑的低头看去,只见纸上赫然清楚的写着:遗嘱!

    孔儒吃惊的抬头看了看宝叔。连忙又低头仔细看了起来。只见这份没有生效的遗嘱上分明写着,把所有的物业和现金留给孙女孙茹作为嫁妆,把宇通集团的股份和价值十亿美圆的资产股票成立一个电影发展基金,由宝叔来监管。但是一切使用权授予孔儒!

    孔儒看完这张遗嘱,不敢置信的又从头看了一遍……再看一遍……

    孔儒愕然抬起头来,整个人都傻了。一种不知是愤怒还是懊悔还是不解还是怨恨地,带着一点点感激的情绪在他心头一起沸腾起来。

    他突然感到异样的口渴。他举起酒碗来猛灌了一口,却发现是个空碗。原来刚才看遗嘱内容地时候已经不自觉的喝光了。

    “这……怎么会这样?”孔儒喃喃的道:“怎么会这样。”他再熟悉不过孙老爷子的笔迹,这东西伪造是伪造不出来的。

    宝叔提示他道:“你再看看日期。”

    孔儒这才留意看了看所署地日期,他猛得惊声叫了起来。道:“怎么会!那么早的时候,那时候老师还不知道易青这个人呢!小茹那时候还没上大学!”

    宝叔呆了一呆,脱口道:“我不是让你看这个。”随即想了想,忍不住哈哈大笑,他指着孔儒道:“你这个人啊!真是又可怜又可悲,为什么你满脑子都是想着跟别人比,想着……就好象人人都是小偷,好象别人得到的一切都是从你这里抢走地一样。你的第一反应居然是嫉妒易青,甚至连这么熟悉的日子都忘了吗?你再看看!”

    孔儒再定神看了看。有点想起来了,道:“恩,这日子是我生日前一天。”

    “是二十八岁生日前一天。”宝叔正色道:“老爷子在那一年确诊有非常严重的心脏病。他瞒着小茹和你,请我和另一位老师做遗嘱见证人,立下了这个遗嘱。当时我就劝过他,不要把那么多钱给你,他想了很久,说了一句‘人才难得,奇才可用’!并且让我好好行使基金监管的权力监督你就行。”

    人才难得,奇才可用!孔儒听见这八个字,眼泪刷得一下就滚落了下来!

    老师啊老师!原来我在你心里是这样的!可是你从来没有这样正面肯定过我,当我在你身边的时候,你怎么……你为什么就吝惜这样一句简单的赞美呢?

    宝叔叹了口气,摇头道:“我想你大概已经不记得的了,那年……你二十八岁生日那天,你还记得自己在做什么吗?”

    孔儒努力地想了想,忽然微笑着道:“我记得那天老师在家里给我过生日。有一个很隆重的宴会,来了很多人,大师兄韩山青,还有冯晓刚导演、张一谋导演……不过,好象那天晚上老师身体不舒服,没有下楼,所以那些贵客来了一会儿就走了。

    宝叔冷笑道:“呵呵,你就记得你的贵客。有一个人你大概忘了吧?那个叫小秋的江苏女孩!”

    孔儒一听小秋这个名字,脸都绿了,惊惶的看着宝叔。

    宝叔长叹一声,道:“多好的一个孩子啊,生生让你给毁了。老爷子说过,其实这孩子的条件,考上电影学院是没有问题的。只不过,她的江苏地方口音太重,台词关过不去,所以那年才没考上。”

    ……自其实你和她的事情老爷子从头到尾都知道。打从你在外面租了个平房把她留在北京开始,老爷子就让我帮忙留意你们两个的情况。老爷子说,只要小秋第二年考试的时候台词地情况稍微好一点,他一定想办法帮小秋考上电影学院。老爷子说。这姑娘出身贫寒,和你一样是个苦孩子,真正是一对儿,以后有她和你互相扶持。相信你多少会温柔一点,改改心性。”

    ……自那天是你生日,一早上不见你。我和老爷子就猜到你去了小秋那里,老爷子也是难得好兴致,就让我开车带他去找你,把立遗嘱和给你开生日宴会的消息告诉你,给你和小秋一个大大的惊喜。可是没想到,刚走到那间平房外的四合院儿里,就听见小秋哭喊着求你……你心肠多硬啊,说什么也要她一个人回外地去堕胎。把孩子打掉,免得连累你地大好前途。我们进院子的时候,正好听到你说那段话……说你喜欢的人是小茹。是亿万富翁的孙女,让小秋趁早回家去,还说你已经跟房东把这间平房给退了……”

    “别说了!”孔儒痛苦抱住了头,眼泪不自觉的夺眶而出,大声喊道:“求求你别说了!”

    宝叔红着眼睛看了孔儒几秒。叹了口气道:“老爷子当时在外面听见你说的那些话,就气得心口疼得厥过去了,差点没中风了。我们开车回来。老爷子就把那张遗嘱给撕了。”

    ……自本来依着老爷子的意思,第二天早上就该把你赶出去。可是那天晚上,老爷子看见你在宴会上舌战群雄,那副潇洒自如的样子,所有的宾客,都是些见过大世面的有头有有脸地人物,人人都夸你是个天才、奇才……”

    ………那天晚上,老爷子一直到凌晨两三点钟都没睡,他披着睡袍在你门外走来走去。好几次想敲你的门,可都犹豫着退了回去。孔小子,你根本就不知道老人家的心啊!他……他真是恨铁不成钢啊!”

    孔儒整个人瘫软在餐厅地靠背椅上,眼泪不停的流着。

    宝叔把瓶子里最后一点酒匀了点给孔儒,然后给自己倒上,喝了一口,道:“孔小子,我跟你说……我、我吴宝是个粗人,我跟你和易青这种文化人比起来,就他娘的是大老粗一个……什么艺术,什么他娘的文学,我一概不懂。但是,我这辈子就认一条!啊……就、就、就……就认一条!这……咱这做人啊,他……可不能、可不能亏良心啊!”

    说着,宝叔一口干掉碗里的残酒,长呼出一口气,道:“我这个人不会讲什么道理。可是今天你笑我没脑子,笑我不会说话我也要说!你看,你说这酒好不好?”

    宝叔醉态可掬地指着酒碗道:“这酒好吧?酒好,肉好,没事有钱,吃吃喝喝,这种日子多好啊?阿玛尼的西服,佐丹奴的领带,香港富丽苑地三头鲍鱼,这些好不好?夏威夷的天堂酒店套房,瑞士滑雪场的雪景庄圆别墅好不好?还……还有满世界的美女,大把大把的钱,是个人见到你就点头哈腰……这些好不好?好!太好了!太他娘的好了!这世上最好的,最勾人的,就是这些个名啊利啊的,好、好,好!好东西太多了,实在太多了!谁都知道这些东西好,这些东西谁不想要啊?我个没本事地粗人,我都想要!”

    ………可是……可是咱不能为了这些东西就爹不顾娘不管,出卖兄弟糟践朋友,连自己的女人都不负责任吧?不能吧……啊?人在做,天在看,咱老爷子,他在天上看着哪!”

    说到这里,宝叔砰得一声放下酒碗,憨笑道:“对不住。你……你别笑我……喝……喝的有点儿……有点儿大……说了这么多不知道说什么……我上楼睡了……你、你也早点睡……别想太多……过……过去的事儿了,想也白想……啊,知道了吧?不……不能……不能亏……亏良心啊……”

    说着也不知是不是酒话的絮絮叨叨的几句,宝叔拿着自己脱下来的西装搭在肩膀上,晃悠悠的走出了厨房。

    孔儒的眼泪已经干了。

    他木然坐在桌前,端起那半碗酒,机械的送到口边,不知其味的喝了一口。

    忽然,咚得一声,什么东西摔到楼梯板上了,外面飘来宝叔的声音——

    “唉!这……这个楼梯上有这么个坑,都……都多少年了……早该……早该给它弄平了……老爷子也真奇怪,上次油漆匠都找来了,他非得留着这么个坑,说什么……说什么也不让人给它平了……哎哟,摔死我了!”

    听到最后一句,孔儒拿着酒碗的手猛得一抖,含在口中的酒一下呛到了喉咙口,火辣辣的一阵烧痛。

    他就势把酒碗一放,倒在餐桌上,大声的喘息咳嗽起来。

    ……

    夜深了。

    孔儒和衣躺在自己的床上,捂着自己的胸口,怎么也睡不着。

    翻来覆去的——宝叔的话,还有华云丰那天在练功房里讲的那三个故事,在他心里翻江倒海的折腾着。

    “人在做,天在看!”

    “咱老爷子在天上看着哪!”

    孔儒站了起来,踉跄着走出了卧室。

    那长长走道的另一头,是这层的主卧室,那是孙老爷子当年住的地方。

    泪眼朦胧间,孔儒仿佛看见,那孤独而焦虑的老人,拖着还带病痛的身体,在寒冷的凌晨两三点钟,徘徊在他心爱的学生们外……他几次举起手想要敲门,想要跟那个其实已经无可救药的狼心狗肺的学生好好谈谈,可还是犹豫着退了回去。那一刻,老人孤单而佝偻的背影,在深夜的寒冷中瑟缩着,显得那么凄凉悲壮。

    老师!你真的还在天上看着我吗?

