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醉翁之意1拜师学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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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我们是农民工，哪来那么多穷讲究！”一个五大三粗的小伙子接口道，“你是大学生，不会明白的，我看你还是让黎师傅的老婆帮你找个酒店的活儿干吧。”

　　江行舟认出是那天帮她提水的那人，大家都叫他小甄。她还知道师傅有个漂亮娇气的女朋友，在星级宾馆当大堂经理。她勉强笑着，摇摇头，再次申明会在工地上坚持到暑假结束，想起肖雄要是知道她的苦，又要怪罪于他母亲，打定主意锻炼期间不再和他联系。

　　下午在工地上，江行舟真的遇上麻烦了，她放下铁锹，捶捶酸疼的后背，抬头看看木架上砌砖的黎耕，只见他左手张开五指抓起一块砖，右手捏着砖刀在灰桶里快速一转，灰浆就挑在刀面上了，再抹在砖面上，安放在墙基上，然后用砖刀背敲敲砖头四角，一块砖就算堆砌在墙壁上了。整套动作一丝不苟，行云流水，她看得有些痴了，劳动的美，原来应该是这样子的。

　　掏出手机看看时间，离下班还有一个多小时，小腹胀得难受，江行舟犹豫着喊了一声：“师傅——”

　　黎耕放下砖刀，扯起后颈上搭着的毛巾擦擦额上的汗水，不耐烦地问：“喊什么喊？你要做啥子？”

　　“没事就不能喊么？”江行舟嘀咕了一句，鼓足勇气说，“师傅，我想，我想上厕所！”

　　黎耕跳下架子，踢了挡路的砖头一脚，带着江行舟来到转角处的一间小屋前，指着一处说：“呶，那里，进去吧！”转过头望着别处。

　　江行舟进去了一下很快捂着鼻子出来了，愁眉苦脸地说：“师傅，没，没有门啊------”

　　“我不是在外边给你守着吗？”黎耕没好气地说，心里把金总的祖宗八代都骂遍了。

　　“哦！”江行舟赶紧退回去，这里可能是修建厕所的位置，联通了下水道，工人们临时用一下，工地上的水管牵了一根在里边，方便后冲冲，也算解了燃眉之急。

　　黎耕在心里把金总的祖宗八代都骂遍了，江行舟才从简易厕所里出来。晚上收工时，他俩又拖后腿了。

　　建筑工地上的活计可是一分钱一分货，比武斗硬的，劳动强度超出江行舟的预想。江行舟的长头发让她受罪不少，盘在头顶太热，因为戴着安全帽；垂在背后又容易沾上灰浆，只得忍痛割爱，请奚嫂帮她剪短。

　　“人闲长指甲，心闲长头发！”想起缘缘的话，江行舟唯有叹息，“我命真苦呀，打字让指甲不能描花也罢了，现在连头发也保不住啦。哎，要是肖雄看见我把头发剪了，又要大惊小怪的，可是现在也顾不了这么多呀。”

