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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月断断续续写了这篇流水账文字,这篇游记不靠谱啊,若有错别字,请见谅]
[临近玉树悼念日发帖,为同胞默哀]
花海踏青
——记2010年3月5—7日潼南春游
三月,春,醉在乡间。
——题记
江奂/文
1
这段旅行,已经过去了有一段时间。不过在过去的这一段时间里,我一直回忆着旅途过程中的种种画面。这一部分的记忆,能让我情不自禁的微笑,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涌上心头。或许是一只春燕,轻轻滑过江水,泛起了细柔的涟漪;或许是那一株油菜花花瓣上,一滴芳香的露珠贪睡在软草里。一直想要写下关于这些记忆的文字,却又突然陷入无止境的遥想,越发不知该如何动笔。
其实对于我算不上旅行,因为每一条路我都很熟悉。那是我的家乡,我生长了21年的地方。对我,只是意味着回家。而这次不同于以往的是,有几个从未去过我家乡的好友跟我一起。这是他们的第一次。我不敢说这会不会是最后一次,但下一次,会是何年何月,谁都无法计算。所以每次回忆这段时光的时候,我都从最开始的部分回忆,努力保存每一个细节。
这深刻的记忆像路边的行道树很整齐的排列,让出一条路,而路的尽头站着谁。动笔前,我苦于寻找一个起头的词,仿佛仪式般庄重。然而,自然而然的,回忆的思绪悄悄溜了出来,就这样开始了……
2
记得去年我们那儿举办菜花节的时候,我就想要邀请几个朋友一起去我家的,我答应了小宝和小七,但是最后由于下雨的原因,没有成行。到了今年菜花节快要开幕的时候,我一边给家里说可能会回去,一边又不确定这一次是否能成行。三月的光景,多雨水。这一点就很让人头疼。
不过,我必须回去。因为借了一个朋友的手绘板,寒假结束时匆匆返校,把手绘板的电子笔和应用软件光盘落在了家里。虽然才开学一周,但我不得不回去把东西带来,好借好还才能借下一次嘛。为这事我也挺郁闷,我妈说过我好多次,却总是不长记性。但我又有什么办法,我并非故意和自己过不去。
一边想不通自己的丢三落四,一边盘算着谁要跟我一起回去。我最开始告诉了小声,他说他没有什么事,可以一起。然后我告诉了玉龙,因为玉龙很早以前就说过要去我家。后来我得知,小声一回他寝室就吆喝说去我家玩,他真找抽。稍晚些时候,我才告诉了小宝和小七,小宝一直关心着谁要去,然后还是天气问题。我说小七要去,他又同意去了。结果呢,他说他周末有个培训,然后还安慰我说以后总会有机会的,对此我只能撇撇嘴,无话可说。告诉小七之前我有点胆怯,因为之前和他的关系挺僵,一学期都这样。我不敢告诉他的直接原因是,怕他回绝,让我显得很自讨没趣。结果他不急不慢的说,好啊。后来很多人要去,远远超出我的原定计划,家里住不了那么多人的。一群本来也说要去,不过事实证明他完全是凑热闹。主任也是凑热闹,跟小声一样乱嚷嚷,还直接叫人跟我一起去潼南。这一帮人啊,无法想象他们到底在想什么。小七调笑说,我回一次家可真高调啊。
3月5号是星期五,也是菜花节开幕的那天。本来我打算星期四下午回去的,因为星期四下午就开始没课了,而且开幕式一定很热闹。后来打电话找三爸要内部票的时候,三爸建议星期五回去,星期六去看菜花,因为开幕式人太多,伙食和交通不方便。最后我就决定星期五下午坐车回家。至于门票,只好等到出发时人数确定了再告诉三爸。
那几天,我关心着天气,希望这一次出游能顺风顺水,让大家都有好心情。春光无限好,但万一出了什么差错,再好的美景也都没有心情了。出去逛,也就是逛个心情。
星期四下午开始,我就一直琢磨这次春游,坐立不安,一直熬到了星期五。所幸那天天气不好不坏,小新也决定一起。我最后又问了小宝,他还是去不了。终于确定人数,小七,小声,玉龙,小新,我。
隔壁交大的一个高中同学也要回潼南,顺路到我们学校外的五公里一起坐公交车去车站。有意思的是,他的名字也叫玉龙。那小子居然染了一头红发,变化挺大,不过还是一副咪咪眼,笑嘻嘻的样子。
3
到了菜园坝长途汽车站,买了票,很快就坐上了车。上车前我给我妈通报我带了多少人,结果我妈说把房子全部让出来给我们,她和我爸晚上到江北我姐家住。当时我觉得我妈真的太英明神武了,她的每一个决定都是那么具有说服力和魄力。
一路上可以隐隐约约看到路边的田野上开放着零星的油菜花,在旷野里很有层次感的自然摆放着。忘记了车辆行驶到哪个路段,路的左边突然冒出一大块阳光,穿透车窗打在脸上,分外的舒畅。即使在路面右侧的远方仍然是乌云密布的景象,此刻也让人觉得快意十足。那温暖的左脸,被太阳亲吻得害羞了。
到潼南下了车,我还没应过来,高中同学就不见了。他给小七说了声再见就急着跑去买回他老家太安的车票,我也只好不去管他。出了车站,在拉车师傅的叫喊声中挤出来,到了马路对面,坐上1路公交车,5个人把公交车的最后一排刚好坐满。我跟他们聊天,附近一个人看了我好几眼。我想可能是因为我说的普通话,他把我当外地人了。我也觉得挺别扭的,在老家几乎从不说普通话。渐渐的,车里就挤满了人。那个时候刚好是放学的时间段,而且又是周五,人就特别多。小小的公交车里,热闹极了。人与人之间的距离都拉近了,当然小偷也比较好下手。不过我在公交车上从没遇到过,因为我还是很少坐公交,每次回到潼南我都喜欢走路回家,看看一路上的变化。
小声问我哪有超市,要去买东西。我一听很诧异,不过一下就明白了。我就想,我妈肯定会说,你怎么还让同学买东西啊。于是我就不让他们买,但结果我被无条件说服了。我们提前了一段路,在25队下面街下了车。一路走上来,快要落山的太阳刚刚好,不刺眼,温度还没有开始降下去。和他们走在一起,就觉得很不可思议。曾经有过这样的念头,那些熟悉的人会不会踏上那些我熟悉的街道。此刻,我有一种做梦的感觉。其实我从重庆主城出发的那一刻就觉得我开始了一段很不真实的旅途,但是时间每一分每一秒都走到了点上,这确确实实是真实的。