    恍惚间,当年在学校毕业时常常唱的那首颂师歌又响起在耳边——

    “素青校树,萋萋庭草,欣沾化雨如膏,笔砚相亲,晨昏欢笑,奈何离别今朝。世路多歧,人海辽阔,扬帆待发清晓,诲我谆谆,南针在抱,仰瞻师道山高。”

    孔儒踉跄着走下楼梯,来到楼下客厅。

    客厅正中,供奉着老爷子的遗像。

    孔儒走到遗像前,静静的看着这位曾经是自己无比崇敬又满心怨恨的老人。

    老人的眼睛,也在默默注视着他。老人的眸子里,似乎依然有着穿透一切、洞察一切的力量……

    孔儒在黑暗中摸索着,很快在熟悉的位置找到了那罐大熊猫香烟和打火机。时间久了,烟卷有点霉味儿。

    孔儒细心的把烟卷烤了烤,然后就象以前常常做的那样点燃了,把烟恭恭敬敬的供奉在孙老爷子的遗像前,轻声的道:“老师,阿儒给您点支烟……”

    袅袅的烟雾中,这个英俊的男子忽然缓缓的跪了下来,手按双膝,把额头痛苦的贴在冰冷的地上……

    无声的泪水瞬间打湿了地板……
     
 楼主| 发表于 2007-8-17 19:54:14 | 显示全部楼层 IP:广东惠州
第四卷 第四十五章 华星五大名导(上)


    孔儒病了。

    香港的十月还是三十几度的艳阳天,而北京这里已经是冬寒凛凛了。

    那天夜里喝多了酒,夜里又单衣而起,再加上多思多忧,情绪激动,冷热交攻之下,第二天一早就发烧高热,病势汹汹。

    宝叔第二天赶着出去办事,只好翻出以前的通讯薄来,找了一个以前经常给老爷子检查身体的大医院的高级特护到家里来,让她给孔儒打了一针,吃了点退烧药。

    特护走了之后,家里只剩下孔儒一个人,药物渐渐起了作用,孔儒昏沉沉的睡去了。

    将次睡到下午四五点钟,发出的一身大汗全都汗湿了贴在身上,也不知道是在做梦还是说胡话,孔儒开始在床来翻来覆去的念着几个人的名字。

    睡梦中,他仿佛又回到了那贫穷荒僻的家乡。

    那光脚站在田埂上倔强而自卑的少年,遥望着蓝天,渴望象一只舞动着双翼的鸟儿一样,飞出这贫困愚昧的牢笼,去看一看外面精彩的世界……

    忽而,眼前的景象变了。在电影学院后门外幽静的小巷里,那酸涩甜蜜的初恋的感觉,那刺激而慌乱的亲吻……

    第一次,女孩在他面前脱下半透明的内衣,那美丽的令人不敢逼视地身体。那玉一样白皙的脖颈、坚挺的酥胸、娇红的乳晕、修长粉嫩地美腿,浑圆的臀部……还有那高潮时荡人心魄的呻吟……占有和爱抚激发了他内心深处的自卑与原罪,当他发现自己能完全掌控一个如此美丽的身体时,那种自豪感使他的骄傲膨帐的无以复加……

    突然!一切都变了!

    天地间一片无边的黑暗。小秋。那个悲愤的女孩拖着残破的身体,目光冷冰冰地锁定了他——怀里还抱着一个看不清楚面目的婴儿……

    一切在惊恐和内疚的泪水中忽然淡去了。只剩下孤独而苍老地恩师,披着单薄的睡衣,在自己的门外徘徊,徘徊……

    蓦然,老师举起了他的手。空空如也的手里突然多出了华云丰地竹剑,照着他的身上、头上,雨点般的打来!

    “疼!!!”

    孔儒发出一声令人心悸地惊呼,猛得坐了起来。

    “阿儒!你怎么了?哪里疼?”首先映入眼帘的,竟是再熟悉不过的死党张建的脸。和他身后站着的宝叔。

    宝叔摸了摸他的额头,有点奇怪的摇头道:“烧已经退了嘛,怎么还说胡话?只是发烧而已。怎么会疼呢?”

    孔儒虚弱的用被子裹紧了身体,叹了口气,无力的道:“没事了,宝叔。我只是做了个梦,现在没事了。我……我大概已经好了。”

    “恩,张建特地来看你地。”宝叔道:“他一下飞机就跟易青打听你的情况,然后就来找我。说什么也要先来看你。你们哥俩儿好好聊聊吧。我去给你叫份粥来,吃茬东西才有力气,你是想吃肉粥还是鱼片粥?”

    孔儒不假思索的答道:“素的。清粥最好。”

    宝叔点点头出去了。

    屋子里剩下孔儒和张建两个人。

    许久许久,两个人就这么呆呆坐着。

    最后,张建终于忍不住道:“你知道我这次回老家去探亲了。怎么问也不问一声,你的父母怎么样了?”

    孔儒凄然一笑,淡淡的道:“好便如何?不好又能怎样?”

    张建盯着他看了几眼,疑惑的道:“你是不是烧糊涂了?”

    又呆了几秒钟,孔儒只是静静的坐着。也不再搭话。张建叹了口气道:“算了,还是告诉你吧。其实,我这次来……是有个不好的消息要通知你……”

    说着,张建仔细看了看孔儒脸上的表情,慢慢的说道:“你阿爸,你的父亲,前两天在老家去世了……是肺癌,发现已经是晚期了……他那年出去打工给你凑学费,为了赚快钱,去给化工厂洗烟囱,吸入了一些不好的物质伤了肺,后来一直都不好,常年咳嗽……这次发现的时候,已经是晚期了,没钱治,联系你又联系不上……”

    张建说到这里,停住了,小心的打量着孔儒的神色。

    孔儒反而笑了。

    尽管张建心里有不解和不忿,但是他不得不诧异的承认,这是二十几年相识以来,孔儒笑的最纯净,最灿烂的一次……

    “死了好,死了好……”孔儒微笑着轻声说道:“好一似食尽鸟投林,落了片白茫茫大地真干净……”

    张建听见他在这个时候,竟突然念起《红楼梦终结,大观圆破败时的那句曲词来;不禁疑惑的看着他——孔儒的眼中,他从小就熟悉的那种桀骜和阴鸷不见了,竟显出一份淡淡的从容和清澈来……

    ……

    正午,慕田峪外的一段古长城下。

    “好!各部门……预备!群众演员准备!注意了啊,注意了!我们争取这遍就拿下来,大家想想这是最后一个镜头了,拍完就可以分钱了,高兴不高兴啊?”

    李想拿着个喇叭,声嘶力竭的在动员着几十个穿着道具服的群众演员分成几对,拿着大刀长矛互相砍杀。这一条已经拍了四五遍,总是有一两个群众演员出现笑场、出画之类的问题。

    身为副导演的李想只好耐着性子一遍遍的走过去,指手画脚地跟他们解释,好容易说完了,预备开始……又完蛋了。最后把李想逼的软硬兼施。又是恐吓又是利诱。

    孙茹和易青坐在监视器后面。听见李想的动员辞,孙茹已经笑的绝倒了。

    “好,可以了,预备……”李想回头冲易青做了个手势。

    “《花木兰第七场十一……卡!”场记地拍板一下。易青皱着眉头,紧盯着监视器,举手大声道:“开始!”

    数十个群众演员捉对厮杀,不顾满地嶙峋的怪石和泥泞的长草,连滚带爬,时而两个人紧紧抱在一起扭打,时而一刀砍在对方身上——全是真来,就连砍人也是真砍。这是演员指寻周依依小姐的要求,让道具师在群众演员的上半身衣服里,或者是预备要挨砍部位的衣物里加上柔韧性很好的铝片。或者是专业的防护棉。这样大大增加了成本,一套专业的防护棉要几千上万块钱,平时根本不可能给群众演员使用的。但是也大大提高了视觉效果——演起戏来真砍真杀,刀片隔着衣服砍在铝片上,砍得梆梆响,道具血浆喷泉一样飙出来,逼真极了。异常刺激。

    “好,这一遍极好,OK。切过去!”易青低声喝道,伸手做了个向前切地动作。

    罗纲跟易青现在的默契程度,已经到了眼皮子不抬就知道易寻想要什么的程度,没等易青手势做完,镜头已经从全景一下子切过去一个漂亮地近景——

    扮成男装的小意被一个魁梧的群众演员一刀磕飞了长枪,摔到在地上;那群众演员抢上,面貌狰狞的一刀砍砍下;小意没有半点畏惧,一声尖利的嘶喊,她闪过刀锋。一把抱住那个群众演员地脖子,冲着他的耳朵狠狠的咬下去!

    “啊!”群众演员发出一声痛苦地非人的喊叫。

    “Cut,太漂亮了!”易青忘形跳了起来,对着扬声器大声喊道:“小意,我们爱死你了!”

    小意刚才还一脸强悍,此时忽然大大的不好意思起来,脸红的象苹果一般,连忙掩饰着跑到助理那里要水喝去了。

    那个群众演员大声叫屈道:“导演,她……她来真的,真的咬下去啊!”

    废话!周依依小姐的徒弟,那当然全部是真咬!

    易青心里乐开了花,嘴上却不得不安抚道:“耳朵破没破,见血没?”

    “那倒没有……”

    “制片!这个大群众,今天劳务加五十块!”

    小意一边漱口一边笑道:“为什么还给他加钱,我说应该要给他罚款才对!喂,我说,大哥,你有几个月没洗耳朵了,那么臭!”

    小意穿着男装,皱着秀气小巧的鼻子,笑得那么灿烂,把一群群众演员全给看呆了,听了她的话,一起指着那个群众演员哄堂大笑。

    易青高兴地走过去,对站在罗纲身边看镜头的依依道:“周老师,真有你的,居然把小意调教的这么好!这部戏票房下来了,公司应该考虑给你加1%的分红。”

    依依原本只有华星的1%,加一个巴仙已经是很高,再高易青就做不了主了,要开董事会才行。

    依依笑道:“钱不钱的倒是无所谓。不过依我说,你应该给自己加钱才对。我真是搞不懂,为什么你每次看人都看的那么准,没想到让小意来演,效果会这么好。”

    听依依这么说,易青得意的冲她眨眨眼,走过去接过李想手里的扩音喇叭,大声道——

    “我宣布!《花木兰》剧组,北京外景地部分,长城段拍摄,全部结束!”
     
 楼主| 发表于 2007-8-17 19:54:39 | 显示全部楼层 IP:广东惠州
第四卷 第四十五章 华星五大名导(中)


    新晋的“青女郎”林小意,现在已经成为整个内地影坛轰传的重磅八卦题材。

    内地的娱乐消息一向略比香港本地的慢。两个月前易青就已经向媒体推出小意这个新人了,但是或许是因为小意当时的生涩和内向,并没有很快带动外界的关注。

    直到这次,外界一直风传随时会流产停机的《花木兰,突然解决了所有问题,大张旗鼓风风光光的来到大陆开始拍摄了,顿时令许多当初信誓旦旦的声称自己有内幕消息——说〈花木兰一定会搁浅停拍的那些人纷纷跌破眼镜。

    当然,天错地错,千错万错,传媒是一定不会有错的。让一个媒体承认他们之前做的是假消息,恐怕比骆驼穿过针眼还要困难。所以为了表示之前关于华星新戏因为资金问题濒临停机的消息是千真万确的,各大媒体纷纷在年仅十七岁的景女郎林小意身上做起文章来。

    非常奇怪的事,也许是小意的清纯和年幼使人不忍,媒体竟然破天荒的没有提到她和易青有什么生理方面的瓜葛。舍弃了这个最大的卖点之后,各大媒体开始在小意的身世上大做文章。

    目前比较权威的版本,是根据若干年前关于易青和小龙女刘一菲的诽闻引申出来的。当年不是传闻易青是美国富商地私生子,是刘一菲的美国同学吗?那么这个林小意显然就是易青的美国爸爸的一个极好地朋友的豪门千金,因为易青这个花花公子经营华星不善。搞得新戏差点停拍,他老爸的这个朋友在危难之时帮了易青一把,给〈花木兰送来大把美金,条件是必须捧红他还未成年的女儿。

    这个传言的起因。是因为记者采访依依的时候,问及小意的身世情况,依依一时没有多想,随口就道:“我们也不知道。小意一直也没有跟我们说这方面的情况。”

    这个在媒体看来百分之百是在搪塞敷衍的回答,引起了无限遐想,第二天就出现了许多诸如此类的标题——“问及青女郎身世,周影后顾左右而言它”;或者更直接一点“周依依,你在回避什么?”

