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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版时光机
江奂/文
记忆是一枚伴着音乐的重磅炸弹,一旦回忆起来,我的脑海便开起一朵壮丽的蘑菇云。这颗炸弹所产生的冲击波,在我的世界转了一圈又一圈。我猛地发现,岁月流转,恍惚已然十多年过去了。
乡下舅舅是个有文化的人,如今在乡下的老屋只有外婆和外公相伴相守,而舅舅去了别人的故乡。但我仍记得舅舅那些透着霉味的各种类别的书,生活百科的,农业养殖技术的,甚至有文学类的。由于这些书没人管理,就丢在满是灰尘的书架上,把破旧的书架都压塌了。我生怕哪一天外婆嫌它们占空间堆放粮食而把它们丢掉了,于是我挑了一本最爱的鲁迅的《野草》,把它带回了家。因为那本《野草》是70年代版本的,虽然这本散文集薄薄的,泛黄的封面却很有历史感,封底的标价表明只要几毛钱,但对我来说它就是古董级的东西,价值远远超过了几毛钱,所以我特别喜欢。其实,这事别人不知道,所以也算我偷走的了。
舅舅不会在意这些的,他很少回老家来,就算回来也从未翻阅过这些书。但我还是觉得他是个有文化的人,因为他还有一台老式的大收音机,方方正正的,但锈迹斑斑,很难想象它居然能让一盘盘磁带发出声音。我时常还回味,在夏夜的乡村,听着收音机是怎样惬意的享受。看表哥轻轻调频,模糊的电波声就慢慢变成清晰的说话声,对小时候的我来说,那就是最神奇的事。而且收音机里的人,说话真好听,让人着迷。可是那机器实在占地儿,被我姨夫盘走了。我有一次回去的时候,就惊讶的发现它不见了。其实我早就打它的小算盘了,但是作为一个小孩子,大人是不会同意我这个要求的。就算答应,我妈肯定会让我自己带回去。开什么玩笑,小时候的我怎么提得动那大机器。虽然破破旧旧的,他们看不上眼,不过姨夫很开心的说,他一打开收音机,居然还能听到节目。虽然我心里还是酸酸的,但也勉强接受了现实。从那个时候,我就很想拥有自己的收音机了。
后来,小学快毕业的时候,我盼星星盼月亮终于盼到了一个属于自己的小收音机,不过是二手的。它是黑色的,也算随身听了。家里是为了让我学英语,所以还把姐姐上初中的英语磁带给了我。其实我并不怎么上心学英语,相反我倒是十分喜欢从舅舅家偷拿回来的那些磁带。有相声,有流行歌曲,都是我表哥的东西。这些古物,简直就像一个宝藏,多少年后,我一直窃喜我曾经在角落里发现了它们,是它们开启了很多的故事。
小时候由于一次高烧,我的左耳被烧坏了,一直没有好。曾经我喜欢那个女孩有一天告诉我,有一个人耳朵听不见,就经常常听收音机,久而久之,他就听见了。于是我更加喜爱我的黑色收音机,甚至用高分贝的声音刺激左耳,但是我的左耳,仍然没见好。就像每一个故事都有一个后来,那个女孩后来就离开了我的生活轨迹,我想,这样的故事发展,也许更适合回忆吧。
到了初中,开始要正式学英语了,在这之前,老师很热情洋溢的介绍了一款复读机,还说一定要买。我忘记了是不是在老师那买的,反正最后是买了,300多元还是400多的样子。因为听到老师说学英语必须用这个,所以我一回家就把其中的利害关系说明了。其实,我是着了魔。因为有一天,只有我和另一个男生待在教室,我看见他拿着一部复读机坐在我前面,在空荡的教室放着孙燕姿的歌曲,那记忆如此深刻,后来那个男生成了我初中最好的朋友。只是记忆里的人,最后都不在了。
复读机的复读功能我几乎没有用过,复读机对英语学习也并没有太大的帮助。而那个用来装复读机比复读机大好多倍的盒子,也被我拿来堆放磁带,不过,没有一盘英语磁带。放的全是我中学时代前前后后买来的和别人送的音乐磁带。而买来的英语教材磁带也被我拿来录成了自己的个人作品磁带了,有竖笛的,有口琴的,还有讲故事的。这种败家行为,现在想想,当时倒是乐在其中。不过更让我觉得有乐趣的,还是我那一大盒音乐磁带。古典音乐,流行音乐,欧美,内地,港台,说唱,摇滚,民乐,怀旧,歌手,女歌手,组合,应有尽有。