我说带他们去我们这里算是比较好的一个超市,新世纪超市。在里面逛了一大圈,结果竟然没有他们想要买的东西。原来他们是要买旺旺大礼包和旺仔牛奶给我侄女,谁知道那天超市竟然刚好就没有存货。亏我刚才还说这是比较好的超市,丢人啊。最后去了世纪商城门口那家超市,名字我忘记了,不过内部环境不是很好,而且也没有旺旺大礼包。只好买了一箱旺仔牛奶,一些饼干和果冻。我想起以前买了吃的,我妈总是会放到我的卧室里,结果我侄女还是能找到,唯一能解释这一现象的原因是,由于她属狗,所以对食物有特殊的识别能力。
到了楼下,上6楼,左边,钥匙右转,轻轻用膝盖顶一下门,门开了。我探头进去,看见我妈坐在客厅外的那间卧室的光晕里的小板凳上,放下手中的活就站了起来。妈,我回来了。他们也都进来和我妈互相打了招呼,我对妈说,那是他们给君玮买的吃的。那时我才仔细注意到,小茶几上放着满满一大口袋的东西。妈肯定又要说上几句,责怪我不该让他们买,所以我提前就说了,我不让买他们非买。
君玮还在客厅右侧的那间卧室里睡觉,那个时候幼儿园才刚刚放学,肯定又玩累了吧。妈张罗着让我给大家拿水果,于是我跑去洗了几个苹果。妈原来是在绣十字绣,不知道又在给谁绣,记得妈上次竟然说等我结婚时要给我绣一对枕头。玉龙跑去跟我妈聊天,我妈听见普通话,不知道会是什么反应呢。小声很不客气的去开了冰箱的门,就知道吃。他们把自己的包全都堆满了我的床头,然后都急着找插口给手机电池充电,这是第一要务啊。总之大家到处逛,结果小声借的相机的充电器插口无法和我家的插口匹配。小新对我家的采光品评了一番,说采光不好。其实因为我家的窗户都处在东西线上,白天属于太阳直照,客厅光线暗点在夏天的时候会比较凉快。总的来说,我家涂了墙,安了地板,然后就没有再装修什么了,而且这些基本的装修都是十年前弄的。客厅唯一的一幅装饰画,是刚刚入住不久的时候,爸的一个老朋友邹叔叔送的。那幅装饰是一个颇为壮观的瀑布风景图,边上镶嵌着雕花的木条,长方形的画面几乎占了沙发后方一大半的墙体。邹叔叔也是我记忆中,爸唯一称得上朋友的熟人。邹叔叔跟爸一样都是老来子,现在已经很久没有看见邹叔叔,差不多意味着爸的朋友越来越少。前几年我姐跟我们住在一起,又有了我侄女,所以家里的东西会比较乱一点,但是家里的地板总是要求很干净,有一点灰和渣子总是会自觉的捡起来,我也算从小耳濡目染,很自觉的会爱护自己所处的环境。不过我在家一般都很懒,爸妈教训的事,常常唱反调,而离开家的时候,往往又会很自觉。
话说回来,我跟我妈单独说行程的事。我妈让我们晚饭直接到外面去吃,还建议我们去大佛寺走一趟,因为6点之后,大佛寺不要门票。我妈给了好几百块,怕我晚饭的时候钱不够,其实寒假的时侯走亲戚我推推搡搡得了好几百块过年钱,身上也带足了钱。没几天就是21岁的我,早就不应该拿这些钱,但是竟然拿了,就不会乱花。平日里我也不会乱花钱,我妈的意思我懂,要招呼好自己的朋友。和朋友们离开我家的时候,君玮还在睡觉。在她睡觉的那间屋子里,书桌上有一个装着半瓶水的的塑料瓶子,斜插着一支黄色的油菜花。房间拉上了窗帘,窗口是强烈的白色,于是这朵花显得格外耀眼,宁静而意味深长。我拿起来看了看,花瓣轻轻的抖落了一些,在黑色的书桌桌面上撒下了些许花粉。在这样的春光里沉睡,她会做一个怎样童真的梦,我很想知道,却无从知晓。
4
出了楼,沿着三小围墙外的那条路走,我说那是我的母校,初中和高中就在不远处的潼南中学。他们说我这辈子悲剧了,就没走出这个圈子过。呵呵,差不多吧,不过还算不上悲剧吧,现在不是也认识了这么些天南地北的人吗。三小外的梧桐树还是光秃秃的,新绿还没有长出来。苍劲的树枝极力的伸向天空,可是作为景观树的它们总是在秋天被修剪,永远触不到天边的云。那几棵梧桐树在记忆里生长了很多年,如今还是老样子,或许不再那么高大,显得越来越佝偻。或许是曾经那个喜欢仰望的我已经不见了。
走进潼中的后校门,那段铺满乱石的小路,始终没有开始修。从高中毕业那年就变得凌乱,确切时间我也忘记了。而那片香樟林,依旧高大,似乎越来越高,栖息着更多的风。走进原初中部的那个小型篮球场,发现篮球架已经被拆毁了。我记得,那年我在全班男生的怂恿下猛然一跳,摸到了篮框的那个铁环,由于用力过猛,手指头打得生疼。如今早已不再隐隐作痛。塑胶操场上充满了运动的中学生,周末放学了,他们都还在这里逗留。曾经的曾经,那儿也有过我的脚印,现在恐怕早就被人踩得分辨不清。朋友说想去校园里走走,但是我没有答应,因为好久没去有了一种逆反心理。
在初中部篮球场一角的那个豁口出去,走一段下坡的土路,就到了潼中已经建好的老师宿舍。没有遇见一个老师,其实挺害怕看见老师,因为觉得自己已经抛弃了太多他们曾经教给我的东西。离河边越来越近了,所以风也开始大了起来,我靠着朋友躲风。忘记了自己说过什么,我只记得自己很认真的带路,做个称职的导游,讲解跟路边突然冒出来的一个东西有关的故事。
到了下山的那条石阶路,那根长长的水管,一直延伸到小桥湾的桥面上,作为石板桥的栏杆。人们都很喜欢走那根水管,无论大人小孩,都充满了极大的乐趣。不过这栏杆很低,几乎是挨着桥面延伸的。小时候就很害怕那桥。尤其是人多的时候,都要拉着大人的手,不敢东张西望。
小桥湾一旁的土地里,围起了一圈工事,听得到里面有机器转动的声音。他们问我这是在干什么,可我又怎么知道呢。我从缝隙里探头看了看,没看明白,不过多半是城市建设的一部分。小新说我们县看上去像一个镇。我不否认我们县的贫穷,但是贫穷者自有贫穷者的财富,正因为贫穷,所以才一股劲儿的致富、改造,才看得出翻天覆地的变化。那些去过大城市想在潼南找到城市辉煌痕迹的人注定失望,我也不赞成他们到潼南来,因为这里没有太多大城市的高级娱乐,没有对快节奏的信仰。这里到处都在挖坑建房,导致整个城市都弥漫着尘土的味道。而它的乡土气正是我爱的地方。
沿着河边蜿蜒的水泥地,五人慢摇摇地走到了大佛寺的正门。那是近几年来大佛寺修缮工作的产物,一座全新的仿古大门。正门外狭窄的小道旁,搭建着一间小吃店,不过那家小店我从未尝过。几个孩子和老年人站在门口,门里一个保安闲坐着。我从仅够一人通过的围栏过道走进去,保安不慌不忙的说再等等。我看了看时间,离6点只差不过一两分钟而已。