    和八卦媒体地天花乱坠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一些业界的评论,许多专家学者。尤其是电影学院地老师教授们,对于把一部投资五亿的商业巨片能否成功的筹码押在一个未成年的小女孩身上,纷纷表示疑惑。对于学院派出身的易青导演。为何要做出这样地决定,也是持有保留意见。

    保守一点的意见都认为,这样的戏应该由周依依这样实力和人气俱佳地大明星来出演才是保险的做法。

    但是易青始终坚持,因为他有自己的道理。

    如果去外面选一个明星,甚至就是找吴明玉、陈云可这样华星培养出来的明星。你让一个美女去咬一个臭烘烘的男人耳朵,她们估计也很难做出来,毕竟是科班出身。可小意就不同了。她才不管你什么第三自我,演员监督又是什么形体控制的,她就是一个野路子,演起戏来什么都真敢干,一副跟你拼了的架势——易青就是要她这种纯朴和自然的表演。

    不过总体而言,他对这一阶段的社会反响还是十分满意地。易青和依依等人原本最大的担心,莫过于简单的如一张白纸般的小意受不了这个杀人不见血的八卦娱乐圈,想当年阮玲玉那么成熟的一个女人,都在“人言可畏”四个字下含恨而尽。更何况小意是一个跟男人说句话都会脸红害怕的小女生;更何况今天的娱乐咨讯比当年迅猛了不知道多少倍,也犀利了不知道多少倍。

    如果有媒体站出来说小意被易青“潜规则”了,小意会有什么样的反应,真是让人想都不敢想。现在这种情况,易青他们还能奢求什么呢?已经是最好的情况了。

    借着这一拨的宣传攻势,和良好的社会反响,易青和孙茹准备在北京多留两天,让李想和罗纲等人先把剧组拉到西北去。而易青和孙茹、依依、小云等人,将在北京召开大规模的艺人签约酒会,和今年的华星公司几个重要的广告合约发布会。

    首先是要宣布华星集团正式全面进军娱乐业,在原本主营电影的基础上,开始成立经纪人部门和音乐制作单位。

    而华星集团第一个力捧的歌手,将是内地影迷极为熟悉的08版《红楼梦里的“宝姐姐”小云。

    此外,华星公司去年和“百事可乐中国’签下了两个女艺员三千万美金的合约,其中一个由百事合约规定了必须是周依依,另一个由华星推荐的就是小云。

    这就是小云那天下午和易青在华星大厦顶楼办公室里秘商的“交换条件”,小云了充了一把叛徒,而华星公司给小云两份普通明星梦寐以求的合约。

    经过多年的磨砺,今天的小云已经找准了自己的发展路线。她的聪明乖巧,八面玲珑的性格,更适合投身娱乐圈多方面发展,而不是象依依那样单纯醉心于电影表演。而易青于公于私,责无旁贷的要为小云铺青这条“青云之路”。

    ……

    “怎么样了?都安排妥当了吧?”站在北京五星级长城酒店的大堂,易青和孙茹一起走进来,仔细的打量着会场。

    小云一早就把依依拖来了,过两天的记者招待会,对于她来说,简直可以说是有生以来最重要最辉煌的时刻,所以她特别想看看会场的布置。

    依依看见易青和孙茹来,笑盈盈的上来和孙茹挽在一起,并对易青说道:“没说的。国际水准!非常周到,连记者的机位都圈出来了,几个可能出现隐蔽机位的地方,全部排上了保安。”

    孙茹笑着对小云道:“喂,小云,你那天可以穿裙子来了,穿多短都行,里面不穿内裤都行……呵呵!”

    小云气得咬牙切齿的要去掐她,嗔道:“别以为你是我小老板我就会怕你,走!到厕所去单独聊聊!”

    在两人的笑闹声中,易素看了看会场内,满意的点了点头。地上好多地方画满了圈圈——正对着主席台是一长溜给记者坐的椅子,每排坐椅附近,都已经被工作人员画出了架机器的位置,也就是说,建议记者们在这几个位置拍摄,使台上的演员能摆出好看的Pose来配合。

    实际上,是为了防备一些没素质的娱记。现在的娱记,为了取悦一些观众的低级趣味,喜欢在一些隐蔽的机位上用一些刁钻的机器角度来拍演员的走光照。早几年的刚开始流行搞这一套的时候,明星和经纪人们不知道还有这么个门道,那些老手一进场就四处打量着怎么放机器,怎么取位,明星们根本没有防备,于是第二天自己的内裤就上了网——要是正好贪凉快没穿的话……

    还有一种,主要是满足一些心理不平衡的人的某种趣味。就是在一些特定的角度,架起机器来抓拍演员员最难看的瞬间,比如打呵欠、失笑、愕然之类的表情——五官再端正标致的人,你只要是刻意去寻找某一瞬间的特殊表情下脸部肌肉的怪异活动,也一样能得到非常趣怪的图象。最后再经过一定的加工发出去。让一些人,尤其是一些自卑感很强的女生看了以后很开心的说:其实某某某也不怎么样嘛,实际上也挺丑的。

    现在经过张建和北京分公司的同事们这么一布置,公司艺员在这方面的担心自然就减到了最低。张建自己也入行不算太久,能处理的如此老到,可见他真是很下了番功夫的。

    孙茹笑着对易青道:“你用张建这个人用的可真对!要说他可还真是个人才,这份细心一般的女孩子都赶不上他。”

    易青笑了笑,张建的出色表现对他来说根本就是意料之中的事。想到这里,他突然好奇的四处寻找起来,随口问道:“咦,张建呢?他这两天不是一直在会场监督的吗?怎么溜号了?”

    旁边一个工作人员大声应道:“张总监今天请假,说是陪一个老朋友去扫墓去了。”

    孙茹笑道:“咦,这么巧,我们一会也正好要去给我爷爷扫墓。”

    易青想了一下,微笑着道:“巧吗?一点也不巧。我想我们和张建去的,根本是同一个地方吧……”

    ……

    八宝山烈士公墓,革命干部陵圆。

    今天是开放日。孙国放教授的灵骨塔前面,伫立着两个素年。站在前面的那个,颀长俊美的身形犹如一杆凄凉笔直的标枪,长风抚过他的衣襟,撩起他一身的落寞与孤傲。

    孔儒今天穿了一身素色的长袍,可是头上却不伦不类的带了个大大的帽子,直遮到眼帘前来。

    远远的,易青、孙茹、依依三人并肩向这里走来。

    “你看,我说在这里会碰到张建吧?”易青指着站在那里的孔儒和张建笑道。
     
 楼主| 发表于 2007-8-17 19:55:00 | 显示全部楼层 IP:广东惠州
第四卷 第四十五章 华星五大名导(下)


    “易总,孙总,周小姐。”张建打从老远就看到了易素三人,连忙上前几步招呼道。

    “我们去过会场了,你做的很棒,非常周到。”孙茹在员工心目中,永远是女神般美丽的形象,她从不忘记适时的夸奖和鼓励属下们的哪怕一点点优秀的表现。

    相对易素来说,张建显然更在意孙茹这位女性上司的夸奖,高兴的脸上发光??当然,很难想象一个正常的男人能够面对孙茹这样的美丽上司而没有特殊的好感与遐思的。

    张建刚要说点什么,易青小声的“嘘”了一下,指了指肃立在那里的孔儒,悄声问道:“他来了多久了?”

    张建回头看了看,低声道:“一大早把我拉来了。交给我一笔钱,好象是他剩下的全部家产了,非把自己在香港的那层房子按两成价格转让给我,让我把所有的钱带回去给他乡下的母亲。挺吓人的,也不知道他想干什么。”

    孙茹听见这话,耸了耸眉毛,低声道:“他这个人想事情一向很窄,别真的想不开才好。”

    易青微笑道:“放心吧,一个曾经那么注重自身名利权势的人,是不会起什么轻生的念头的。”

    说着话,易青拉了拉孙茹,两人一起上前去。把预先准备好地小花圈给孙老爷子换上,然后用带来的净水把牌位周围刷了刷,供上老爷子生前最爱吃的烤鸭卷饼和几样点心。

    八宝山不让烧元宝香烛的,易青和孙茹只是行了行礼。依依也在一旁鞠躬过了。

    打从易素等人一过来,孔儒就站到了一边去,此时显然是不愿意跟易青他们照面说话,低着头就往外走去。

    “孔大哥,”孙茹急忙叫住他道:“多谢你来祭拜我爷爷。你……你这是要去哪儿……”

    “还能去哪儿?自是回归本源处去。”孔儒凄然笑道:“孔儒半生地罪孽,几世也洗赎不清。只愿从此绝迹人间,寻一处僻静的古刹,青灯古佛,了此残生。”

    “啊!”孙茹和张建听说孔儒居然是起了想要出家做和尚的心思,都惊讶的低呼出声。

    仿佛是为了给自己的这句话加上注脚。孔儒微微欠身,把自己头上戴着的帽子摘了下来,只见他不知何时已经将自己的满头黑发尽数剃去了。剩下溜溜的一个光头,只差没有烙上香疤,便是活脱脱的一个和尚。

    孙茹见了孔儒这样,心中也不禁恻然,以孔儒那样高傲的心性。要不是他真心悔悟,又心如死灰,是断不能做这般决定地。一时之间。感慨万千,竟不知说什么好。

    孔儒说了这几句,仿佛很怕和易青照面一般,连忙对着孙茹和张建深深鞠了一躬,转身而去。

    刚走出几步,忽然听见身后易青徐徐的道:“大和尚,如何不回头?”

    此时孔儒心中早已打定主意,任是眼前这几人说出任何言语来,恐怕都劝不得他回转。可是易青简简单单一句话。却令他僵在原地。易青这话里分明满是禅理机锋之意,正扣着孔儒的心境,教他如何能无动于衷?