我的第一盒流行歌曲磁带,是表哥送给我的11岁生日礼物,许巍的《时光·漫步》。从那个时候起,我就喜欢上了许巍的音乐,那种从容内敛而具爆发力的风格。我说我喜欢许巍的歌,同学们就说我是70年代的人。后来,越来越多的人喜欢许巍的音乐了,我就笑,他们真的太落后了。那个时候,下了晚自习,回到家我还拿着歌词本唱许巍的歌,就被我妈没收了。她看了歌词本上长头发的许巍,就说许巍是个流氓。我抢过来,说她完全不懂。后来,我妈也在电视上认识了许巍。每次许巍唱歌的时候都是抱着话筒一动不动,所以我妈总是说,这就是那个唱歌发木的人。
那段时间,特别喜欢和朋友去音像店,看见喜欢的磁带不管正版盗版,都会很乐意掏钱。有的磁带上,写着正版,其实更难以让人相信。所以我后来都很少去标榜出售正版的新华书店买磁带了,那里从不打折,超级吃亏。不过,这是这些磁带,给了我很多熏陶。虽然,没把我熏陶成一个多有作为的人,但让我很享受音乐穿透耳膜的感觉。有时候回忆起来,过去就像一首首旋律,在脑海里荡起绵延不断的水波,漂泊的树叶,也终于靠岸。那个总是喜欢陪我一起逛盗版音像店的朋友,如今也不见了。在我的记忆里,我大多数时候是一个人孤独的在音像店高大的架子间徘徊。逛着逛着,我就不记得那个朋友什么时候就不见了。
每一盒磁带都有它的故事,我给自己的磁带列了一个清单,试图将那些故事一一写出来。最后我发现我办不到。那些故事倔强的埋着头,我用力地拽着它们,它们都不肯露脸。在时间的河里,它们逐渐失落,像曾经繁华的城市消失在了沙漠中,只留下一片废墟,不再有成群的驼队路过,连贪食的秃鹰也抛弃了这块不毛之地。看着每一盒磁带的封面,却总是有那么多人的面孔像一个念头般闪过眼前,快得我来不及捕捉。但,我真的尽力了。
初中那段时间,我还迷上了在晚上熄灯后用我的黑色收音机听电台,那些温柔的低语,在耳边像极了悄悄话。有时候听得困了,带着耳机,一闭眼就到了天亮。有时候,我也为那些在午夜诉说心情的人感叹。这样的城市,又会有多少人发出自己的电波,只为了一个愿意聆听的人对上频率。他们渴望得到一丝安慰,所以电台主持人永远说着最贴心的话,给每个受伤的人疗伤。
后来,有了手机,就渐渐冷落了那些磁带还有我的复读机和收音机,它们都被我锁进了抽屉,过好长一段时间,我又会打开抽屉拿出它们,看看它们坏掉的零部件,用手指清晰的感受那些深深浅浅的划痕。有时候高兴了,也会用湿毛巾将它们擦净,在窗前晒晒太阳。再后来,有了MP3,我更加不再使用我的复读机和收音机了,不过对于MP3,它只能算是一个替代品,却替代不了很多情感。最后,我连MP3都不怎么听了,直接在电脑上听各种各样的声音和音乐。逐渐的,曾经那些强烈的感情也逐渐冷淡,随着时光一起失落了。
有一天,当我又重新接好复读机断了的电源线,它发出嘶哑的声音。我放了一盒磁带进去,巨大的噪音,伴随着音乐,让我分辨不出音乐的旋律。
前几年,许巍开了自己的首场演唱会,名叫“绝版青春”。那是属于许巍的十年纪念演唱会,而如今,我以这样走马观花的方式,回顾着自己的十年。
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时光机,放不同的音乐,和声音,只是多少年后,这样的时光机,变得越来越限量版,甚至绝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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