玉龙拿着我借来的相机和大家在门口照相。河边仍然吹着凉风,我们都穿得比较休闲。只有小声穿着小西装,一本正经的样子。我问保安平时有多少人会买票进去,他摇了摇头说几乎没有。大佛寺收门票是从去年9月开始的,每人每票50元,还限定了一定的开放时间。而以往,想什么时候进去就什么时候进去,想待多久就待多久。去年8月份我进来过好几次,修缮好的部分已经初具规模,河坝的树林也已在规划之中。从那以后,我就再也没有进来过。即使平时6点之后免费开放,即使今年寒假除夕之夜,我都没有进来过。
峭壁前很空旷,从前临江而栽的树木全都没有了,那些石刻佛像全部展露无遗,不再充满神秘。还有那些从古时到近代的洪水水位线的石碑高高镶嵌在石壁之上,让人不由惊叹曾经那一次次惊世骇俗的大洪水,将河对岸的平原全都侵吞。路边的山泉水,只看见水仍然从石缝中滴下来,却早已被人为污染,不能饮用了。走到海潮音那个回音壁,想起老师说过我们县是我国少有的内陆城市能听到海潮声的地方。而现在,只有岩石上古老的石刻文字还模糊可见,那声音早已跟着涪江的河水声悄然远逝。走在寺庙里,一派整洁现代的感觉。一座不大的寺庙,摆放着各种各样的文字介绍和指示牌。几个兴致犹存的游客还在对峭壁上的石刻指指点点,又能编造出多少故事。
我们走到了“七步弹琴”石阶,它的倾斜度差不多有六七十度。拾级而上,古老的阶梯呈现出弯曲的形状,每一级的中间部分都向下凹陷。可想而知有过多少年代的多少人,从这里来来往往,奏响过无数动听的旋律。我努力向下跺了几脚,没有明显的音阶,只有记忆中的那些绝响还在脑子里响起。我跟朋友们讲“七步弹琴”的故事,可是又是一阵叹息,关于历史文化保护的叹息。如今“七步弹琴”不复存在,只剩下这些尸体一样的石头,不腐烂,却早已被人遗忘。破坏这一奇观的,是后山建的粮站,将石琴的回音结构破坏了。石阶最上方是一个城门摸样的通道。通道的墙壁上有很多的石刻,还有一尊小佛像。我们都认为那和小七很像,圆圆的脑袋,憨态可掬的样子。玉龙在石级最下面给我们照相,结果玉龙照相的速度超快,于是便有了一张效果异常好的照片。小七、小声、小新和我四人并排站着,每个人看着不同的方向,被捕捉到各自的笑容像极了四个国家元首洽谈的画面。
走到正殿的时候,我们终于知道要门票和不要门票的差距在哪里了。原来6点之后,正殿和偏殿的门都关了。我早已弄不清是第几次走近那尊大佛,只记得小时候大人们常教我们叫那尊如来为大佛爷爷。站在他的脚边,会让我有一种错觉。恍惚间,我觉得自己就是那只无所不能的猴子。可当我站在大佛爷爷的脚边,仰视他闲定的神态,早已被深深折服,不敢造次。黑漆的门紧紧的关着,小新还凑在门缝上想要看看里面,可是什么都看不到。算是一个遗憾吧。我们在外面照了些照片,然后往河坝上的树林子走去。绕了一圈就沿着河边往回走。
走到那座在我们县里出了名的大岩石前停留了下来。那块大石有6、7米高,不知是多少年前从山壁上一整块滚落到江边的,县里的孩子几乎都爬过。我忘记上次爬上去是什么时候了,结果小新和小声坚持要上去,我也只好跟着爬上去站会儿。县里的人都知道,从这座石头上掉到河里淹死的人数不胜数。因为这座石头正好处在一个冲击带上,河水在这里改道,流势湍急,水下情况复杂,也没有确切数据表明水深。
站在石头上,遥看了几眼大佛坝上的油菜花,已经开得金黄金黄,仍在施工的涪江二桥,长长的石墩从油菜花地里整齐的行军而过。小七说要和我照相,晚上我看照片的时候才发现,小七的手在我头上做怪。太阳已经西落,浅浅河滩里成群的白鹭也都开始振翅飞翔,准备回到栖息的地方。我们也该吃饭去了,奔波了一个下午,肠胃早就开始抗议了。
再次经过那根水管的时候,我又踩在水管上走了一次。
5
走了一大段路,来到世纪商城,米老鼠火锅店。很巧的是,只剩下最后一桌了,更巧的是,那一桌正好是一周前离家时吃火锅坐的那一桌。我也坐到了上次同样坐过的那个位置。这家火锅店必点的一道菜是马肚子,我们要了两份。后来回学校吃过一次火锅,玉龙还惦记着马肚子。小声和玉龙竟然不要油碟,外地人的饮食确实各不相同,但我很难想象吃火锅不要油碟那还是吃火锅吗。不过最后小声竟然直接舀火锅红汤来做碟子就确实吓人了,果然是不怕辣啊。饱餐之后,五人去丽雅超市逛了一圈,什么都没买,便回到了家。
用铁锅烧了一锅水,准备洗脸洗脚。他们在里屋看电视,玉龙在阳台上跟女友汇报情况。我就跑去三爸家拿票了。那时,差不多快9点半了。中学快要下晚自习,应该是初三和高三的学生。三爸家就在潼南中学门口的书院街,三爸不在家,三妈把门票给了我。下楼的时候,已经放学了,混迹在人群中,早已没有了中学生的感觉。走到好友宾馆对面的时候,买了两块钱的煎饼,小七让买的。那是最后的一点,都快被刚放学的学生抢完了,我运气不错。
给他们每个人单独弄好了洗脸水和洗脚水,他们说我像个保姆。我要真是保姆就好了,还可以拿工资,而现在完全是义务劳动。分配床位的时候,小新坚持要一个人睡,只好让他睡我妈和侄女常睡的那屋,然后我想跟小七睡我那屋,小声和玉龙就只好在中间那间客房睡。临睡前,玉龙说要看我家的相册。结果玉龙和小七对我高中的毕业照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居然戏言看上了谁谁,最后小声也加入到这场混战中。都洗完了脸和脚,然后各自回房睡觉,第二天还得早起,行程才刚刚开始。
那晚我和小七盖一床被子,我始终没有睡着,到最后终于迷迷糊糊合上了眼。我的手挨着了小七,然后小七的右肘就一直向外推我。不知道他在做什么梦,搞得我都不敢碰到他,因为我曾经听过一个朋友说他和他表弟睡觉的时候,他做梦时会打人。结果那晚被子被小七成功的卷走了。
6