    佛家劝人回头,所谓苦海无边,回头是岸。一语之下,孔儒未免心里有气,我已经承认输给了你,也承认昔日自己地所为确实不对,你又何必苦苦相逼?我孔儒此时既然已经大彻大悟,你如何又劝我回头,难道你暗示我依然身溺苦海不成。

    想到这里,孔儒背对易素,朗声道:“我身已在岸,何必回头?居士劝和尚回头,和尚却劝居士回头呢?”

    易青听他用的竟是禅门公案“僧与居士问答”的口吻,不禁心里暗笑:此人如此好胜,如何能出得家,做的和尚?

    易青大笑道:“佛法无边,何处是岸?和尚以身为岸,将度何人?不能度人,而不能度己,如何又为佛子?”

    孔儒大惊回头,他原来对易青多少有点轻视之心,以为不过是靠着孙老爷子赏识和孙茹的爱慕才有今日地成就。虽然几次交手隐约觉得此人其实才能非凡,但是总有些不服。可今天随口说几句,妙悟至理,不但胜过自己连日所思,而且似乎还远在华云丰那天所述之上,怎不令他刮目相看。

    孙老爷子在世时就常说,电影虽然是舶来之物,但是中华五千年文化的精髓,才是中国电影人创作的根本。千宗万法,艺术与文化在深层之境必然是互通地,电影高手修到了一定水准,电影也不过是表达文化的一种工具而已。身为一个东方的电影家,不悟道、不修禅理、不学诸子百家、不通中西之学,是为庸才。

    当下孔儒心中再无小觑狂妄之心,庄容敛颜,对易素躬身道:“愿听居士指点迷津。”

    孙茹见孔儒破天荒的对易青低头行礼,心里一阵激动。再没有人比她更了解这两个男人之间的关系和各自的才能心性了,孔儒一生桀骜不逊,能用这种态度对待自己一向视为敌手的易素,此时恐怕心里是真正折服了。

    易青也向孔儒微微还了一礼,曼声说道:“世间庸人,皆以为佛法一道,是消极避世,遁出尘世,其实这种说法,本身就是勘不破‘我执’的迷惘之言。佛菩萨的愿心,讲地是出世的道理,行的却是入世的金刚大道。所以不为入世地金刚,便成不得菩萨道,更不得为佛。佛祖说人生有诸般忧苦。并不是要我们远离尘世,而是要我们以大智慧一一面对和认识它们,并逐一的放下,使我我们的身心不至于沉溺苦海。而超脱于众生之上……”

    孔儒凝神细听,越听越是心惊,没想到自己连日所思,自以为大彻大悟,在易青的寥寥数语中,竟似如此微不足道、渺小幼稚。

    易青笑道:“所以佛子之心,是在度人而不在逃情。超越尘世之上,而度化众生,使更多地愿心得到满足,使更多的众生得到心灵的抚慰与解脱。这才是佛子的真义。观世音大士有大悲愿‘度尽三界一切苦厄众生’;普贤菩萨则发愿说‘众生之业不消,我愿不尽’,地藏王菩萨甚至说出‘地狱不空。誓不成佛’这样的宏愿来。出家的僧人之所以看破红尘,不该是为了逃避内心的愧疚和痛苦,恰恰是应该勇敢的面对它,不但自己得到超脱,更努力的劝化他人以自己以往的生命苦难为鉴。这才是出家地真义。”

    一番话听的孔儒额头上微微见汗,浑身寒毛耸立。若依易青说来,那自己为了逃避内心的谴责。为了洗清自己以前地罪孽,求得自己内心的平静而逃情出家,不但不是大彻大悟,反倒是越陷越深了。

    果然,易青接着又道:“昔日有尊者阿难,为失恋逃情而出家,谁知在云端看见了水边浣纱女的一截裸露的雪白足踝,竟然从云端坠落,重入轮回。可见情如何可逃呢?象你这样出家,只怕修不到自己内心的平静,还要时时沉溺在自责和愧疚地苦海之中,时时无法自拔,又谈什么彻悟呢?佛说人有七苦——生、老、病、死、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七苦之中,求不得最苦,你为逃避其它六苦而求一内心的安宁而不可得,岂不是沉溺求不得之苦海,而永无解脱之日?”

    孔儒目瞪口呆的想了半晌,突然眼圈发红,道:“我今天方知什么叫一失足成千古恨,以你这么说,连出家也不可得,天下之大,竟再没有我立足之地,再无立身之根本?”

    易青大笑道:“痴哉!竟然不悟!你这想法何其太窄?人谁无过?照你这么说,这里所有做过错事地人,都没有立足之地了?既然情无可逃,不如面对。佛说菩萨之品性,大智大勇还排在大慈大悲前面。既然逃避无法洗赎以往的过失和内心的罪责,何不一一面对它们,以大勇气超越它们,再逐一的放下,求得自己内心的安宁。在佛寺古刹里诵经礼佛,固然是一种修行;在滚滚红尘中勇猛精进,难道便不是修行了吗?”

    孔儒低头默思了许久,欣然抬头,喜悦的道:“好!好!好!今日才知入世法与出世法之别!出家是空,在家亦是空,和尚孔儒,狗屎如来,皆为粪土,大善!”

    “哈哈哈……好!好!好!”易青拍手大笑道:“恭喜和尚了悟大道!”

    孔儒连忙深深的弯下腰去,诚心悦服的道:“多谢居士妙语点化!”

    孙茹和依依、张建三人骇然对望,面面相觑,有点似懂非懂。以孔儒之桀骜倔强,以他对易青的成见,居然能被一番话说地不但放弃了原本出家的念头,甚至向易青低头诚服,这世上恐怕也只有易青这样的鬼才方能做到。

    易青笑道:“孔师兄。你在电影学院早我七八届,又比我早为孙老师的入室弟子,叫你一声师兄恐怕不为过。我有心请师兄来华星帮我,不知道师兄可否屈就?”

    不等孔儒回答,易青马上接着道:“眼下投拍的《花木兰,小茹一个人又做监制又做制片,又要管发行又要管剧组里的各项事务,实在忙不过来,我有心请孔师兄担任《花木兰的制片主任,帮我们管钱,不知道师兄可否屈尊俯就一下?”

    此言一出,不但孙茹和依依吓了一跳,张建更是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

    聘请一个昔日的对手和仇人,一上来就把一个五亿的戏整个财政大权拱手交过去,这世界上哪有这样的导演,哪有这样的老板?要是孔儒卷钱跑了,或者只要是把戏弄砸了——这在电影圈里并不少见——那不但《花木兰这个戏要完蛋。华星公司的经济和信用上都要蒙受巨大损失。

    孙茹急忙把眼睛来瞟易素,示意他商量商量再说。

    易青根本想不想,目不斜视,诚恳地对孔儒道:“下一阶段。做熟了香港市场之后,华星的主要发展要慢慢移回国内,到时候香港的整摊事务,无论是行政上,还是创作上,都要一个既懂艺术又懂管理的大才来负责,所以华星总经理这个职位,非孔师兄莫属。希京师兄看在已故地恩师份上,不要推辞。”

    孙茹听到这里,已经彻底没有语言了。虽然说任命制片主任和任命总经理。确实都在易青这个导演和集团主席权限之内,不用经过董事会,但是这么大的事总该事先跟大家商量一下吧?

    集团总经理这个位置。已经是易青和孙茹之外华星的第三把交椅了,还在宁倩华、罗纲、依依这些人之上。宁倩华是管行政不管创作,依依他们属于艺创部,不能过问行政,而实际上是易青自己一直在做总经理的这种双方协调工作。现在把这个位置直接交孔儒,这种信任真的是无以复加了。

    易青见孔儒不说话,只道他还有怀疑。连忙继续解释道:“其实老师生前为了他发展中国电影事业这个志愿,做了长时间的充分的准备。当年韩山平和李恩华两位师兄抽签的事想必孔师兄你也听说过了。恩师苦心孤诣的把他们两个一个送进政坛从政,一个送到海外经商和学习好莱坞先进的电影工业技术,就是为了今天。可以说,老师为了中国电影,培养大师兄掌握权力,培养二师兄掌握财力,这两点都做地非常成功,今天的两位师兄即使在国际上。都是可以独当一面的行尊霸者。只不过,在智力方面,老师寄希望于我,实在是有点小材大用了。以我地才能,实在完不成恩师的遗愿。但是如果能够得到孔师兄你的助力,我们同门四人能够团结一心,共图大事,那么我们在权力、财力、智力这三方面就拥有的绝对的力量,我们所要做地事业,就必能有一番惊天动地的作为!”

    孔儒笔直的站在易青地对面,听完了易青的话,久久没有出声。山风拂过,吹得众人衣袂猎猎做响。

    也不知过了多少时间,孔儒突然旁若无人的走过孙茹和易青的身旁,走到孙老爷子的灵骨塔前,手抚着老爷子的灵位,放声痛哭。

    一直以来,孔儒即使有一点歉悔之心,也总是怀了既生瑜何生亮的心思,认为是易青的存在,占据了自己的一切。直到此刻,他才隐约了解孙老爷子选择易景这样一个人来做自己地接班人,是何等的睿智英明,何等的目光如炬;他才真正明白,易青的如山如海一般的才能、器宇、格局、胸襟,比起一心想要称霸影坛的自己来,高出何止百倍!

    以韩山平的权力及影响力,加上李恩华手上的财富和科技力量,以易素为核心,孔儒为辅佐——这恐怕才是孙老爷子生前梦寐以求的黄金阵容吧!

    孔儒泪如雨下的在孙老爷子的灵前想到这些,再想到恩师一生无以伦比的睿智,更是百感交集合。

    他转身拉着易青的袖子,两人一起站在孙老爷子灵位前,孔儒举手发誓道:“我孔儒今天当着恩师在天之灵起誓,终我孔儒一生,愿意唯易青之命是从,服务于恩师的遗愿,服务于中国电影及中华文化传播之大业,如果再有异心背叛之行为,恩师在天之灵必殛之!”

    当下易青拉过孙茹来,三人一起在孙老爷子灵前行了大礼,孔儒和孙茹又以兄妹相称了;易青介绍依依给孔儒见过,大家寒暄了几句,就分车告别——张建要回会场,易青则希望孔儒尽早熟悉和接手《花木兰,剧组的一切,好让孙茹能分出手来。

    一行五人走出八宝山,在停车场分手拿车的时候,一路上都非常激动的张建,突然偷偷的对孙茹道:“孙总,我……唉,我真的不是在你面前拍易总的马屁……真的,我今天才知道,什么是做大事的人!我这辈子能摊上这么一个老板,当牛做马也值了,太值了!”

