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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这篇文前,我刚刚路过松岗外国语实验小学。脑子里一直萦绕着这么一个问题:老师,在当今社会值几个钱?在这个物欲横流、知识荒芜的时代,教书匠到底扮演着怎样一个角色?想起昨天看到的一则新闻:湖南娄底一所示范高中,高二263班,两位同学上课下五子棋,老师谭胜军制止未果,反被当事学生殴打,此老师当堂下跪,称只为唤醒学生的良知。事后,据调查,其中当事学生家长是本地某权势领导。
我很少因为网上的故事流泪。写惯了时事杂谈,自然时时能直面到阳光下的阴暗角落,各种奇闻异事早已见怪不怪。有时候,敢于直言的正义其实也是一种毒药,慢慢将你敏感脆弱的心一点点麻痹。从昨天开始,每每想起这位谭胜军老师,便是一阵潮湿的心酸。我一直不是什么规规矩矩的好学生,成绩也平凡无奇,更谈不上是什么得意门生。但是,在我心底,一直对老师有着莫名的崇拜和尊敬。我爱好文字,我也尊重有文化的人。钱,动动脑子就可以赚来;但是文化底蕴的积淀,却是远远几十年所不能达到的。一介书生,因为学生他爸是“李刚”,在被殴打后当堂下跪,我宁愿相信他是畏于权贵,而不是“唤醒学生的良知”。
1999年美国侵略南斯拉夫时,塞尔维亚民族领袖米洛舍维奇曾这样面对记者:“一个人,一个民族,你可以打败他,但是绝对不能战胜他。”我相信,一个教书匠,他可能因为五斗米而折腰,但是绝对不会折了自己的心。我虽不是什么文人,但是我明白文人清高洁爱的风骨。从春秋的百家争鸣,到汉唐的文化盛事,再到魏晋遗风,再到明清的汉学独尊,“尊师重教”一直在历史的长河中独占鳌头。而现在,教师的地位,到底值几个钱?国家的政策,虽然一直对教育事业颇为重视,而教师的收入也相对稳定,但是,在“以经济建设为中心”的航线下,坦白说,有几个人会看得起这帮酸瓜烂枣的教书匠呢?我不是什么哈韩族哈日族,但是在韩国和日本,教师的地位和收入在社会中是相当高的。在公交和地铁上,只要有身穿制服的教师上车,在场人有让座的义务。许多影视作品中,我们也可以看出韩国人和日本人对老师的尊敬。一个民族的未来在于当代孩子,而当代孩子的未来很大程度在于老师。百年大计,教育为本,一个老师,你给他再稳定的工资,倘若无人敬重,他会有心思好好教书吗?
有人说,谭胜军老师的一跪,丢尽了中国教师的脸。其实,从某种意义来讲,教师的脸,是他们自己丢掉的。社会不尊重教师,除了当下金钱至上、权倾天下的风气之外,更多还是缘于教师队伍本身。有多少教师断然拒绝过家长的礼金?有多少教师上班工作是为了教书育人而不是评职称?有多少教师私自开办家教时没有收取过高额补习费?有多少教师没有去学生家长开的商店里沾光讨便宜?家长们对于孩子,永远是心甘情愿无限投资。不少教师,便是利用了家长望子成龙的心理,变着法子为自己增加了不少“灰色收入”。家长对老师,恨得牙齿痒痒,却因为孩子在他的前途,而不得不忍气吞声。如此而来,教师队伍确实该好好自省一番,莫脏了自己“人类灵魂工程师”的招牌。
老师给学生下跪,到底该还是不该?这件事的是是非非,我们作为看客很难定夺。教师的尊严,并不是跪一下就能丢掉的。而是源于社会对金钱的追求和对文化的漠视,以及教师队伍的不自爱。谭胜军老师的下跪事件,只不过是一根导火索,剖开了教师队伍和社会大众日积月累的矛盾冲突。教师待遇不高,便想法设法从学生身上榨钱;家长手里送礼,心里看不起教师;教师不受尊敬,出于怨恨心理更加变本加厉……如此恶性循环,整个社会便陷入埃舍尔的怪圈,愈演愈烈,文化大国渐渐沦为文化沙漠。
我的妻子是一位小学教师。我不否认她也收过家长们送的薄礼,也给小孩子们补习过。一个月两千块的工资,在通货膨胀的今天,她只是想让一家人过得好一些,手头宽裕一些。一年四季,如此辛劳,在国家教育部严禁教师私自补习的政策下,她们顶着巨大的风险,只为了小小几百块额外收入。每当想到这些,我就忍不住心酸。我们的国家,如此繁荣如此昌盛,是谁?逼得我们的教师做牛做马如此凄凉?小学老师是孩子们除父母之外第一个启蒙老师,他们没有中学老师昂贵的补习收入和课外津贴,起早贪黑披星戴月,整天面对不懂事的小孩子,一年耗费十年的心力,每月拿不到两千块工资,还要做贼一般顶着骂名赚钱补贴家用。国务院每年拨款几十亿教育经费,豪华的教学楼雨后春笋,奢侈的多媒体硬件设备层出不穷,可是,又有多少钱能分到一线教师身上?谁扯掉了教师的尊严?难道仅仅是谭老师的当堂一跪?
谭胜军老师下跪时对着所有学生说出这样一句话:“我谭胜军,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我这双膝,上跪天,下跪地,中间只跪我的父母,我今天当着大家的面,向你们下跪认错了。”我尊重这位谭老师。跪下的是身子,昂起的是尊严。面对权贵,穷教书匠可以为你下跪,但是,我们的心绝对上跪天下跪地中跪父母。谭老师的一跪,多少辛酸,多少无奈,多少丑恶,多少高洁?
老师给学生下跪,天理何在?!2010年初电影《孔子》的上映,掀起全国尊师重教的一股高潮。我们的国家在发展,民族在前进,比起发达国家,教育体制和社会风气还有很多不完善的地方。这个世界是不完美的,但是,要明明知道世界不完美却依旧不乏其力、不言放弃。如此,我们的教育才会更干净,我们的民族才会更有力。我们的老师才会有信心说:明天更美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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