　　李东路过看见说头发可以卖钱，江行舟也没多想，请他帮着去卖。李东说过几天拿钱，三天后真给了她五百元。江行舟不信，怎么会这样值钱呢？李东说有个朋友是做头发生意的，出了最高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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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行舟从没卖过头发，只在电视中看过，也就相信了李东的话。
　　白皙滑嫩的双手渐渐变得像松树皮一样粗糙，再名贵的护手霜抹上去，也抵挡不了水泥浆的侵袭，江行舟因此暗中哭过好几场，哭也没用，只得接受现实，幸好是室内操作，太阳还没把脸晒黑。强忍着不给肖雄打电话，生怕一说话就失去了呆下去的勇气，慢慢地和大家也混熟了。
　　她能吃苦，有见识，勤学好问，对谁都笑脸相迎，对民工的一切都充满好奇。大家都乐意和她答话，特别是李东、小甄等未婚青年，有事无事向她献殷勤。
　　黎耕劝告兄弟们别痴心妄想，可是无人听得进去。他情愿拿两千元钱叫江行舟回学校，偏偏他这个冒牌徒弟不愿意。现在的年轻人啊，脑袋里长的什么，他可是搞不懂。
　　说实话，黎耕私心里不愿江行舟离去，自从江行舟和大家共进晚餐后，手下弟兄干活特别卖力，三位大嫂对各自的老公也好了。
　　校花陪着金总来过一次，看到江行舟大吃一惊，起初还以为看花了眼。确认是江行舟时，校花存心奚落江行舟，可是江行舟不动声色，把她喊过一旁，告诫她在金总面前要淑女一些，她只好灰溜溜地走了。校花现在算是明白了——“虎落平原遭犬欺，龙游浅滩被虾戏”，这句话任何时候都不会使用到江行舟身上。
　　一天中午，大家商量好后对黎耕说，中午不喝酒也一起吃饭，不收江行舟的饭钱。下午收工时，黎耕把这个决定告诉江行舟，江行舟感动得热泪盈眶。她只是他们生活中的匆匆过客，他们把她当作亲人对待。城里人骨子里瞧不起农民工，可是农民工的质朴善良，恰恰是自以为是的城里人缺少的。
　　就为了他们的“不收饭钱”，江行舟也决定要把报告文学写好。
　　吃晚饭时，江行舟站起身对大家说：“谢谢你们的好意，我给大家倒杯酒吧，你们的深情厚谊，我记下了。投桃报李，将来有用得着我的地方，请你们发话，我一定尽力而为。”
　　众人纷纷停下说话喝酒吃菜，所有的目光齐刷刷地注视她。江行舟给十六个杯子一一斟满啤酒，手法娴熟，杯满无泡，见大家惊异的目光齐刷刷盯住她，解释道：“我外公在世，每天两顿酒，我倒酒的技艺，不敢说炉火纯青，也有一手吧。”
　　黎耕怕她伤感，急忙端起杯子，招呼手下喝酒。
　　江行舟说：“师傅，我可没那么大的酒量单独敬你们。我打个批发吧，你们一人喝一杯，我喝三杯，要是以后有得罪大家的地方，请大家原谅，行舟先干为敬。”一仰脖子如牛饮，杯底朝天，又灌了两杯，霞生双颊，灿若桃花。
　　众人大声喝彩，纷纷举杯。老王对黎耕说：“干脆明天放一天假吧，快月末了，计算好工价，叫金老板把钱打到兄弟们卡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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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甄转过头悄悄问旁边的小李：“东哥，你说说偷逃暴力什么意思？”

　　李东翻翻白眼，不耐烦地解释道：“是投桃报李，你给他桃子，他回送李子，意思是得了别人好处要回报。你没读过书啊？可能语文老师讲课时你的耳朵打蚊子去了！”

　　“我们老师只讲过知恩图报，可没说桃子李子，我只给女同学送过橘子。”小甄嘀咕着。他是黎耕的表弟，学习成绩差又调皮，老师说他早恋，读到八年级就休学了；黎耕恨铁不成钢，狠狠地骂了他一顿，想到学个手艺也好，就带他出来了。

　　黎耕的手下都是从老家带来的，非亲即故，打工仔在都市里讨生活，抱成团少受欺负。

　　黎耕思考片刻说：“明天29号，这个月大家辛苦了，放三天假吧，领了钱该干嘛干嘛，31日晚上赶回来就可以了。”

　　“哎哟，我到这儿已经25天了，日子过得真快呀！”行舟惊叫，想起肖雄怎么没来电话说回城的事，该打个电话去问问，说好三周后就回来的。

　　“我现在可不愿耍假，下个月开学时我得回家几天，儿子考起了全县最好的高中，我答应了他亲自送他进学校。”老陈慢条斯理地说。

　　奚嫂等人也同意陈哥的看法，自己吃苦受罪也罢了，千万别委屈了孩子。现在农村也推广了养老保险制度，他们都只带了一个。虽说比不上城里的条件，孩子也是他们的命根子。

　　行舟特别感动，享受父母全心全意的关爱，多么幸福啊。她问大家为什么没把孩子接进城里来读书，刘嫂快人快语，“我们也想呀，可是好学校变着花样收费，这且不谈，读书交钱，我们也认了，可是城里的老师和学生都瞧不起我们。除非个别孩子成绩特优秀。再说我们的住宿条件这么差，东奔西跑，孩子跟着我们也受罪。”

　　“你们现在修的是九年制的住宿学校，将来师资力量雄厚呢！到时愿意把孩子转入这里吗？”行舟笑问。她早就听市教委主任说，这里是新开发区，搞好教育，解决常住人口的后顾之忧，才能聚集人气。