第二天7点就醒了,然后一直贪睡着。小七说他做了一个相当诡异的恶梦,他饶有兴致的说起了这个恶梦。我和小七就这样聊天直到玉龙来我房间,他竟然拿相机拍我和小七的床照。疯玩一阵之后不得不起床准备出发,结果小声还一直赖在床上给他女朋友打电话,聊了有半个多小时。我在门外偷听,发现一句都听不懂,赣州话就是简直就是外星语言。小新说没睡好,他有择被的习惯。站在窗前的时候发现,外面下过雨,地上全湿了。不过从6楼望下去,大街上极少人打伞,雨差不多停了。潼南的天气就是这样奇怪,或许天气也想让我们有一个好周末,所以暂时停止了造雨作业。但为了以防万一,我们还是带了几把伞,全部装在小声的单肩小背包里,后来证明那个小包包完全是多余,不过也算让它春游了一次。然后我们其余人全部轻装,带上自己就出发了。
8点半出门,到包子店吃了早餐,往回走到买煎饼那地儿,小七又买了一块钱的煎饼。接着就去县车队坐车到我老家,崇龛。那是一个小镇,古地名叫崇龛,后来改名叫光辉。而崇龛在古代的时候有个名人,陈抟老祖。我也是这今年才知道。为了刺激旅游业,崇龛这个古老的名字又再次被叫了起来。不过陈抟老祖的故事我了解的很少,还是百度搜索才知晓了一点,从前家里也没人提过有这样的一号人物。但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终于要开始这次行程最重要的一段。
我们像凑热闹一样拥挤着上了车,人们都怕自己没座位,但结果人人都有座位。我和小新坐在一起,我靠着窗,小七坐我后面,玉龙和小声仍然一起坐在前面。要出发的时候,一转脸,看到车里大多数都是些中学生和小学生。恍悟一下,今天是周末啊,人肯定比昨天还多,真是失策啊。这群小孩像一群鸟崽崽一样叽叽喳喳吵个不停。不过大家心情都很好,想要安静一点的我也只好放松心情,不去理会他们。在乡间公路上奔驰了一个多小时。在柏梓镇转向崇龛的时候,路变窄了,却又是另一种风景。路边的树要高一些,且更有乡野的气息。地势平坦的无公害蔬菜基地种满了一望无垠的菜花,远远的树影中,显露着几处人家。小新感叹了几下,说地势相当平坦。
在丘陵之间穿行,时而会看见路边的油菜花,在阴阴沉沉的天空下,显得异常鲜艳。雨水将它们梳妆了一番。不用再多做打扮,便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7
抵达了崇龛,小镇依旧,只是人异常的多。下了车就看到交警在执勤。门票一张40元,包括乘坐观光车和观光船。我问他们先坐船还是先坐车,结果没人给我好建议,还是我来拿主意,毕竟我是向导嘛。
10点多,临近中午了,我决定先去河对岸的烟波岭,然后先吃饭再去坐船,最后做车回到小镇上。沿着崇龛窄窄的街道,我们向河边走去。一路上,小街旁的小店比平时赶集更热闹。不过我很少逛这里的街,从小到大都只是回老家从这里路过。但我仅凭对这里的一些记忆,还是看出了些许的变化。盖楼房的人越来越多,街道也比从前干净得多了。
走到河边的堤岸,已经可以远远的看到两条河流交汇之间的青岗坝上,金色的油菜花铺满了平坦的大地。大堤两边是大片大片的花海,看着这样的场景我也不知道该怎么恰当的形容当时的心情,只是觉得很舒服,心旷神怡。从大堤下去的岸边,排着长长的队伍等待着坐船到对岸的青岗坝。这两条河交汇在一起,在交汇处是一个水库,垒起了十几米的落差。由于冬天水少,下游的河道里露出大块大块的石头。我和朋友们从水库上的小桥走过去。前往制高点的烟波岭。道路由于昨晚下雨的原因,满是泥泞,不过柔软而舒适。站在桥上看远处的青岗坝,有一种冲动,想要奔向那一片片的花海。在河面上连起长长的浮桥,连接着大堤和烟波岭。河水倒映着阴郁的天空,视野里,中间的那一道金黄的风景线,靓丽而夺目。
一路上沿着指示方向的彩旗前进,走到烟波岭的门口。看到一个卖门票的雨棚,前面聚集着人群。一旁的小摊在吆喝着凉粉、凉面、和酸辣粉。我们潼南的凉粉远近驰名,一听到凉粉我就哽口水。但我的胃不好,吃不得外面的辣椒。几分钟的时间里,就有好几个旅游团团购了门票,声势浩大的爬上了烟波岭的长梯。当地的老乡都在一旁笑呵呵的看热闹。对于他们来说,油菜花不过是司空见惯的东西,每年的这个时候田地里、山冈山,到处都是油菜花。对他们来说,油菜花就像这脚下的泥土一样,平凡无奇。可是城里人就是很稀奇,连这泥土踩得满脚都是,也不再感到厌恶。城里人需要一次春游,让自己昂贵的鞋踩踩泥土,接接地气。
8
检完票,我和朋友们就踩着窄小的阶梯向上走去。到达半山腰,去了一趟繁忙的公共厕所。出来后重新走回阶梯,我迎着人潮向山下看去,可供四人并排前进的山道上无数的人头朝山上涌来。
向上缓缓行进,视野也越来越开阔。远处的山峦围拢着平坦的庄稼地,大片大片的金黄色。人们纷纷在山道上合影留念,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难以掩饰的喜悦。在烟波岭快要到达顶部的时候,右面有一个大平台用于观景,左边的平台是陈抟老祖与人下象棋的石像,石桌上还有一盘未完的棋,在石桌不远处的墙壁上写有一张很大棋谱。不过这没有吸引我的驻足,我们继续向山上走去。小声独自沿着山坡向上爬去,玉龙拿着相机到处拍东西,小新逗留在一些文字介绍的告示牌前,我则和小七走在一起。到了山顶,四个方向的景色可以尽收眼底,向东,我们来时的那条公路,隐蔽在丘壑和菜花地里,时而有车辆还在往崇龛小镇奔驰着。远处的景色很缥缈,被天色渲染成一体。西面,机动船在河道里频繁的往返。可以看到在菜花花海中的小路上挤满了人群,仿古建筑的观景台在花海中也显得格外醒目。山上还有空中缆车,其实就是一个人吊坐在半空中,从烟波岭直接滑到对面的三角洲青岗坝上。不过这玩意儿太贵了,而且天怪冷,也只是坐的人少看的人多。我们在山顶合照了几张照片,用眼睛感叹了一下景色,然后就逆着人群往山下方向走了。到了山下,离开烟波岭,走过用十几只小船连接起的浮桥,又回到对岸,那时十一点半的样子,但是在渡口排队过河的人却有增无减。我们实在饿得不行了,于是爬上大堤,就近在大堤旁的一家小餐馆里吃了午饭。
