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记年少春衫薄

青衫磊落险峰行

记忆中你还是十七岁的摸样
-------------- -序


读中专时，我很喜欢班上的一个女孩。一种很朦胧的情愫，像一部电视剧的名字《像雨像雾又像风》。十八岁的男孩，爱得像十二岁，傻傻单相思着。那时我还没开始写文章，就这么清汤挂面三点一线过着普通的日子。
我一直以为，自己就是笔下那些生如夏花颜如歌的才子佳人一般，会陷入一场轰轰烈烈的绝恋，至少要是一见钟情，然后是相见恨晚，接着如胶似漆……可是爱情来得并不突如其来，同班同学，普通的女孩子，除了爱笑的眼睛，没有任何出挑之处，甚至还比我大半岁。四月底开始的暗恋吧，广汉的天气，已经隐约有了初夏的味道。
学校演讲比赛上，她参加并作了“我自豪，因为我是粮校人”的演讲，下场的时候，我递给她一瓶矿泉水。旁边的女生说“哎呀，好体贴哟”，并且嘻嘻哈哈笑了起来。我突然就这么轻易地喜欢上了这种感觉。于是，便是一场不遗余力的暗恋。事后我回想起当日的情形，都不清楚厚脸皮的自己怎么会如此轻而易举爱上一个人，或者爱上一种感觉。也许，爱情都是灵光突现的吧，或许我很久以前就对她有好感，只是埋藏已久的种子，在一刹那，迅速生根萌芽，像雨后的藤蔓，纠结成温柔缠绵的一片，迅速成长起来.
暗恋就是罂粟，明明知道有毒，还要日复一日大口大口贪恋地去吮吸.
我从来没有喜欢过自己所学的专业，也从来不是规规矩矩的好学生。演讲赛后，舍友们开始惊叹于我的突变，我告别了足球、告别了舞会、告别了杂志，一心一意背上挎包去自习室学习。从五月到七月，六十一天，风雨无阻，一日未误，因为她在自习室里。
六十年代的老教室，二楼，窗外有郁郁葱葱的树叶，带着还未散尽的花香。斑驳的课桌，椅子一坐上去就会吱呀吱呀地怪叫。她占座的位子在我右手边后一排，间隔一条走廊，我低头看书时眼角一斜就能看到。那时候最难学的课程是《油脂制取》和《机械制图》，我荒废了半年，完全没有任何底子，为了她，我拼命学，因为我想他们几个优等生讨论题目时，我或许偶尔能插嘴进去几句，至少不要一问三不知。爱情的天空里，她像股清风，刮进我颓靡尘封的心，于是，我变成了风筝，不顾线有多长，拼命地想追上风的脚步，却总也追不上。直到有一天我累了，蓦然回首，却再也找不到线了。
日子过得波澜不惊，她继续他的学业，我继续我的暗恋。接着，便是期末考，几门课呼啦啦几天结束，考得兵荒马乱。然后便是课程设计，我和她一组，每天扯东拉西没日没夜一边抄实验报告一边聊天，聊人生聊理想，聊过去聊未来，聊社会聊娱乐，短短半个月，几乎说尽了我四年和她所有的话。至今回想起来，还是满心欢喜。
后来，例行公事一般：放假、无边无际的思念、开学。第三学期的课程，蓦地一下子紧张起来，她决定考专，一个人躲在角落里埋头苦读。我也有自知之明，再不敢去打搅她的前程。我知道自己要忍，忍住疯长的思念离开她，硬生生血淋淋将这个人从心头扯下，再慢慢用时间来为自己疗伤。有些感情就像偶尔交错的两条线，错过了就错过了，能重叠过哪怕是一瞬便已心满意足。我躲她，她也躲我，她有她的功名自在，我有我的潇洒精彩。
于是，互相玩着躲猫猫的微妙游戏。直到有一天，我再去自习室时，那个熟悉的桌兜里换成了陌生姓名的课本。她，终于还是早一步离开我了。那天晚上，月亮很清很亮，我在自习室楼下的藤蔓亭子里呆了一晚上，空气中飘散着钢琴曲《雨的印记》，我看着月光一点点穿进皮肤，再一寸寸穿进心脏，咬着嘴唇不让眼泪流下。有一种哭泣叫声泪俱下，还有一种是喑哑的流泪，而后者，往往比前者更为痛苦。
一学期过去了，又一学期过去了，占座的人换了一批又一批，满满的教室，空空的心。我和她，除了上课下课，再也没有任何交集，偶尔在饭堂遇到，也是闪烁的眼神，敷衍的搭讪。那个自习室，我几乎没有再去过，曾经承载着无数甜蜜和忧愁的阳春白雪，终于在长达一年的消磨中落英缤纷。
后来，我学会了写文字。于是，便将现实中的一切幽怨和憧憬化成铅字敲出来，肆意挥霍着手中的棋子，规划着他们的命运，赚取着读者们的眼泪。演绎着别人，也演绎着自己。既然不能左右自己的感情，那么，就让我尽情指点虚拟的角色吧！
人的一生中会遇到好多种颜色的感情，有的感情绚烂如花，像红色的热恋；有的感情青涩迷蒙，像青色的初恋；有的感情一半明媚一半忧伤，像蓝色的知己……如果硬要给我的这段感情加一种颜色，我希望是白色。暮鼓晨钟，当风筝遇到风，悄悄地来，静静地去，风过去了，风筝停下来了，可是，每次再有调皮的风吹起时，却再也愈合不了我的心碎。 前几日上网做一道投票题，用一个成语形容逝去的感情，我想也没想就选了“往事如风”。写文多了，现实中总会有些艰难。虚拟的文字城堡，生旦净丑，悲欢离合，绮丽热烈，跌宕起伏，五彩缤纷的爱恋和情人，一点点将我淹没，一醉到天尽头。于是我做到了，但那只是很短暂的一瞬，醒来后再看到我那场白开水般的暗恋，一切又会回到风萧萧兮易水寒中去。再后来，毕业在即，劳燕分飞各谋生路，就让这些淡如烟雨的文字，记载下曾经年少时那场纯白的暗恋，与我独行。
有的感情像指甲，剪掉了还会再长出来，无关痛痒；有的爱情像牙齿，无法自拔，失去了就永远没有了，只留下一个血肉模糊的伤口。昨晚听着阿桑的《温柔的慈悲》，突然想起李碧华的这句话，又一次心潮澎湃。我想上天对我是慈悲的，他让我拥有了如此之多五彩斑斓的文字爱情，像一道彩虹渲染着我的青春，然后再划出一滴白色的泪滴，永远留在记忆的喧哗中，温润宁静，隐隐透着潮湿的冲动。
一场空灵一场梦，尤记年少春衫薄。
再见，我的青春！再见，我的纯白情人。

江奂.

楼主出书吧[s:324]

蓝色土耳其

尤记斯年，风在树梢，你在笑，安静却那样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