　　“就怕人家不收我们的孩子，或者受别人歧视。”王哥叹息，他的宝贝女儿曾经费尽周折转入城里读高中，受不了冷遇，又转回县城，成绩下降，被迫留级，回想起来至今心有余悸。

　　行舟沉吟一会儿，认真地说：“大家放心吧，我会在中学生论坛发出号召，让城里的师生善待农村学生，国庆节后，市长会到我们学校参加大学生座谈会，到时我把大家的愿望告诉他，市长大人一发话，你们的孩子就能进城上学了。”

　　“你在编故事吧？市长是你家亲戚？”小甄问。众人都用怀疑的目光注视她，只是小甄心直口快，不会顾及别人的感受，想啥说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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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家别这样啊，我又不是外星人！”行舟见众人都像鼓眼青蛙一般盯着自己，轻笑道，“我说的是实话，我和市长真没什么亲戚关系，市长要见我不容易，是因为他日理万机，想不起我来；我要见市长，每年至少有一次机会，那就是我们校园的学生代表与市长的交流会。”

　　“你就是奥运热身赛会场上替西大挣足面子的江行舟，听说市长还和你握手呢！我原以为是同名同姓，想不到真是一个人。”李东惊叫出声。心中仿佛有什么东西玻璃似的，瞬间碎了，他甚至能清晰的感受到碎片滑落的声响。原来真有心碎的感受，说不出的一种痛啊！

　　平时话最多的小甄一反常态，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有句歌词怎么说来着——我们俩的距离，一个在天一个在地。癞蛤蟆不但吃不了天鹅肉，连天鹅的影子只怕也看不上几眼了。多说美梦成真，为何到他这就成了梦醒一场空呢？

　　“哦，原来是你啊？我说你怎么看起来这样面熟呢！”马嫂接着说。她和李东曾经去过赛场外观看，她是帮儿子拍照，李东是爱好体育。她也想起来了，有个女孩子的身材和江行舟一模一样，当时带着遮阳帽和太阳镜。

　　“我看见行舟的背影觉得很熟，又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那天你还给我和李东矿泉水了，送了我六张运动员的奔跑近照，我带回家去，儿子高兴得不得了，在班上炫耀了好久好久。”马嫂对行舟感激不尽，说起儿子，满心欢喜，“我家那小子读高二，上次期末考试的成绩首次挤进全校五十强，他说了高考第一志愿非西大不填。对了，他特崇拜你哦！”

　　行舟微笑着说：“你儿子还要相片吗？宣传室里还有一大叠呢，宣传部长要处理了，我坚持留着。下次我带给------”她发现气氛不对，每个人都对她怒目而视，“你们怎么了？我说错了吗？”

　　“你没说错，我们做错了。”黎耕阴沉着脸，大声说道，“我们太可笑了，一直同情你，把你当作家破人亡、流落江湖的公主，你不愧是文学系的，太会编故事了------”乡下人进城谋生活，做的是最脏最累的活，挣钱不多还处处遭受城里人歧视，黎耕最反感的就是被城里人愚弄。那次啊带头在广场集会示威，被民警“请”去，未婚妻人托人面托面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把他弄出来，自然少不了一顿埋怨。没想到江行舟这样一个看起来娇滴滴清纯可爱的女孩子，城府比嘉陵江还深，亏了自己拿她当妹妹看，一厢情愿的要为她排忧解难。黎耕只觉得先前自己的想法太可笑了。他们这些进城农民工，在城里人眼里，不就是做事的机器闲时的笑料吗？

　　“师傅！”行舟叫道，“我没有骗你们，我的父母和外公外婆都过世了，学校里有档案记录的，不信你可以和我一起去学校，或者去派出所以可以。”她深悔自己的孟浪，过早向他们提及孩子上学的事，一高兴就得意忘形口无遮拦了，现在乐极生悲了吧。真是跟好人学好人，和肖雄在一起久了，连缺点也变得相似。被人误解的滋味可真难受，行舟满脸绯红，紧咬嘴唇，站成一节木头桩子，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

　　女人们心软，奚嫂劝解她：“姑娘，你既然认识市长，什么学费生活费啊，还不是市长大人一句话的事儿啊？再说了，学校里也会给你提供助学金的；就算你要勤工俭学，去超市或做家教，都好过我们这儿呀！”

　　“是啊，你有什么隐情吧，要不你只对我一个人说，看看我们能不能帮你。”马嫂在一旁补充。江行舟可是她儿子的偶像呢，要是有什么困难，就算她和老马只是农民工，也会尽力相助的。她扯扯老马的衣襟，示意老马说点什么。可是老马只是憨厚的笑笑，半天憋不出一句话，急得马嫂直跺脚，要不是看人多，真想扯着耳朵给他洗洗脑子。

