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连载：回首又见她（校园版）12

行走红尘

听她这一说，我心里一震。小凤能说出这样的话，足见她对我的真诚。两年来，她对我的好，也一一浮现在我的眼前。如果我再装傻，甚至伤害她，实在是没良心了。

在满天的晚霞中，我再一次紧紧地拥抱了她。我双手抱着她的腰，她双手抱着我的背，脸贴脸、身体贴身体地站着，许久许久。那时我们没有肉体的刺激，更多的是一种惺惺相惜，一种离愁别绪，一种超越了原始性冲动的心的交流和心的关照。那种心情，正如柳永的那首《雨霖铃》的诗：寒蝉凄切，对长亭晚……执手相看泪眼，竞无语凝噎。念去去千里烟波，暮霭沉沉楚天阔。……便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

就在拥抱的亲蜜中，我告诉她：“如果我确信我能给你幸福，我想我会来找你的。

13

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同窗四年的同学们和“老乡”们，突然开始珍惜起这最后的岁月，纷纷利用周末时间相约聚会、外出郊游或者野炊。我们文学班也组织了最后的集体聚餐，老师破例允许喝白酒，以前从不喝酒的兄弟伙，也变得耿直，一起猜拳行令，海吃海喝，一些从不曾流露的情感也开始泛滥起来。

那晚很多的同学都喝高了，醉倒一片。班上有名平时不爱说话、带副眼镜、脸瘦发长但成绩特好的男生曹明也喝高了，他乘着酒兴，突然当着全班同学的面，走到钱小凤面前，倒上四杯酒说：钱小凤，这四年来，我一直默默喜欢你，过几天大家都要各奔天涯，今天我要大声说出来，虽然你可能不喜欢我，但请你看在我喜欢你的份上，喝下这四杯酒。”说完，他自顾自地把手中的小半瓶白酒，咕咕地喝下去了。

曹明的举动，让全班同学都吃了一惊，以为他在开玩笑，但他显然不是开玩笑，于是大家便开始起哄，说小凤你就喝了吧，人家都喜欢你四年了，今天说出来不容易，给个面子啊。钱小凤的脸变得通红，说曹明你喝醉了吧，胡说什么呀。曹明却一再坚持说她真的喜欢她，非让小凤喝了这四杯酒不可，钱小凤不知如何是好，便回过头来看我。

我走过去拍了拍曹明的肩说：“兄弟，别勉强她喝，不就是四杯酒吧，我是她男朋友，我替她喝。”说完端起四杯酒一干而尽。于是大家又哄笑起来。陆续又有几个男同学过来，说我们也早就暗恋钱小凤了，也得喝四杯，不然不公平。我一拍胸膛：把酒倒上！小凤过来劝我：“栋梁，他们算计你呢，别喝了，再喝就醉了。”我说：“别担心，你们几个有本事就把酒倒上。”

那晚我喝下了这辈子最多的酒，席终人散之后，我已是步履蹒跚，但并没有醉。小凤要扶我回去，说：“看你好猪啊，喝高了吧，你不喝不行啊，他们能把你吃了啊。”我却很开心，“小凤，你不懂，我不能让他们占了上风，我要告诉他们，无论是谈恋爱，或是喝白酒，他们都不行，我才是你的男朋友，我才是最棒的。”

“就你臭美，酒可是个害人的东西，不是有首酒色财气歌：酒是穿肠毒药，色是刮骨钢刀，财是下山猛虎，气是惹祸根苗。你听听，这酒可是毒药。”小凤开始给我上课了。

于是我便给她反上了一课：无酒不成礼仪，无色路断人稀，无财世路难行，无气倒被人欺。你听听，如果这酒我不喝，我今晚不就输了礼仪，丢了面子吗？

不知不觉，又来到学校操场的草坪上，一样的夏夜，一样的月光，一样的幽静，操场外边一样的竹影婆娑，恍惚又回到了两年前我与小薇卿卿我我的那晚。男儿有泪不轻掸，只是未到伤心时。两年过去了，不曾想对小薇的思念依然清晰如昨，眼泪便无声地流了下来。小凤显然是感受到了我的变化，她温柔地问：“你怎么哭了？”我抱着小凤，把头埋在她的头发里，像个孩子似的，不管不顾地嚎啕大哭起来。小凤被我的反常举动吓着了，她抱着我，不停地摇摆我的身体：“你怎么了，栋梁。你怎么了嘛，栋梁。是不是酒喝高了，身体不舒服呀？……你别哭呀，你再哭，我也要哭了啊……”

等我哭够了，小凤才松开我的手，扶我躺在草坪上，她也紧紧地依偎着我坐了下来，温柔地问我：舒服点了吧？叫你别喝太多，你偏不听。

“舒服多了，真不该喝这么多酒。”我知道失态了，只能这样掩饰过去。

小凤见我平静下来，便长出了一口气，说：“你这么一闹，我都累了。”说完，她枕着我手臂，很安静地陪我一起看天上那轮月亮。末了，她说：“栋梁，今天你还是第一次当着班上同学的面，承认你是我男朋友呢。”听她这么说，我便假装睡着了。她见我一直未出声，便轻叹一声，竟枕在我的手臂上也睡下了，一会儿就响起了细长均匀的呼吸声。那一刻，我再次流下了眼泪，不是为小薇，而是为小凤对我如此包容的爱。

那晚，我们在凉风习习、月光融融的草坪上，一直睡到三点半，我才苏醒过来。我在小凤熟睡的脸蛋上轻轻地吻了一下，才摇醒小凤。她还睡眼惺忪地问我：“栋梁，几点了？”我说：“该回家了，我送你回女生宿舍。”小凤站起来，突然喊脚发麻，走路没劲。我说没事，我背你吧。我背着小凤，小凤伏在我背上问：栋梁，你酒醒了？我说，醒了，是该醒了。

第二天，我想起了昨晚的梦境，便写下了一篇纪念散文《月光竹语》，我知道，从此以后，我将把小薇永久珍藏在心底，不再去揭开那道情感的伤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