    孙茹饶有兴致的看着张建的表情,充满了对易青的崇拜和悦服,忍不住笑道:“你可别被那个假和尚给唬住了,他自己一顿饭要吃半斤肉呢!”

    ……

    两辆车子缓缓的驶离了八宝山。

    这天天气晴朗,有很好的太阳。后来所有熟悉中国电影史的人都不会知道,这是一个多么重要和关键的日子。

    自此以后,孔儒终生未娶,一直茹素,过着苦行僧般自律的生活。

    而从这一天起,以易素为代表的未来雄踞于世界影坛的这股力量终于彻底的成型了。

    后来的人们,把易青、孙茹、孔儒、李想、单少玉合称为“华星五大名导”;也正是这五位带有传奇色彩的导演,带领着有杨娴儿、罗纲、何风、李杜这样梦一般黄金阵容的“易家班”,以一系列震撼人心的无以伦比的经典作品,开创了世界电影史上辉煌的“华星时代”!
     
 楼主| 发表于 2007-8-17 19:55:26 | 显示全部楼层 IP:广东惠州
第五卷


    第一章 大展宏图(上)


    “出来了出来了!”

    在媒体记者们的纷纷议论声中,易青一身黑皮夹克配白西装裤当先走上今天的发布会讲台。

    在他的旁边,孔儒的英俊令所有记者讶然侧目,纷纷议论华星公司是不是要改换掉乔帆的一哥位置,走大众化的美男路线,力捧孔儒这位要成熟有成熟,要脸蛋有脸蛋的帅哥??此时的孔儒,脸上充满了一种淡淡的哀愁,一种出世清高的莫名气质,更使他别样引人注目。

    身后,依依身着水蓝色拖地长裙,素净的脸上不施脂粉,戴着一整套由她所代言品牌的香港老字号水晶钻饰,从耳环到发饰到项链胸花,无不折射着梦幻般七彩绚目的光芒。

    而姐妹花一般紧跟在依依身后的小云,丝毫不担心在依依惊人的绝世姿容下被抢去了风头,因为她自己都很清楚,她的那种精灵般精致小巧的美,同样是无可替代的,而且充满个性。

    今天小云穿了一身素白色的无袖晚装配水纹月白短裙,两条玉腿滑腻的仿佛时刻在反光一般柔美;而她别出心裁的在自己的胸前佩带了一条海蓝色贝壳项链,一块小巧蔚蓝的贝壳打磨精致,吊挂在胸前,不但显得品味精巧非凡。而衬得她今天凝乳般的皮肤白滑的如镜面一般。

    真是人如其名,今天地小云就好象一朵出釉的白云一样飘逸精致,小巧可爱。

    随着今天主要人物的入场,依依和小云的助理们和北京分公司以张建为首地几名重要行政人员纷纷入场坐定。

    易青和依依、小云的面前放了一大堆花花绿绿Logo的话筒。酒店大堂到处架着记者们的机器,场内拍立得数码相机的声音响成一片。

    易青坐定后清了清嗓子,刚准备说话,忽然眼睛一亮,只见在后三排不起眼的位置,坐着一个非常“起眼”的人。

    易青甚至记得他所服务的刊物和他的姓名,就是那位年前在华华星集团关于宣布投拍《花木兰的记者会上,问出一个非常有思想有质量问题地记者,《新电影周刊》记者徐未明。易青还记得自己在当天记者会后破例给了他一个发独家的机会,让宝叔带他参观了整个华星大厦。

    没想到今天在北京也遇到这位记者。易青决定一会儿提问的时候多给他一些机会。

    于是记者会正式开始了。

    易青简单地介绍了一下大家都很关心的《花木兰的拍摄进度问题,表示拍摄顺利,一切进展良好。并且告诉大家目前剧组已经开赴西北马家堡子准备主体部分的拍摄。

    此外就是要向媒体宣布华星的几项人事任命。头一项就是推出孔儒出任〈花木兰总制片人地消息??这个职务一般是由一个电影的出资方任命的,在圈内往往是由一些大老板本人或者其直系亲属担任。易青地这一任命,把华星的一位新晋行政人员推到了总制片的位置,无疑也是对外界的所谓《花木兰的投资来自小意的富翁父母之类的无稽之谈给出了一种态度。

    当然,这也只是例行公事。对于嘴硬的传媒而言,一定会有另一番理解,这一点易青还是知道的。

    真正令记者惊讶地还是孔儒被任命为香港华星总经理这个消息。大家纷纷好奇的打量着这位英俊的华星新贵,对于他竟然不是华星力捧的偶像男星感到十分惋惜??少了很多可写的猛料。

    接着,易青又宣布了华星明年的动向,除了〈花木兰》之外,还要投拍至少三部大制作,具体题材待定;此外,华星将正式扩张业务,在原有单纯的传统影业公司的模式上扩张成为实力派的大型娱乐集团。

    首先是宁倩华领导下的经纪策划部,华星公司将一次重金礼聘五十名以上的香港内地金牌经纪人。并以经纪人为单位,签下艺人百余位,组成新的艺员部。宁倩华自己签下的艺人就包括周依依、卢云、乔帆、吴明玉、陈云可五位华星一线明星,称她为当今经纪女皇亦不为过。

    华星的前身是中国星、英皇、中华人影业三大公司重组而成,在原本华星以电影为主要产品不变的基础上,将力图重现中国星和英皇旗下群星璀璨的昔日辉煌??扩张后的华星集团签约艺人总数将达到当年中国星和英皇签约明星的总和,并且将在华星成立艺人培训部,专力挖掘新人。

    华星和其他商业电影公司最大的区别在于,始终保持着不被商业社会所污染的一种难得的学院传统和学术氛围。在华星,无论是身家巨亿的董事会主席易青、副总裁孙茹这样的高层、名寻,还是象周依依、吴明玉、陈云可这样的已成名的巨星都要参与到为新人学员教授专业知识、指导专业课的工作上来,以便将华星的传统薪火相传,可持续发展。

    基于此,华星集团不但打算大规模签下已成名的艺人,更能凭借本公司的力量自己“造星’。

    华星自己培养出来的明星,必然有着成本低、质素高、融合性强等特点,从商业角度来说,显然比签已成名的明星更合算,这次出演《花木兰》女一号的林小意就是一个典型的例子。

    以前电影圈或者说娱乐圈最大的毛病,莫过于急功近利。拍电影就是一个连剧本都没有的创意,由寻演牵头,临时组成一个剧组,凑在一起拍一个戏,然后发行了拿出去卖??说是草台班子,其实比草台班子都不如。草台班子至少还都是有原本就认识的工

    工作人员组成的,流浪各地唱了不知道多少场戏,彼此配合默契。

    而华星的这种新生的电影系统,是把所有的重要工作人员养在一个公司里,让他们彼此熟悉,形成独特的风格??尽管可能少赚了些钱,少拍了些戏,但是拍出来的东西质量上比传统的电影业生产的产品不知道优质了多少倍。

    易青的这项改革,就是想试验一下,在大规模赚快钱,捞大钱的同时,增加一些“厚重、稳定”的因素在里面,希望能长线短线相结合,使华星不至于象传统的影业公司一样,红就大红一阵,衰败的时候一夜间就赔个干干净净。

    那香港来说,有多少当年拍过大红的卖座片的公司,一旦失败了一两部戏,立马就撑不住了,一点根基也谈不上。这次的《花木兰》停拍事件,才出了一点纰漏,所有的媒体都说华星会倒闭,好象浑然忘记了这是一家曾经拍过《潜龙于渊这样拿过十几项金像奖、票房巨亿的拥有辉煌历史的公司。

    所以签下来的艺人当然是负责给公司和她们自己赚快钱的;而当他们过气了,不再能吃青春饭的时候,就可以渐渐退下来做专业指寻,把他们的知识和经验告诉给后来的新人们,而且高额的艺人培训部的课时费,加上桃李满娱乐圈的荣耀,足以使他们不用退出这个圈子的历史舞台。这样就形成一种良性循环,使得娱乐圈和电影圈越来越象一种有技术含量的“产业”,而不是发了疯似的捞快钱的怪圈。

    以往的香港娱乐圈,缺的就是这种氛围和机制,所以香港男女演员到了二十一世纪初这一代都是青黄不接,香港金像奖连着三年给了张子仪、周讯、巩丽这些大陆女演员。当年四大天王、发哥、梁超伟、梁佳辉、刘清云、林素霞、张曼玉等等演技派的明星演到半百之年还在演,年轻的一代男靠吴燕祖、女靠张百芝,剩下的没几个能拿到台面上来??这是可想而知的情况,所有人眼睛都只有钱,没有人关心这个“产业”的“技术含量”,连观众都以为这个圈子只是靠性交易和包装、宣传炒作就可以使一个人红起来??象这样的一个圈子,怎么可能实现产业化?怎么会不产生接续不下去的断代情况?

    易青只相信一点,那就是任何产业、行业,或者干脆说赚钱的商业行当,要想长长久久的有钱赚,就要消费者认可;要想观众花钱消费这些产品,归根到底起决定性作用的,必然是真功夫真技术!其他的一切因素纵然存在,只能是支流末节,否则这个行业就存在不下去??大到微软、美孚这些托拉斯企业,小到天桥下骑着自行车卖糖葫芦,都规避不开这条规律。

    成立新的艺员部之外,华星公司还将成立新的全资子公司两家,从事唱片发行和广告制作;同时,成立专门的慈善事业部,打理华星名下所有的慈善事业,树立华星群星的亲善平易的形象。
     
 楼主| 发表于 2007-8-18 15:49:32 | 显示全部楼层 IP:广东惠州
第五卷 第一章 大展宏图(下)


    “这次新成立的华星唱片公司,将大力进军香港及内地乃至全亚洲的唱片市场。”易青看了看小云,微笑着道:“而华星首度推出的大碟将是为我们的卢云小姐量身定做的。具体的发布期至少要等到〈花木兰的拍摄杀青之后……”

    在一片讶然的猜测声中,小云用一种非常可爱的姿态站起来,对着正面的几架机器跟大家打了招呼。

    易青马上接着道:“本年度华星集团与百事可乐中国的合作也已经彻底定板,周依依小姐和卢云小姐将参加拍摄明年??也就是2013年百事可乐在亚洲区的宣传广告。”

    底下的人群又是一阵哗然。大片《花木兰,女二号、华星第一位力捧的歌手,而且又有百事可乐亚洲区广告的丰厚合约在手??原本风传与易青不合的华星二号花旦不止没有失宠而惨遭“冷藏”,反而大大受宠,其风头甚至隐隐有将取代周依依成为华星一姐的态势,这其中玄妙,实在令人捉摸不定。

    易青在宣布完了华星想要发表的内容以后,就开始了记者们自由提问的时间。

    娱记们纷纷争先恐后的站起提问,一个个旁敲侧击,百般设置陷阱,围绕着小云狂轰滥炸。力图从边边角角蛛丝马迹之中,探出事件的真相。相比之下,孔儒、依依等人反而被冷落在一旁。

    易青对小云是一点也不担心。以小云的灵巧和狡猾多变地词锋,即使是经验老道的狗仔们也拿她毫无办法。她的回答看似诚恳。实则半点实际内容也没有,可谓滴水不漏。

    要是换了依依和小意,易青早就提前结束记者会了。

    不过记者们越来越八卦,暗示的越来越离谱地提问,也着实让易青和依依等人气闷。易素正在左顾右盼,忽然看见徐未明坐在底下,犹豫了一下,也自举手发问。

    易青对他和他服务的《新电影周刊都有莫名的好感,一见到他举手,连忙点着他大声道:“徐记者。您可以站起来提问!”