　　看她哭得梨花带雨一塌糊涂的，黎耕的心里也不好受，想起和她相处了二十几天，一直把师傅挂在嘴边，真像他收的徒弟似的，好歹也算有一点师徒情份吧。他神情缓和下来，关切地说：“你要是有困难，告诉我们吧。我们虽是大老粗，比不得城里人能干，但是能帮上忙时我们决不推辞！”

　　泪水不争气的流了又流，哗啦哗啦自来水龙头打开了一般，行舟深呼吸几次，努力想拧紧水龙头。

　　李东看看大伙儿，犹豫了一下，递过来纸巾盒子，那些眼泪如同浓硫酸一样，腐蚀着他的心肠，可是他不能表露出来，免得遭人耻笑。一个农民工，怎么可以喜欢城里的大学生呢？人家是名副其实的城里人。祖祖辈辈都生活在城里吧，恐怕连乡下亲戚都没有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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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就是师傅说话语气重了一点吧，弄得跟窦娥一样冤屈，行舟也不知今天是怎么了，擦擦眼鼻，难为情地说：“我不是缺钱才到你们这儿来的。”

　　“那是为什么？难道你是大内密探？或者钦差大臣微服私访？”小甄武侠小说看得多，说话也带侠客味儿。彻底死心了，他心中的石头落了地，马上就看开了，话立刻多起来。

　　行舟点头，“我是校长派出来的，算是密探吧，想了解你们的劳动强度、日常生活、喜怒哀乐，我们校长是全国人大代表，她想帮助你们。绝知此事要躬行，可惜校长大人太忙，我只好代她亲身体验了。”

　　“校长给你什么好处？全校那么多学生，派个男同学出来多好啊，为什么偏偏选上你？”黎耕刨根问底。

　　“我怕说了你们不信，以为我编故事呢！”行舟觉得一时半会也说不清楚，不知道肖雄现在怎样了，和谁在一起呢。

　　“你不说，怎么知道我们信不信！”黎耕不肯罢休。“要是错怪了你，我向你道歉！”

　　“父母的去世给我的打击太大，我的英语成绩很差，是校长把我特招进西大的，知遇之恩，不能不报。”行舟缓缓说起往事。

　　“我信，这件事当年在网络上广为流传，我没考上大学，当时特别嫉妒你的好运气，没想到真的是你，世界真是太小了。”李东首先表明态度，不能明目张胆地喜欢她，默默地关心她希望她快乐，这也算爱情的另一种形式吧，“海的女儿”的那种爱。

　　行舟赶紧申明：“我的其他学科成绩挺好的，因为想读文学系三班，才去找校长申请特招的。先笔试后面试，过五关斩六将，比起高考的学生来，我也没占到便宜。”

　　“就为这，你甘愿充当校长的耳目，跑到我们这儿来吃苦受罪！那你准备什么时候回去？”黎耕问。他希望行舟能尽快离去，李东和小甄暗恋行舟，他看在眼里急在心中，只要行舟一走，他们眼不见心不乱过几天就好了，就怕日久情深，难以自拔。

　　“我还答应了校长角逐茅盾文学奖，准备把你们的故事写成报告文学。”行舟真实地表答自己的愿望，“如果大家不赶我走，我还想在开学后的双休日里来给师傅当徒弟。”

　　大家用乞求的眼神望着黎耕，黎耕没好气地说：“她喜欢吃苦，就留下吧，达不到我的要求，工钱照扣不误。”

　　“谢谢师傅！”行舟脆生生地叫，忘了他说要道歉的事，换作以前的脾气，才不会善罢甘休呢。

　　一场风波终于平息，黎耕宣布：“明天休息一天，好好放松一下吧。”

　　夜里，男人们聚在一起打麻将、斗地主；女人们相约去逛街，胡乱买些衣物首饰犒劳一个月的辛苦劳作。

　　行舟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他们简单的幸福观：认认真真做事，快快乐乐做人。他们离乡背井，从事着城里人不屑一顾的工作，就为了挣几个血汗钱养家糊口，在别人的纸醉金迷里，他们心平气和地过日子。