那顿午饭,是整个行程里最让人郁闷的事。一小盘很不像样的回锅肉,要了25元。还有一个炒青菜苔,等了很久才上来,结果吃起来很苦。那个风萝卜排骨汤,不仅咸,而且很多萝卜都咬不动。最令人郁闷的是凉拌折耳根,我本以为乡下的好吃一些。因为我和妈总是喜欢在外婆家附近的田坎上挖折耳根,凉拌起来很香很新鲜,有了那道菜,饭桌子上就很热闹,不出一会儿满满的一大盆清香的野生折耳根就被夹得只剩作料汤了。可是在这饭馆里点的这道菜,完全不是一个味道,折耳根明显很老。吃得我怒火攻心,满嘴苦涩啊,那一盘折耳根竟要了10元钱。大伙儿都没吃开心,就是多吃了几碗白米饭,勉强凑合把这顿给敷衍过去了。结完帐,我就赶紧离开那家店,实在太黑,要了55元。果然不出所料啊,曾经每次回家都不见有谁关顾的小店,如今也借着旅游的东风,收钱的档次越来越高了。
我们沿着大堤向前走,打算走前面修的人行桥到青岗坝。走了没多远,我肚子疼得不行,想要上厕所。小声也说想要上大号。于是我和他就下了大堤,经过几块菜花地,到了一个隐蔽在竹林里的院子。我左右张望找到了茅房,然后想去给主人家说一声。结果,刚从屋子后绕到屋侧,就看见一只土狗狂吠着向我扑来。我本能的向后一退,那狗的绳子也到了头。吓得我半天没缓过神来,只见一个老奶奶出了门来。我说想借用一下厕所,结果那老奶奶调侃说还找不到厕所吗。然后老人家给我们指了好几个茅厕。我抢着钻进了最近的一个茅厕。结果小声一直在外面叫,说要和我换换。他说他那个茅坑太简单,说得好像很毛骨悚然的样子。可惜我已经蹲下,占着茅坑立马就办起事来。况且我这个身高,钻进这么小的蹲位,不可能再蹲另一个人了。最后小声还是不得不凑合着蹲了他说的那个恐怖的茅厕。
从院子里出来,我们在大堤下的那几片油菜地里逗留了一会,算是那天第一次近距离接触菜花了。可以清楚的看见每一朵花上都沾满了露水,每一滴都倒映着一个世界。午后的气温仍然没有升上去,于是这露水还没有蒸发,充满了春天的湿气,让每一朵花都显得那么晶莹可爱。
回到大坝上继续向人行桥那边走去。走到半路上,看见很开阔的一片花海。在花海之中,有一根电杆,孤独的在花海中矗立着。电线上有一只彩色的三角风筝被困住了,它尾部的长绸带,在风中轻轻飘荡。燕子在低空飞行,远处的天空露出一点亮光,但是始终不见太阳的踪迹。三三两两的人排成队在花海中穿行。各家各户的红砖围墙延伸开来,各自独立,却又被这金色的海洋连结在一起。风吹过来,所有的瓦房,仿佛在花海中游动,这又是谁的画笔,活灵活现。大堤上时有摩托车奔驰而过,车上播放着上个世纪的乡曲,扬长而去。
眼前的这棵大树,久久的站在大堤边上,远远超过20年的光景。我的记忆里,它从未长过叶子,或许它的叶子在记忆里全都飘零了。记得小时候从崇龛街上走到这儿,经过这棵大树,再沿着大堤走一段路就可以到另一个渡口,过河之后走上半个小时就可以到外婆家了,而这棵树是我记忆去外婆家的路标之一。如今乡里修了一条公路,可以直接开到离外婆家不远的红星小学,所以已经很久没有看见过这棵树。此刻和朋友们从这棵树下经过,有一种很恍若隔世的感觉。那个曾经在树下仰望的我看到了时光,像一片叶子,提醒了一整个春天。
人行桥下就是另一个渡口,但是从这个渡口过河是不包括在门票的船票里的。而且我们也看到了,人行桥还在施工之中,并没有通行,扫兴之余我们只好又倒回到之前的那一个渡口。这时差不多快2点了。又走到之前的那个上厕所的位置时,玉龙和小新又去上厕所了。小七、小声和我下到大堤临近河边的一面,走到河边,感受着春天的气息。等玉龙打电话来的时候,他俩已经到了渡口处。我们这才从玩性中回过神赶紧赶了过去。回来的路上,发现大堤边的围栏上坐满了很多当地居民,在贩卖着各种各样的东西,有土鸡,花生,还有草药,买得最多的是现编的花环。我们在下大堤的楼梯处看到卖红薯的,正好填一下肚子。小声他不要,于是我和小七只买了四个烫手的红薯。
赶到渡口的时候,玉龙和小新站到了最前面,所以我们顺理成章的插了队。然后又检一次票,将票面上三段船程的船票都撕了,等会如果要继续坐船,直接凭票就可以上船了。
9
上了船,小七,玉龙,小新和我就在啃红薯,小声一个人去拍照了。船里人挺多,不过还不算很拥挤。这种机动船是我回爷爷家经常坐的,只是现在修了公路,每次回家车都直接开到了老家河对岸的渡口,所以我也很久没有坐船了。还是老样子,发动机很紧张的工作着,发出比牙齿打颤强烈几十倍的声音。
到青岗坝这段简短的行程只用了一分多钟,连手里的红薯都还没来得及吃掉。到了岸边,发现原本是泥土的乡间小路竟然铺成了水泥石板路,有两米多的宽度。在岸边看见了很多垃圾,都是些小吃留下的包装袋。城市不仅给乡村带来了经济的发展,也带来了这些东西。走在人群里,我继续吃着自己的红薯。朋友们都吃完了,也不知道他们都把垃圾扔到了哪里去。一边走,我又看见很多人把东西随手扔在了田边。最后我实在没发现可以丢垃圾的地方,然后就趁着附近没人把包着红薯皮的口袋揉做一团给随手扔掉了。这样,自己也就不觉得别人有多么罪恶,因为我们都一样,说着很爱护环境,其实从没在行动中真正做到过。
带着这样一种有点复杂的微妙心情,我们开始了花海踏青。小声一转眼就跑不见了,离开了主道路,到一边的小路上去,我本想去叫他,结果发现他在打电话,于是我也心知肚明的继续向前走去。玉龙和小新在不停的拍着照片,我靠着小七闲适的走走停停。人们挤进观赏道旁的花田里,不停的摆弄着姿势,相机的快门也神经紧张的工作着。那些自以为美丽的女人,涂抹了太多的粉黛,在天然的花丛里,却只能作为陪衬。朋友说这次应该带个女生一起出游的,因为这样的美景,没有美女,实在有点浪费景色。我想的是,我们完全可以在这里拍一支MV,我们会摄像会编辑,可是就是没有女主角。而且我连配乐都想好了,选周杰伦的《花海》,即景即情。说这些都无用,只好自己在嘴里哼着周杰伦《花海》的旋律。有没有美女我都无所谓,有他们陪,更有意义。
两个中年男人站在花丛里,显得很可爱。两人有点矜持的搭着肩膀,一个笑呵呵的将另一个的距离拉近,才显得松弛了许多。照相的位置上站着老老小小,都很开心的看着这两个男人。听到两个男人很天真的发出茄子和耶的声音,我和路人都笑了。迎面而来的人群脸上都挂满了一种仿佛只有春天才有的喜悦,一种可以传染的幸福感。满耳里都是擦肩而过的人群的欢声笑语,感觉似乎人们受到了某种洗礼,虽然每个人都变得更亲切,但是让我却觉得有点陌生。小七话很少,我也忘记了大家都在交谈什么,只是觉得很开心,多么单纯的快乐。