    徐未明似乎非常惊讶于易青居然还记得自己,有点欣喜的站了起来,欲言又止。一时反倒想不起来自己想要问什么了。

    底下的娱记们一片嘘声。

    易青试图缓解他的紧张,笑着对他道:“我记得你,你是《新电影周刊的徐未明记者。”

    徐未明楞了一下,更是没想到易青对自己印象这么深刻,被名人惦记。未免有点受宠若惊。可是这样一来,实现准备好的问题更加问不出口了。

    易青见他支支吾吾的,非常奇怪。别说他是个记者,就是个普通粉丝影迷也不该这样啊!于是他进一步问道:“徐记者,你有什么问题现在可以问了。”

    徐未明这才意识到自己失态,而且大失职业水准,连忙努力清了清嗓子,带着几分赧然的解释道:“对不起,易导,我现在已经不在《新电影周刊做了。我这次是代表新东家芒果伊甸园来参加您地记者招待会的。”

    易素非常意外的“啊”了一声,带着几分惋惜地皱了皱眉头。

    《芒果伊甸圆》是香港一家老牌的八卦周刊。它能在竞争激烈的香港娱乐传媒业内立足。并且长期屹立不倒,靠得是极度八卦、极度无耻、极度不负责任的各种报道;他们的记者为了出新闻,几乎无所不用其极??在更衣室和厕所安装针孔摄像头那都是最青常不过地手段,离谱一点的甚至对明星下药、绑架来达到自己套取其个人隐私的目地。

    象徐未明这样的记者,放着《新电影周刊这样的好杂志不做,却跑到《芒果伊甸圆去效力,实在是明珠暗投了。易青实在想象不出象《芒果伊甸圆》这样的周刊怎么可能使徐未明发挥出自己的才学和水青,唯一的解释只能是??《芒果伊甸圆》是一家香港单位,它们能出得起《新电影周刊这种学术性刊物根本给不起的高薪。

    看到易青的反应,徐未明显得更加局促不安,但是事先想好的问题他还是要问,总不能让今天地采访稿子开天窗吧?

    于是他咬了咬牙,清楚而大声的问道:“请问易寻。风.语小说网。我们留意到周依依小姐自从上次接拍〈终生制职业》之后,似乎一直没有太大的动作,华星这次投拍五亿大片《花木兰》这么大的戏,也没有让她参与……呃,我的问题是:请问这和华星集团力捧卢云小姐有无直接关系,还有您个人在这里的影响究竟有多大?”

    易青呆了一呆,心里长长的叹了一口气。真没想到徐未明口里问出来的居然又是这种无聊之极的八卦问题。看来并非他自己要问的,而是《芒果伊甸圆一向的作风即是如此,他也不得不入乡随俗,因为如果他还象以前在《新电影周刊那样提问,写出来的东西是卖不了钱的。

    易青对这类“陷阱”问题已经是再熟悉不过了,这里无非是几个圈套。第一个是暗示易青在对依依和小云的取舍上“潜规则”了一把,第二点是暗示小云使用了某种暧昧的手段获得了与依依之间竞争的暂时优势,第三点是暗示依依和小云不合。

    这三点你要是有一点反驳不到的,那就是默认了提问里的某种假设。

    如果易青回答“依依仍然是华星倚重的第一女明星,,那么明天见报的内容就会是??“舍身争一姐,卢云枉费心机;易青笑称周依依仍然稳坐正宫”之类的标题。

    如果易青回答

    答“我们华星除了周依依之外,会兼顾发展其他明星,,那么可以这么写??“只闻新人笑,哪见旧人哭;周依依失势,易素另结新伙伴”。

    反正娱记的这类问题都有一个共同特点,就是无论你怎么回答都不对。他们总能百转千回的把你的回答曲解成另一种非常暧昧和下流的意思,然后公诸于众,至于事实如何,谁在乎?

    如果不回答这类问题,岔过去甚至干脆提前结束记者会,那就更糟。人家可以写成??“华星一姐之争迷雾重重,易青态度暧昧,顾左右而言它”等等。

    易素叫起徐未明本来是想换个交流方式,改改气氛,换换脑子,没想到反而倒给自己上了一个大套。眼看躲是躲不掉了,他只好尽力回答道:“华星集团的重大发展策略和对艺员的包装和使用,都要经过董事会成员的共同商议,结合艺员个人的才华特点予以安排,我个人能起到的因素其实是很少的。周依依小姐和卢云小姐都是才能非凡的华星集团艺人,她们在发展道路上并没有冲突,周依依小姐主要致力于电影创作,而卢云小姐下一阶段的重点将主要放在唱片和广告方面。”

    听了这样的回答,徐未明满意的坐了下来。

    易青分明看到底下的人很多都面带窃喜之色,仿佛非常感谢徐未明问了一个好问题。

    大惑之下,易青略一思索,恍然大悟。原来刚才自己的回答,看似聪明圆滑,既解释了自己不可能玩弄“潜规则”??因为要全体董事会成员决定;又解释了依依和小云没有利益冲突,但是却极容易被这些无孔不入的八卦娱记们引申出另一种意思。

    易青仿佛已经看到明天几家大型八卦周刊的封面上赫然写着??“另辟蹊径,卢云退让转向唱片界;两全其美,易青共讨二位一姐欢心”。文章的内容,想必是小云在电影上多次冲击,发现自己显然竞争不过依依,于是通过某种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手段使得公司把她的发展重心转移到广告和唱片上;而易青导演显然是这场一姐争斗中最大的受益者,潜规则玩得溜溜转。

    他头疼的低低呻吟了一声,这些狗仔队们的八卦问题,真是防不胜防啊!

    ……

    飞往西安的飞机上。

    空姐推着饮料零食车缓缓的走了过来,一边低声亲切的向旅客们询问,要不要看当天的报纸。

    易青和孙茹坐一排,身后就是依依和小云,再后面是孔儒和剧组剧务以及依依他们的助理等人。

    只听见小云好奇的声音问道:“有没有这期的海外报纸,香港台湾的也行。”

    空姐抱歉的说道:“不好意思,我们暂时没有这项服务。报纸和杂志只有中国内地的。不过香港的《芒果伊甸圆》现在已经在大陆开辟了出版业务,他们的杂志已经有内地版了,您要不要看看。”

    “好,好!”小云兴奋的接过杂志,伸到前面在易景面前晃了晃,笑道:“喂,怎么样,看不看?”

    “有什么好看的!”易青郁闷的挥了挥手,道:“娱乐新闻靠得住,芙蓉姐姐会上树!”
     
 楼主| 发表于 2007-8-18 15:49:58 | 显示全部楼层 IP:广东惠州
第五卷 第二章 别跟我说办不到!(上)


    这里是甘肃的一个边缘小县,西北马家堡子。

    放眼是一望无际的黄沙,天地穹阔,大风过处有呜呜的咆哮之声。当年,西北电影制片厂就是在这里拍摄了刘真伟和周星池的作品《大话西游》。

    “预备……开始!跑……跑、跑,跑……”

    铺在黄沙地上的轨道车飞快的转着轮子,两组摄影师三个机器,从三个角度紧跟着拍下花木兰的军队“千军万马”冲锋的镜头。

    易青在监视器里紧张的注视着。一个机器取远景,一个机器抓拍武器和士兵们的面貌,一个机器拍翻溅尘土的马蹄。

    “好,停!”

    易青从监视器后站了起来,手持扩音喇叭,欣喜的大声道:“这一条,过!大家休息,放饭放饭!”

    “乌呼!哈哈……”

    群众演员一起下马欢呼起来,有饭吃,对他们来说就是非常高兴的事情了??在漫天黄沙的这么单调地方,重复重复再重复的拍几个镜头,太无聊了。

    看电影的时候,类似这种大场面镜头都非常过瘾,乌拉一片骑兵步兵杀将过来或者杀将过去,连带上电影院里逼真震耳的音响,没等看清楚怎么回事呢,镜头已经过去了。只留下一阵的视听震撼和热血沸腾的感觉。

    可要说起拍这些镜头地过程,那简直是无趣之极的一件事情,其烦琐的程度足以令人崩溃自杀。

    先是要雇佣当地的马术出色地群众演员;然后一个群众演员道具师要给准备将近十几二十件大大小小的道具,从身上的甲片到马鞍上的一小片猛兽绣像。所有的细节都必须得设想到了,才能出来那种“古意”的感觉,稍微马虎一点给人的感觉就象是一群游客在古迹风景区骑马照相??想当年国产著名畅销红片“XX格格”还出现过脚穿阿迪达斯球鞋纵横驰骋于清代沙场的伟大创意。

    最麻烦的还要数实际拍摄的过程。配合再默契地副导演和导演,毕竟也是两个人,俩脑袋想事情。一个在现场指挥,负责和群众演员交流,一个在监视器后面看效果,经常是导演自以为自己交代的很充分,把自己的要求地感觉描述的很充分了,但是一到副导演执行下来就发现根本不是那么回事;这还不是最烦的??一个镜头里装几十号群众演员。只要有一个出纰漏,所有的镜头全得剪掉重来。这些朴实无文的群众演员,你跟他讲艺术感觉他是肯定听不懂地。只能机械的告诉他怎么做,可要是交代的太详细了,表演上地问题又来了,就容易出现本能丧失的情况,非常不自然。

    这还是说的人为能控制的范围之内的事还没说那几十匹听不懂人话的马呢!你知道今天哪匹马拉稀,哪匹马犯犟,哪匹马跑了一半会被摄影器材惊到?