　　夜深人静，行舟终于有闲适心情给肖雄打电话，总是留言状态，发了短信，也没回音。难道肖雄出事了？行舟立刻在网上察看地方新闻，还好，没有志愿者的坏消息。她习惯性的关掉手机，忐忑不安地躺在床上，胡思乱想，不知过了多久，迷迷糊糊睡去。她仿佛正在爬山，山顶就在眼前，竭尽全力也爬不上顶峰。

　　“咚咚”的敲门声惊醒了她，三更半夜，敲门干什么，不会是坏人吧？她翻身起床，大声问道：“是谁敲门？有什么事？”

　　黎耕在外边回答：“我是黎耕，有话问你。”

　　行舟开门，黎耕铁青着脸，怒气冲冲地问：“你觉得骗人很好玩吗？”李东和小甄急冲冲赶过来，劝黎师傅弄清楚再说。

　　行舟莫名其妙，“我骗了大家什么？请师傅明示！”

　　“别叫我师傅，我担当不起。”黎耕阴沉着脸，语气生硬，“你是官家千金小姐，离家出走到哪儿不好，偏来我们这里，何苦拿我们这些泥腿子寻开心？”

　　“谁说我是离家出走的千金小姐？你要赶我走，尽管明说，我到你们建筑队二十五天，做过对不起大家的事吗？我为什么要骗你们？难道你愿意对别人说父母双亡、亲人死绝吗？”

　　争吵声引来工友们。大家不敢问黎耕，小声询问和他同住的李东与小甄。

　　黎耕觉得事情蹊跷，问行舟认识海天蓝这个人吗，行舟说是同学，让黎耕给她看手机号码，果然是她，立刻拨号，无应答。

　　黎耕用自己的手机拨打这个号码，传来声音：“你拨打的客户信号差，请转入------”

　　行舟伤感地说：“这件事迟早会查个水落石出，可是你宁可相信素未谋面的女子，也不信任朝夕相处的徒弟，你不配当我的师傅！就算要走，我也不能背着黑锅，我得先把这件事弄明白。要是你们怀疑我，大家进来吧，明早咱们一起去解放东路派出所。”顾不上擦眼泪，开始收捡她的东西，已经没必要呆下去了。从未想过会是这样的结局。海天蓝为什么陷害她呢？

　　众人面面相觑，李东已经简介了事情始末，他曾劝黎耕慎重对待，可惜人微言轻，说话没人听呀。

　　“老大结算完工钱，我和李东帮他核对了一遍，我们正要睡觉，老大的手机铃声响了，一个年轻女性的声音，说是江行舟的同学，警告他们善待行舟，说行舟的家庭背景怎样怎样。老大最反感城里人欺骗我们，于是半夜赶来找行舟问个明白。”小甄在一旁补充，大家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可实情怎样，谁也不好说。

　　三位女人进屋安慰行舟，男人们各自散去。黎耕半信半疑，海天蓝是江行舟的同学，在电话中对行舟的特点描绘得丝丝入扣，平白无故，骗她一个农民工干吗？可是江行舟的表现，也不像撒谎。

　　行舟深呼吸一次，平静地说：“要是你们信任我，就回去睡觉吧；如果你们觉得我说谎，就留下来陪我吧，大家坐床吧。”

　　奚嫂大大咧咧地说：“姑娘别多心，黎师傅这个人耿直豪爽，他真是把你当作徒弟，才容不得你欺骗他。都是那杀千刀的海天蓝，肯定是嫉妒你要得什么茅草奖，故意捣乱。明天我们让老黎给你背一根条子认错。”

　　马嫂拉拉奚嫂衣角，低声提醒她：“别乱说话，人家要得的是茅盾文学奖，老黎给行舟认错，那叫负荆请罪。”马嫂读过十二年书，和儿子谈心的次数多，有些文化。

　　刘嫂开导行舟说：“你先别忙着收拾，睡一觉吧，天大的事明天再说，黎耕一时糊涂，你别和他计较。他平时对你无微不至的关照，把你当成自己的亲妹子。小甄和李东都曾是他徒弟，挨打挨骂是家常便饭。他可从来没凶过你。私底下拜托我们三个女人多关心你，就算他冤枉了你，你不认他这个师傅了，他心中好受吗？”

　　行舟漠然，奚嫂等人劝说许久，行舟感谢她们的关怀，请她们回去睡觉。她一遍遍拨打着肖雄的手机号码，没有信号。不会出什么事吧，千奇百怪的想法一瞬间涌上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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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忙，章节调整过段时间再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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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整理前边的内容，后续暂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