我们出了大路,走一旁的小路钻进花海。油菜花与人齐高,给人一种淹没的感觉。一个农民兄弟很急忙的从我们身边跑过,他在那边亭子下卖小吃,估计是材料不够了,急忙跑回家里拿。如此狭窄的小路,他像风一样从我们身边擦过,在前方摇摇晃晃像走独木桥,很快就消失在路尽头的转弯处,仿佛一头扎进了花海里,消失得无影无踪。
没走多远,我们才看到路边放着一些小桶,往里面看了看,原来是用来装垃圾的。不过路边仍然是很多人丢的垃圾。我们这样破坏环境,会不会高兴得太早。而我们都遗忘了这一点,都各自欣赏风景去了。
我们继续向前方走去,来到渡口排队。在我们前面已经排了长长的队伍,看来交通很紧张,不过还好,大家都不急着离开,这样缓慢的节奏滋生出很多感受。那天我有很多这样的感受,回忆与现实的交错,一次很神奇的对话。只是当时我很出神,忘了写下来。不过真的要写,我也不知该如何描述那些内心的感受。所以只能像流水账一样将旅途一五一十记录下来。
10
很快我们就到了老店,老店比青岗坝更加的平坦,在观景道上卖土特产的农户特别多。下船的渡口一边是上船的通道一边是下船的通道,他们说看到我们学院的老师了。我转身去看,的确看到一个很熟悉的后脑勺,但是我不太确定。结果一个工作人员过来问我是不是要排队上船,还指引我排队。一路上看到很多拿着单发相机的人在花海里忙碌,再看看我们手里的数码相机,觉得惭愧啊。玉龙说了一句安慰人的话,我们要比他们拍得好看得多。我自以为是也这么觉得。这个相机还是我借拓拓的,拓拓很好说话。不过那天我都没怎么拿相机,只是单纯的散散步。
从老店在田地里再步行十分钟就可以到我外婆家了,这一片我从没有见过开满油菜花时的样子。小时候也从没见过这么多油菜花,因为一岁时就跟着父母到了城里,只有放假的时候回去。小时候常常一个暑假寒假都呆在乡下,不过渐渐的,回去的时间越来越少,停留的时间也越来越少。三月这个季节,我几乎没在老家呆过。这次确实给震撼了。
在小河边,我们买了几串冰糖葫芦。我跑去买的时候,手机给掉地上,后壳又给摔了出来,还好没事。我才买的手机啊。
我们在老店没有停留多久,因为时间不够了,我们要赶着去主会场走走,然后就坐观光车回镇上再转车回城里,时间算算总得要一个小时吧。
坐了一段船,到了主会场白沙村。远远的就看到白色外墙的小楼,黑色的屋顶和木架结构,在墙面上画着可爱的树和红色的小花。这些2层小洋房排成一条长长的小街,人来人往,打破了平静,热闹非凡。记得小时候白沙村一大片地全是荷塘,也相当壮观,像一个大型的迷宫,不过我总是能走出来。一上岸我就看到河边的空地里拉起了一道线,里面俨然已经成为战场,用稻草搭起的挡板分散的立在空地上,挡板后是一个个全副武装的小孩,他们手里都拿着AK47。不过都是电子的,打中了身上的感应器会提醒。这是我们一行人一开始就在讨论的真人CS,不过看到是这个样子,大家也就看看,不想真的加入战局了。这肯定比不上游戏里的刺激,但也只有孩子能体会到其中的乐趣。而我们早已不是孩子。
在小街旁一个鱼塘被用来作为了水上游乐园,里面也大多是孩子在玩。我们也只有看着好玩的份。我们绕行到一旁的菜花地里,小新看了看新鲜的蜂蜜,最后又没有下定决心买。我也很遗憾,早知道就在那里买了,如今回到学校又跑去超市买的,一点都不新鲜。
主会场很大,远远的可以看到一座山头。小时候坐船回家,大人总是说船到了那座顶端有一根电杆的山老家就到了。如今电杆还在那,老家也还在那。每次让我回老家我不想动身的时候,妈就会说你这个“亡国奴”,连自己的根都不认了。如今老家里的人都往外走,留在老家的也只有些老屋和老人。而我家的老屋早就很几年前卖掉了,从户口本上来说,我早就不是这里的人,可是我的根在这里,我始终都割舍不断的。
白沙村简直成了菜花培育基地,示范田之间的观景道比之前会场的宽阔了许多,这些田里种植着来自世界各地的油菜花,每块地前面都插有一个牌子,写着这片油菜花的的名字、培育日期和移栽日期,仿佛就是一个成长日记。本来我打算去老家的那个小渡口划船,就在不远处,大伯在那里撑船。但是计划不允许,时间不够用。无可奈何,我们必须折回那条街,准备去坐车了。在一个拐弯处,我拿着手机,不知怎的,手机又掉到了地上,正好旁边有一队行人走过,一位女士离我比较近,谁知和她同行的人就对她开玩笑说,你怎么把人家的手机给摔了。我当时就觉得太尴尬了,害别人被冤枉,那女士根本就没有碰到我。我很不好意思的说着没事,就跟上朋友的脚步离开了。玉龙偷偷折了几枝油菜花,放到相机的外套里,准备带回去给他女朋友。爸给我打了好几通电话,说明天早上火车票的事,那时他正在火车站,一边问售票员一边跟我打电话。后来爸跟我说那天他去汽车站问票,犯了个什么错误,被售票员说了一通,然后紧接着一个陌生人也犯了这个错误,同样被那售票员说了。当时爸是当个笑话跟我说的,我却觉得很不是滋味。征求了大家的意见之后,决定明天早上坐9点多是火车。
我们又拐入小街,一下就看到了乘坐观光车的指示牌,跟着指示牌走去,发现我们提前结束行程是正确的,因为空空的停车场上人群远远的排了百多米,在前方只看到一辆车在上下游客。我们赶紧去排队,不然人越来越多。在排队的人群旁的另一边空地上搭建了很多游乐设施,听到很多孩子的尖叫声,我们在队列里慢慢的行进,盼着在车窗前标着序列号的观光车快快多来几辆。我回头看,很快后面就排了和前方一样长度的人群。等了十几分钟的样子,终于要轮到我们上车,门票上乘车的那一联被撕去。本来还没轮到我们上车,结果前面的人让我们先走,说他们和后面的一些人是一个组织的,要一起坐车走。我们只好上车,但发现没了座位。那时我确实有点累了,好想坐一会。没办法,我们五人只能站在观光车的过道里,摇摇晃晃的离开。乡间小路很窄,仅可两辆车并行通过,弯道多,但这样的大车居然还能快速行驶,司机还真以为自己在赛车啊。途中很多私家车迎面而来,由于不了解路面情况,竟然连过弯道的时候都不按喇叭。于是我们这个车的司机一边掌握着方向盘,一边对着没有打开的车窗破口大骂。