    所以拍摄古代战争题材的大片和拍摄一般的都市片、黑帮片、文艺爱情片等等题材相比。其难度往往是成倍增加,而成本更是高的惊人。

    易青地这部《花木兰和大多数的商业大片一样,在不考虑和大明星演员的档期碰撞的前提下,先把难拍的大场面镜头提到前面来优先拍,尽可能先给它拍完,最多中间穿插一些需要细琢磨的演员的表演戏。这样可以大大缩短群众演员和一些小配角随组的时间,省下不少钱,因为这些演员的酬劳都是论天计算的;相应的场地租用费和道具及其原材料的租用闲置方面的损耗也会大大减少。

    一天下来,各种费用包括道具、录音设备、美术投入、场地租用、马匹、群众演员以及化妆场工等人员的薪水人工。再加上胶片的损耗、轨道车和吊顶威亚等大桩道具的损耗,以及寻演、摄影、美指、录音人员和演员的折合酬劳……总之只要一出动大场面的拍摄,一天的费用大概都要在百万左右。

    这花费巨大还不是最令易青发愁的。最令人生气的是花了钱拍不出东西来。以前易青还没做导演的时候,经常看娱乐新闻里香港的寻演们开机的时候拜神求佛,烧香供乳猪,还觉得这些人都是社会贤达的文化人,怎么还这么迷信呢?后来自己干上了这一行,才知道在那种环境下真是很难变得不迷信。有时候一天拍不了一个镜头,白白花了那么多钱,不是这个群众演员笑场,就是另外一个场工不小心入画了;再不然就是眼看拍下来了,突然道具或者灯光或者录音什么的给你来个小状况??总之不顺就是不顺,鬼使神差的,根工本没法用科学规律解释。

    但是有的时候,它就一点道理都没有,点正的时候一天能拍六七个大镜头,它一旦要是顺了,说顺就是一顺到底,到底什么原因也解释不上来。明明就是同一班人马同一种工作方式,可能昨天拍一天都取不了一个镜头,白白浪费钱;可第二天只拍了半天,工作收获就是昨天的三倍,跟中了邪似的??这样的情况下,做导演的不信神佛还行吗?

    这要在以前??别说是以前了,就是前两天大家在北京拍长城上的那几组镜头的时候,易青还冲大家发了脾气。按说易青平时挺大大咧咧的,不涉及原则问题的时候他总是嘻嘻哈哈懒懒散散,即便说不上温和,至少也不是个脾气暴躁的人。

    但是当他一而再,再而三的在同一个镜头上NG,又得把刚才交代的细节再重复重复再重复的又重复一遍,然后用求爷爷告奶奶

    奶的语气求那些群众演员或者是底下某个工作人员别再出错了??那种反复反复又反复的挫败感足以使世界上耐心最好的人精神崩溃。

    所以导演在片场骂人也成为这个行业里最司空见惯的事情之一。尤其是遇到同一个人多次因为相同或者相近的错误影响整组人的进度时,那种愤怒简直令人抓狂。以前在拍《终生制职业》的时候就有一次,整整一个上午,就有一个群众演员总是出错,一次又一次的出问题,不是笑场就是出画,再不然就是身上道具穿梆了。

    当时要开除他换人已经来不及了了,因为群众演员数量有限。剧组的副导演一次又一次耐心的给他交代、讲解,全组几百号人一遍遍的重复各种准备工作,可一开机,还是这个人嘻嘻哈哈的出错。直到连续NG了六七次之后,那位天生乐观的仁兄还是在笑场。副导演一边骂他,他一边嬉皮笑脸的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

    易素二话没说,上前去扒拉开副导演,照着这家伙就是一脚踹过去,暴跳如雷。幸好左右十几个人一起拼命抱住易青,要不闹大了传出去,被狗仔队加工上一笔可有够麻烦的。

    不过说来也是奇怪,自从易青带着《花木兰》这个组来到西北马家堡子之后,他好象一次也没在片场发过脾气。因为每天都有如神助一样,拍摄的非常顺利。照这么走下去,这部戏不但能提前杀素,预算也能大大缩减一笔,最重要的是,以易景为首的主创群体,没有了平时那些烦心事的干扰,能够把所有的时间精力都花到艺术创作上去,对影片整体质量的提高非常有好处。

    十几天下来,易青心里非常清楚,这决不是什么神助,什么天意。如果非要说有神,那么只能说,自己请来孔儒这尊“神”真是请的太对了。

    一个优秀的专业人才可以给一个剧组带来质的飞跃和提升,这个道理易青当然是知道的。但是他以前可没想过这种提升会是如此的强烈。

    自从孔儒担任〈花木兰》的总制片之后,他就以一种常人不可想象的热情和劳动强度开始了自己的工作。

    用孔儒后来开〈花木兰》总结会上的话说,作为一个剧组的统筹和监制人员,应该用飞机场地勤人员和飞机技术工程师那样的工作觉悟对待自己的工作。

    如果在开拍之前,你的工作做到了连每一片道具甲片都检查到位了,那么拍摄时就不会发生甲片脱落的尴尬事;如果在开拍之前,需要用的每一块火棉你都用自己的手摸过了,确定它没有被潮气弄湿,那就不会出现火场拍摄点不着火这类的情况;如果拍一场骑马戏前,你能让演员给每一匹参加拍摄的马喂一个苹果,那马儿失控犯犁的几率就会大大降低……

    同样,如果你能在不拍戏的时间也和群众演员在一起聊天、交流,那么到了拍摄的时候,就不会出现双方交流不畅,影响理解能力的问题。

    在孔儒看来,世界上根本就没有什么神,没有什么天意,甚至没有什么运气不运气这一说??好运气是用滴水不漏的细致工作换来的。
     
 楼主| 发表于 2007-8-18 15:50:25 | 显示全部楼层 IP:广东惠州
第五卷 第二章 别跟我说办不到!(中)


    象这样的工作标准,说起来自然是比较容易,可要是真正做起来,尤其是长期持之以恒的坚持下去,那简直就是超人才能办到的事。

    可是现在的孔儒无疑就是这样一个超人。他似乎是要把过去浪掷在争斗与倾轧中的时间通通抢回来一样,忘我的工作着。作为制片主任,其实主要的工作应该是影片的发行和销售,易青当初派给他这个活,也是希望他能先休息一段,有个心理上的过渡。

    但是孔儒似乎一点也不需要什么缓冲,几乎是第一时间的投入工作中去,除了管理几十个场工剧务,还亲自过问道具、美工、录音等各个部门的事,等于是顺带把孙茹的工作也做完了。

    而且,令易青和孙茹感触特别深的一点,就是孔儒还有一个他们都比不上的好处——能拉的下脸来,铁面无私。

    易青和孙茹、依依这些人,对待底下的员工包括临时招来的群众演员和工作人员,都是属于慈眉善目好好先生型的。特别是易青,发火归发火,但是一转眼马上又春风拂面了,要他去斥责甚至去开除下面的人,他总是有点不忍心。

    可孔儒就大不一样,他现在已经把自己当做半个出家的人了。红尘中地人和事似乎都不能令他提起什么兴趣,所以他从来不怕得罪人。

    现在的《花木兰》剧组只要是孔儒下达的工作标准,这命令要比易青和孙茹的话都要好使。在孔儒这里,任何人都没有条件好讲。刚开始的时候还有人嬉皮笑脸的凑上去,以为孔儒和易青一样,这些电影学院出身的领导都那么好说话,于是就来讨价还价、或者愁眉苦脸的诉苦。可是等着这种人的永远是孔儒的冷冰冰地一句: “别跟我说办不到!”

    孔儒一到组,三天开除了四个,还有两个人薪酬被减了一半。连易青来求情都不行。孔儒对着笑呵呵的易青就是一句:“要么开除他,要么开除我!”

    减薪酬的那两个群众演员,孙茹偷偷在底下一个塞了一百块钱给他们,结果孔儒居然找到孙茹,直接“通知”她,这两百块必须在将来这个戏分红的时候在孙茹的花红里扣出去,否则他就辞职!

    为着他这种办事风格。背地里脊梁骨大概都被剧组里的中下层工作人员戳穿了。群众演员和场工们都叫他“黑狗子”或者“黑面狼”。

    孔儒心里其实一定知道,但是他不在乎。他跟谁都没交情,跟谁也不说话。跟谁也不发生关系。每到放饭的时候,易青派给他地助理就第一个走到餐车前,因为在小山一样的盒饭上的第一份,一次性饭盒上写着一个“素”字地,那份就是孔儒的。

    孔儒从助理手上拿了饭,一个人落寞孤单的走得远远的,找个地方坐下来。慢慢的把一盒米饭和豆腐青菜粉丝之类的素菜吃完,他吃过的饭盒就象舔过地一样,一颗米粒一个葱花都不会浪费。吃完饭,他就裹上衣服,静静的坐在那里养神。有时易青或者孙茹过去招他说话。他也是懒洋洋的应一声没一声的,带搭不理。

    可是只要一到时间,易青拿起喇叭叫一声——“开工”!孔儒一定是第一个弹起来,跟上了弦一样又快又明确的把所有地事情安排交代好。他速度又快,思路又清晰,专业又熟,往往几十个人还跟不上他的节奏,精力之旺盛简直让人怀疑他刚才吃的不是青菜豆腐,而是千年人参炖老母鸡。

    ……

    早上拍完了那个千军万马冲锋的镜头之后。临时招募来的另一批群众演员换上另一批道具服,肥强和他的武行班子里的兄弟们也换上衣服杂在其中,因为下午要拍两军厮杀的镜头。

    易青的这部《花木兰》,特别强调一种真实感,特别是涉及到战争残酷血腥一面地部分,要求接近惊悚片和恐怖片的标准,这样才能突出外部环境对花木兰这个人物性格和独立人格养成的那种砥砺作用。

    因为这个标准,所以所有的战争厮杀场面都非常的难拍。作为导演心里的标准,和那种感觉,你是无法准确到位的告诉给那些文化底子不高的群众演员和武行听的,跟他们讲艺术、讲场面中的细化冲突,他们怎么也听不懂,毕竟人家不是学这一行的。所以,唯一的办法就是自己在镜头里看好了位置,然后下去一个个手把手的教,告诉他们要做到什么程度。

    以前这个活儿是易青亲自来干的,自从孔儒来了以后,易青就趁机躲了清闲。因为孔儒教效果比较好,他黑着个脸,那些人都怕他,战战兢兢的听他讲解;要是易青去,这些家伙就容易偷懒。

    易青叫了放饭之后,自己拿了份盒饭坐到导演车上吃了起来。远远果然看见孔儒还在拖着几个武行和群众演员,讲解下午这场戏的要求。孔儒说大体感觉,肥强马上设计出动作来,然后两个人一起给演员走位和示范。

    “好啊!没有你这么当导演的!人家替你干苦力,你连下去问一声都懒的去,哼!”易青乐孜孜的才吃了两口,就看见孙茹拿手点着他,笑嘻嘻的走过来说道。

    易青笑着把嘴里的食物咽了下去,道:“我要是下去,那些人是听我的还是听孔儒地,不是乱了吗?”

