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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钓鱼城 一 其实在出发前,我还在犹疑着,这样凄然的心情,是否适合游览那座睥睨古今、叱咤风云的古钓鱼城。彼处曾金戈铁马,众多死士浴血鏖战。想当日血流成河,尸横遍野的古战场,自当适合一众热血男儿携烈酒、啸悲歌,甩两袖江风,开怀畅游。
而我是一个生活得如此糟糕的女人。麻木恣睢的生活了近半生,至今一事无成。连一直自欺欺人的幸福生活也摇摇欲坠。那样的辉煌和悲壮,如何能与我的心引起共鸣?
一夜细雨冲刷后的古城,安静纯朴的出现在我们眼前了。停车场上有大大小小的水洼,仅停留着很少的几部车。几个当地的农村女导游远远的向我们兜售业务。
这冷清的场景与历史上久负盛名的古城相去甚远。不由得暗自揣测:在700年前经历了36年的宋元之战,并在世界史上书写了“延续宋祚,缓解欧亚战祸,阻止蒙古向非洲扩张”不朽丰碑的古城,怎能是这门可罗雀的境况呢?
这不是我想象中的古钓鱼城。但我心中却有隐隐的窃喜,幸好,这不是我想象中的古钓鱼城。
这座承载了厚重历史的古城,曾经享有“东方麦加城”、“上帝折鞭处”等辉煌的称号,如今和我一样落寞如斯。
二 新雨初停,整个古城笼罩在一层薄雾中。经过古军营那条长长的小径去往江边的城墙,一路上叶尖低垂的雨珠滴答,偶尔掉进脖子里,冰凉刺骨的感觉让人簌然一惊。生活中其实很缺乏这样的刺骨提醒。在这长长岁月中,当我们面无表情的生活着的时候,来这么一滴冰凉提醒我们该多好啊!
在飞澹洞里为钓鱼城险峻的地形嗟叹了片刻,我们登上了钓鱼城的古城墙。凭着长仅8公里的古城墙俯瞰墙下三江,悲壮的怀古情绪终于压倒了儿女情长的心事扑面而来。海拔仅390米,面积仅2.5平方公里的弹丸之地,如何就能挡住蒙古铁骑36年的围攻,支起南宋那残破的半壁江山?区区4700个守城将士,又是如何凭借弹弓石炮,改写了13世纪世界战争的格局?
古朴肃穆的古军营,雄伟险竣的古栈道,残存的九口锅兵工厂遗址,几经破坏却屹立不倒的王坚纪功碑,历经大大小小200多次战争依然完好无损的护国门……我们慢慢的向700多年前的岁月走去。余玠、冉氏兄弟、王坚、张珏、蒙哥、王立、熊耳夫人、李德辉……一块块的碑文,将700多年前的一张张面孔拉到我们眼前。
江水凄凄,似映出余玠长眉紧蹙;山风猎猎,似掷出王坚慷慨激昂;峭壁耸立,依稀蒙哥折鞭长啸处;烟雨迷离,恍惚王立委曲求全时……
而今金戈铁马终成绝响,眼前的每一棵树都不语,脚下的每一块石头皆无声。剩下的只是我们这些苟延残喘的贪恋着余生不肯撒手的凡胎俗子,迎风空洒一腔愁绪。
俱往矣!鱼城的历史,曾经的辉煌与悲壮,犹如我的青春一去不复返了。
而鱼城纵然落寞,却依然坚定地挺起脊梁接受着岁月风霜的冲刷。
失去了青春又将失去幸福的我,却该如何做呢?
三 很多事,我们都以为不可能发生。这样的信念,让我们似个盲人一般看不清未来可能发生的事情。比如一直以为平静如水的日子,不可能有巨石投入其中掀起惊涛骇浪。比如一直以为相爱的人,不可能中途松开相握的手。还比如……
但事实证明一切都是可能发生的。
蒙哥的失败,在于他一直固执地以为:不可能!其时的蒙古,远征欧亚,所向无敌,小小一座钓鱼城池,于来势汹汹的蒙古军来说,无异于蝼蚁之于大象。几次攻占不下,蒙哥手下术速忽里献策“顿兵坚城之下是不利的,不如留少量军队困扰之,而以主力沿长江水陆东下,与忽必烈等军会师,一举攻占南宋”。
现在看来这想法无疑是最聪明的,一个“绕”字暗合了古训“退一步海阔天空”。打不下,为什么非要死较劲儿?条条大道通罗马,此路不通,当另辟奚径。可惜勇者多骄,吃惯了胜仗的蒙哥决定一根筋扭到底,不可能发生的事终于发生,蒙哥折鞭城下,命丧归途。而钓鱼城独钓中原,固守长达36年之久!
一座城,一场战争,一段历史,一部人生!
四 其实几年前,我们曾经游过古钓鱼城。
那是冬天,可是一点都不冷。因为你一直拉着我的手没有放开。
那时的我来不及看风景,来不及感慨古今,那时的我也不关心历史不关心战争,因为那时的我还很年轻,年轻得心中只有爱情眼中只有你。
那时的我还很年轻,年轻得以为一相爱就是一辈子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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