车行驶到镇上,我看到一块空地那儿停着各种各样的车,有其他区县的大巴车,更有数不胜数的私家车。我们不是在那儿坐车,又向前走了一大段才赶回之前到镇上时下车的一个小站。在那儿有一群小孩,初中生的样子,迫不及待的等着抢座位。一辆回城里的车进站了,售票员让我们在外面等着,他们要近站倒车,结果那群小孩也不听,就跟着车屁股追了进去。一直跟到车快出站,车门打开了,我们五人也混进这群疯狂的小孩挤进了车厢里,还好找到了空座位。刚一坐下,结果这群小孩竟全部都下车去了,我们几个都还没反应过来,售票员也惊讶,怎么生意一下就冷淡了。原来这群瞎凑热闹的小孩是去另一个镇的,搞得这么激动,坐错车了。我们狂笑不已。这下车子里全是空座位,我们又重新各自找了个座位。除了玉龙,我们都找了一个靠窗的座位。渐渐的,车里也满了,驶离崇龛,我的故乡小镇。回来的路上,在逐渐昏暗的光影里,油菜花还是那样鲜艳的黄色,开放在公路两旁的乡野里,甚是好看。但是今天我真的累了,想要好好睡一觉,只想起家里妈又在忙碌的准备晚餐,而我在梦里流口水了。
11
回到城里,一出县车队,抬头就看见对面楼上我家的窗户打开着,妈和小侄女在窗台上,小侄女冲我们招手。
但一到了家里,侄女就开始不认人了,也不理我。小孩子就是怪脾气,认生。她老是躲在里屋,偷偷的看客厅,一看见我进去就往里面跑。我好不容易连哄带骗把她抱到手里,结果她又来又哭又闹这一招。玉龙想和她玩,就逗她,她照样不买账。
不一会就到了晚餐时间。我们家的大圆桌终于派上了用场,摆满了菜。今年春节的时候,我三舅从青海回来一次,都没有这次吃得这么丰富。虽然才去学校一周的时间,但我早就对家里的饭菜馋得不行了。不一会我姐下班回来,于是我们开动。我爸又拿出白酒来招呼人,度数还挺高。我们几个每人都来上一小杯。玉龙这次也逃不了,被倒了一杯,玉龙从不喝酒,这次也为我喝了。小声还推迟着不喝酒,平时在寝室里直接吹瓶子。小新来劲儿了,喝得脸红脖子粗,话也挺多,不过我都没怎么留意说的什么。小七很静,默默的夹着菜。爸还不时的给他们添酒,劝他们多喝几杯。爸问我今天早上吃早饭了没有,然后对他们说那家包子店在附近还是很出名。可是今天早上的情况是,他们挑剔那家包子,说那家包子明明写着汤包,结果包子里根本就没汤。于是我对我爸说,他们觉得那不好吃。此话一出,嘴里正吃着东西的他们全都喷口而出反驳我鄙视我,我倍感压力。其实我早就笑得合不拢嘴了,这顿饭我觉得自己就像个傻子一样。而此时,妈一个人还在厨房炒着菜。看着这么多菜,只能用幸福来形容当时我的感受。他们敬我爸酒,也不知道是谁和爸和酒的时候,我爸说起我来,说我在外面耿直容易吃亏,然后又提起寒假在外婆家我喝醉的事来。其实那次喝醉酒是因我爸而起。几个月前,二舅嫁小女儿,摆酒席,我们家除了我都回去了,我爸一个人喝醉了。回来的时候,我妈和我姐他们都走在前面,以为我爸没事,结果我爸差点摔倒在田里,到家后醉了几天。寒假外公生日那天中午,我去找二舅喝酒,第一杯是这样说的,我说,二舅啊,上次我爸跟您喝酒,没有喝尽兴,所以我来陪您喝一杯。结果二舅死说我是来找他报仇的。然后那天就被二舅缠着喝了好多,最后他醉了,我也醉了。同样也是醉了好几天,本来肠胃不好的我被整得身体更不好了。很明显,这事扯远了。妈上完菜后,说还想烧一个汤,但是家里没有材料了,于是爸又去外面买了一把豌豆尖。买回来之后爸叫我帮他择菜,妈直接将我俩推开,嫌我们动作慢腾腾的,说她两下就搞定了。我妈在饭桌上说了一句话,不是像宣布一件重要事情那样说出来的,而是自然而然的脱口而出。她说同学耍得好了比亲兄弟还亲。这话我记得,是我去高中的朋友茂茂家,他奶奶对我说的。然后我回家后很得意的告诉了我妈,没想到我妈居然此刻也引用了出来。玉龙很不厚道,居然在和我妈聊天的过程中说我每天比他少一顿饭,不知道我妈听清楚普通话没有。平时我都对我妈撒谎说每天早饭我都吃了的。玉龙坐在我左手边,于是我在桌子下面死扣着的腿。
晚饭后,小侄女竟然和玉龙熟络起来,玩得很开心。妈和姐在洗碗,大圆桌的桌面用完之后又被重新放回到床底下,一年365天只能用得上那么一两次,所以今天出来见见人,它应该很开心。很快爸妈和姐就准备走了,去姐家,当然还有侄女。结果侄女临走时表情很是无辜,依依不舍的样子。我抱了抱她,她也许不懂为什么家里突然来了这么多人,我只能对她说这些跟她幼儿园的小朋友一样。
我们关了客厅的灯,准备到里屋看电视,小声说时间太早,出去走走。可是现在有什么好逛的呢,周末外面的门面都关得很早。他们还不信,非要一起出去逛逛。沿着我们昨天上来的那条路,一直往下面走,走到码头边上寒假新开通的桥。吹着风,走了一半就折了回来,往回走。小声居然惦记着买双鞋。今天走了一天,我脚都酸死了,于是一个人蹲在店外。果然不出我所料,小声一般买东西都是只看不买。本来想带他们去吃新华书店对面那家凉粉的,据说是潼南城里最好吃的凉粉,生意相当火爆,可惜我一直都不知道,那家店在晚上是不摆摊的。
在冷清的大街上往回走,风填满空空的大街,扑面而来。走到潼南中学门口的时候,爬上书院街长长的坡,很像我们大学的懒洋坡。原来还有学生在补课,突然街上就热闹非凡。书院街的尽头就是学校大门,抬头望去,密密麻麻的中学生向下俯冲着。我想起了两年半以前的日子,整个初中和高中就在这座学校度过,多少来来往往的人,如今还联系着、感情不错的能有多少,简直就是万中挑一。看着这些中学生,他们手里几乎拿着厚厚的书本,满脸很坚定的样子。小七说,这都是一群有梦想的孩子啊。是啊,当初我们也一样,可是如今,梦想变成沙子被现实的河流冲刷着,卷入河底。我们逆着人群向校门里走去,小新一不留意就被人流冲开,差点走散了。
走进校门的时候,已经看不到太多学生,零零散散。记得曾经大多数时候我都是这个时间才慢慢从校门里走出去。学校没有什么变化,其实这才让人觉得可怕,仿佛时间从未走动,却又感觉经历了太多太多的事情,心里顿时积压了一种负荷不起的重量。我们沿着塑胶篮球场的小路往后校门走去,一路上有小卖部,记起我很少光顾小卖部。想起曾经每天下了晚自习一个人走在人群里,奔向家的方向。六年的时间,这些场景被不停的重复,快速翻动着,像一辆高速行驶的列车那窗外的风景。又走到那个香樟树园子,高高的香樟树,围成一个巨大的屏障。那里曾是伤感的少年必经的角落,在里面绕圈子,踩着低矮的石栏边缘,看天上斑驳的树影。我记得下过雨的园子是最好看的,走在里面翘首,可以看见洗过的绿色互相拥抱着,亲密的样子。走进这个小园子能获得一种宁静的同时,又酝酿着一次情感的泛滥。这些大树的枝桠上栖息了很多回忆的鸟,它们在夜里沉睡,而此时我们的经过,将它们扰醒,惊起一阵热闹非常的振翅的声响。恍惚之间,现实很安静。