    孙茹笑着爬上了车。坐在易青身边,车外她的助理递过来一个盒饭,孙茹接过和易青一起吃了起来。

    易青笑着低声道:“喂,我说孙总,咱们请这位孔师兄回来真是赚到了——份薪水做十份工,还不吃荤只吃素,这种老黄牛式的好同志到哪儿去找啊!”

    孙茹笑得只咳嗽,连连点头道:“可不是,你看我这两天多清闲。这个戏拍完干脆给他单独开个戏让他单干好了,要不可惜了他这么旺盛的精力。”

    易青想了一想。道:“那是早晚的事。我就是担心他身体吃不消,每天吃素,干那么多活,铁人也受不了啊!”

    孙茹想了想,放下筷子向外面张望去,把她的助理叫了过来,道:“你帮我把负责采办和伙食的那个剧务找来。”

    助理应了一声去了。没多大会儿工夫。那个剧务急匆匆的跑了过来,冲易青和孙茹略欠了欠身,道:“怎么了。孙小姐?您……对伙食不满意?”

    “不是跟你说这个。”孙茹道:“你下午进城一趟,买点儿葡萄干、花生、核桃什么的,反正是营养好油性大的素果儿,还有买点好水果回来……这里太荒了,什么也买不着。”

    易青点头道:“对,每样买几斤,直接交给孔先生地助理收着;还有。告诉给咱们做盒饭的那家饭店,每天就那么一份素的饭,给我们做的实在点儿,菜量大一点,米饭多一点。多弄点豆制品,别尽搁那些个青菜帮子。才几个钱呢,咱一天上千块钱生意招呼着他们,要是再那么抠、咱们就换家馆子,不照顾他赚这份钱了!”

    那剧务嬉皮笑脸的道:“那下午这趟,算公差不?”

    “算,当然算。”易青漫不经心的道:“你干一天是一百,今天算你双份儿。”

    剧务眉开眼笑的道:“哎哟。导演您圣明!”

    易青把脸色一变,冷冷地道:“不过连同买东西的钱一起算上,从你吃的回扣里出!”

    那剧务吓了一跳,连忙赔笑着胡说八道了两句,讪讪地退了下去。

    旁边孙茹已经笑的不行了——剧组里几乎每个采买材料或者伙食的剧务都在外面吃回扣、两头拿钱,这种事情她和易青打从进电影学院第一天就知道,也算是一种中国国情吧。易青成立公司以来,一直忙于几件大事,还没来得及改革这些弊端,他平时对这些事也就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自从孔儒来了以后,易青这位好好先生现在不知不觉的好象也受了他的影响,突然较真起来,把那个剧务吓得屁滚尿流。

    那个剧务虽说知道易青是开玩笑吓唬他,可做贼心虚,这下也吓得不轻,要是易青真计较起来,把他这条财路给掐断了,那损失可就大了——一个二百人的剧组,一个月包伙食下来起码能有三四千块钱的回扣,比他正经薪水还多了。

    这小子敷衍了两句,埋头就走,生怕易青反悔,没曾想差点一头撞在迎面走上来地杨娴儿身上。杨娴儿身手敏捷,轻轻一闪躲过了,走上来靠在车沿上,皱着眉头对易青道:“喂,你们俩这也太过了吧?给那个孔儒单开伙食还不够,还得给他单买一份零嘴儿,他怎么这么难伺候啊?比依依和小云谱都大!”

    易青和孙茹对望了一眼,相视一笑。他们都了解杨娴儿的脾气,这位杨女侠嫉恶如仇,眼晴里容不得半点沙子,孔儒以前干的事和他对待易青的态度,她到现在还是不能释怀,要她跟孔儒这种“卑鄙小人”共事,那可真有点难度。

    果然,杨娴儿接着没好气的道:“喂,易导,我还一直没赶得及问你,你什么时候成了普度众生地观音菩萨了?招呼也不打一个突然塞这么一个人来,直接告诉我们这就是公司委任的制片主任了。你忘了他以前是怎么对你的?人家那时候恨不得你倾家荡产、身败名裂。你把这么个定时炸弹放在公司里,放在身边,就不怕出事?我觉得,你原谅他,不计前嫌。不跟他算帐,这就算是够仁至义尽了!有必要非把他弄进公司来吗?我承认他这个人确实是很能干,但是……唉,总之我一看到这个人就别扭!”

    易青想了想,笑着拍了拍自己面前的车座,笑道:“来,坐下,我说个帮助消化地故事给你们听。”

    杨娴儿噗嗤一笑,拿着自己的那份盒饭坐上了车。三个人一起扒了两口饭,孙茹和杨娴儿很自然的顺手把自己饭盒里的排骨和回锅肉一块块夹到易青饭盒里。

    易青咬了咬筷子想了想。道:“我最近觉得吧,拍古装大片虽然苦点儿,但是真的很有意思。我一直在想,咱们下一部戏如果是古装题材地,该拍什么好。”

    “岳飞呗,”孙茹随口说道:“拍岳飞不是你一直的心愿吗?”

    “知我者,孙家大小姐也……”易青笑道:“我想象中的拍岳王爷的这部戏。一开头就要看得人热血沸腾,悲壮的让观众想在电影院仰天长啸地那种……喂,娴儿。岳王爷帐下有一名大将是你杨家的祖宗,你知道不?”

    “杨再兴?”杨娴儿下意识的说道。《说岳全传》对她这种将军之家的女孩来说,也不算陌生,田连元老师说的《说岳》可是杨首长最喜欢听的评书段子。

    杨娴儿随即笑道:“姓杨的多了去了。哪儿还个个是我本家祖宗?”

    易青眉飞色舞地举着筷子,神往的道:“所以我要拍岳飞,第一场戏就该是杨再兴将军的小商河之战!想当年,岳王爷受命北伐金国。杨将军领八百精兵为开路先锋。谁知误中了金人地伏兵,和五千鞑子狭路相逢。杨将军为了保存手下将士的性命,不让他们白白送死,下今扎住营盘,自己单枪匹马。独闯连营。这一场好杀呀,天昏地暗,日月无光。杨将军一人一马,在敌营中如入无人之境,连挑敌将六员,杀鞑子兵不计其数,身被数十枪,更在混战中多次被流矢暗箭射中。杨将军独当千军万马,面无惧色。每中一箭,立时顺手折断箭杆,带着箭头再战,甚至一度杀近金国主帅的帅旗之下,吓得敌酋金兀术伏鞍而逃!金兵们见杨再兴如此神勇,人人畏惧不敢上前。兀术只好设计把杨将军诱骗到小商河边,借大雪掩盖下的河畔淤泥把杨将军马蹄陷住,然后乱箭齐发!”

    尽管这个故事杨娴儿和孙茹从前都听过不止一遍了,不过此时听来,依然是荡气回肠,忍不住一起“啊”的一声叫了出来。

    杨娴儿黯然接着易青的话道:“杨再兴将军身陷河泥,躲避不得,转眼之间,连人带马,被射得刺猬一般。杨将军身被乱箭,仰天大笑三声快哉快哉快哉,就此英勇成仁!至死尸身不倒,死后半晌,尚且无一人敢走近他身边。杨再兴将军牺牲之后,金人焚烧他的遗体,竟从他身上烧出铁箭头足足二升有余……”

    杨娴儿说完,自己忍不住赞叹道:“了不起,真是大英雄,大豪杰!我要是能攀上这样地祖宗,那才是三生有幸……不对,是祖宗十八代都有幸才对!”

    易青见她豪气不减须眉,微微一笑,问道:“你可知道这位大英雄杨再兴将军出身如何?”

    杨娴儿不假思索的道:“他是草寇出身,或者叫农民起义军,怎么?”

    易青点头道:“是了。杨再兴将军本是占山为王的草寇。岳王爷奉命征剿他的山寨,两军交战,他在阵前一枪刺死了岳王爷的亲弟弟岳翻。后来岳王爷三战杨再兴,把他打败并活捉,不但没有杀了他为自己地弟弟报仇,反而不计前嫌,把这个杀弟弟的仇人收归麾下,高官厚禄,赠马赠枪,甚至义结金兰。杨再兴也自此发誓精忠报国,至死不负岳王爷的知遇之恩。”

    易青说到这里,慨然道:“所以说,杨再兴将军当然是英勇忠义的大英雄,可是岳王爷却更加是大大的了不起。一个人为了国家,为了北伐还我河山的事业,连杀死自己手足兄弟的大仇都可以忍痛抛下,这份胸怀,这份气度,真是千古一人!我们这些邯郸学步的后代不肖子孙,纵然能勉强学到岳王爷一分半分,那也是差得远了。”

    易青说完,笑呵呵的看着杨娴儿。

    杨娴儿疑感地看了看易青,又看了看在一边埋头偷笑的孙茹,稍微一想,顿时明白了,脸上微微一红,嗔道:“好啊!有话不好好说、买弄口舌耍我来了!我说呢,把话题岔开这么远说了个这么长的故事,敢情在这儿等着教育我呢!”

    易青大笑道:“我哪儿敢。闲着无聊说个故事开开胃而已,小的就这么一说,姑奶奶您就这么一听,嘿嘿,得勒!”

    杨娴儿伸出筷子打了他一下,笑道:“快吃你的饭吧,都凉了。就知道瞎贫,还自比岳武穆呢,德行!”

    易青笑道:“我当然是远远比不上岳飞岳王爷了,但是依我看,凭孔儒在电影方面的才能,把他比做杨再兴可一点也不过分。岳王爷连杀弟之仇都可以不计较,我和孔儒能有什么深仇大恨,只不过有点误会和摩擦罢了。好男儿志在四方,心怀天下,如果连这点容人之量,这点胸襟气度都没有,还能做什么大事。有孔儒的加入,咱们的事业就平添了一大助力,而且,我想如果我恩师孙教授在天有灵,知道我这么做了,也一定会感到欣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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