12
回到家里,又开始烧洗脸水。我们坐在电视前看起了电影,由于那段时间正在转数字电视,所以很多台的效果都不好,我最喜欢的电影频道就这样不幸的变成了雪花屏幕。我觉得很惊讶的是,那么多节目,我们居然就很认真的看起了电影频道。又到了《佳片有约》的节目,播放的是《憨豆特工》。玉龙在阳台上跟女友煲电话粥,小声也拿着手机长途联系,我们这三个人就只好看电视了。刚刚晚饭留的卤鸡脚他们居然不尝,记得每次回家我都要吃那家卤菜店“乡巴佬”的卤鸡脚。我只好自己拿来啃,结果啃了几个也吃不下,晚饭的确吃得太饱了。
11多才各自熄灯睡觉,房间分配还是昨晚的老样子。我躺在床上,想着很多事,也不知道想什么。结果小七很快就睡着了,还是老样子,动作很多,莫名其妙就会踢脚。结果不一会他就打起了呼噜,我碰了碰他,没反应。于是我把被子拿起来,往他脸上一盖,呼噜声一下就没有了。我觉得这招相当不错,小时候还和爸妈睡觉的年纪如果他们打呼噜我都直接捏鼻子。捏着一个打呼噜的人的鼻子,那人会不停的甩几下脑袋,看起来很有意思。但是醒过来之后我往往会被骂得很惨。所以我已经多年不用捏鼻子的方法了。也不知道睡了多久,我突然醒过来,借着窗外的灯光看见小七的头睡到了我的枕头上,但很快他也意识到了,就一起身把头甩回了自己的枕头,但是他的屁股还留在我这边床,于是整个人的身子完全斜躺在床上。我就这样被挤到了床舷边上。又是辗转反侧的一夜啊。
早上起来困极了,于是小赖了一会床。小七竟然说他又做了个梦,还是跟我有关的,梦的内容让我很无语,说我成了他的女朋友。这个还是下辈子再说吧,这辈子就算了。在被窝里听到玉龙在厨房里弄得锅响,看样子在烧水了。我还昏昏沉沉的时候,我的手机就响了。是爸的电话,让我们准备起身,说我姐夫已经帮我们买好了票,让我们准备出门去吃早饭。短暂的两天,就这样很快的结束了。
起来洗漱完毕,带上各自的东西,我当然要带的就是这次特意回来拿的光盘和电子笔。出门往前走一百多米,斜对街就是体育馆,里面有家凉粉我经常去吃,味道还不错。爸已经在那里了。爸点了五碗凉粉,然后帮着服务员舀了五碗稀饭。我问爸吃了早饭没有,他说他吃过了。然后爸问我朋友还要不要吃凉面,我一直说吃不了那么多,结果装了3碗的样子,果然他们吃不下,有一碗根本就没动。姐夫的车停在外面,他也要去上班,他的上司今天要用车,所以得把我们先送到火车站去。坐上车,我坐在副驾上,朋友四人挤在后排。我看见爸在吃那碗没动的凉面,真不知道到底吃了早饭没有。
姐夫的车在围城路上快速的行驶着,期间我听到他的上司打过好几个电话来催他了。爸又打电话来,问明天是不是我生日。我笑了,因为爸又记错了。我回答着说,不是。后来妈也打电话来了,竟然跟我说对不起,说没来送我。我觉得这话听着实在是太别扭了,怎么也轮不到妈对我说对不起的。我妈又嘱咐了我几句,说让我不去向他们要车票钱了,因为出发前说好的是车费他们自付,吃住玩我包。我知道,爸妈都很看重我这次带朋友到家里来玩,因为他们很少看到我带同学和朋友到家里来,他们一度以为整个中学我连一个朋友都没有。有好多次,妈都让我跟她说说我有哪些朋友,以及他们的电话,而我几乎很少跟他说起过。没想到在车里接了几个电话,我衣服兜里的手机电池就掉了出来,那天到了学校后晚上姐打电话问我我才发现。我真是粗心又大意,我都不知道该说自己什么了。
到了火车站跟姐夫道别之后,我们就进站排队。由于我们这里是小站,所以要提前在每个登车口排好队。没想到,居然这么多人下重庆,每个登车口几乎都排了很长的队列。这趟是和谐号高速列车,我还是第一次乘坐这样的火车,里面的内部装饰的确很棒,宽敞而现代化。我们五人的座位正好是一排的,我们分了随手提的袋子里从家里拿的香蕉。一次春游就这样以165 KM/H的高速结束了。结束是一个开始,只是下次开始,不知何年何月。
回到学校后才知道,这两天主城区一直都在下雨,而我们回来的那天早上正好放晴。后来我真的没有要他们钱,之前小新给的钱,我也还给他了。我一直不知道他们对这次春游是怎样的感受,很难得的看到小七的QQ空间里写了一篇日志,发的是这次春游的一些图片。我给小七说我不要大家的钱,就当做我过了我的21岁生日。然后小七追问我的生日,说他和大家帮我过一个生日,这是第一次朋友帮我过生日。小七的日志里说要感谢我,其实我要感谢他,让我知道友情并不是这么容易就断绝的。
这次回家给很多人带来了麻烦,感觉大家都在围着我转,所以有点惭愧。但最主要感谢的是爸妈,感谢他们这么热情的招待我的朋友,感谢他们如此爱我。
13
小七,河北邢台;小声,江西赣州;玉龙,安徽六安;小新,重庆万州。这些地方我都没去过,也不知道以后会不会去。而我所在的地方,重庆潼南,他们来过,只是不知道他们是否还会踏上这片土地。而这里已经留下了他们的影子,重叠在我的回忆里。三月乍暖还寒的时候,油菜花就是落地的阳光,淌进了记忆的路径。
过了好多天,我都沉浸在这次旅途的每个细节里,觉得很不可思议,一开始感觉又要泡汤的计划,最后居然收获良多。很多话都不用说出来的,能懂的人就能懂。该珍惜什么,该放下什么,心跟春天的河水一样看得分明。春天其实也是一个收获的季节,收获了一份透彻的心情,收获了一些点点滴滴的回忆,收获了永远。也许释然,也许通透。而那只在电线杆上的彩色风筝,也许早已想通,又灌满风飞上了天。
多少年后,我都不将看到如这几日的繁花似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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