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泥土最痴情（4）

好梦迷人

我和贾书记不太熟悉，礼节性地打个招呼，不知道说啥好。吴镇长表扬我，说报批的7户农家乐改造资金都审批下来了，每户资助50万元，春节假期完了钱就到账，各家就可以动工了。我穿的依然是运动套装，为了迎合过年的喜庆气氛，换了绛紫色条纹的夹克衫，深蓝色的休闲裤，暗红色花纹的板鞋。头发慢慢长了，我把它们在后脑勺扎成一个束。吴镇长笑我：“你一年到头都穿同一种风格的衣服，不觉得单调吗？你这个年纪的女孩子，不是该打扮得像朵花儿一样吗？”恰好莫支书走过来了，接口道：“小陌现在名花无主，等到名花有主时，自然会女为悦己者容，打扮得像朵玫瑰花一样。”我尴尬地笑笑，无话可说，幸好莫须有打电话请书记镇长入席了，我陪着他们往学校走去。

书记镇长自然是和记者们还有公司里的股东们欢聚一桌，我和学校里的几位老师和家属坐在一起。莫忆师牵着爷爷的手来到我身边，我笑着谢过老爷子的冰糖雪梨茶，问他们找到位置没有。莫忆师点点头，松开爷爷的手，拽着我的胳膊直摇晃，着急地瞅着她爷爷。莫老爷子笑着说：“墨老师，我们家小忆想请你今天晚上去我们家过除夕，反正你也一个人在学校里，去我们家热闹些。往年有她奶奶陪着，现在她奶奶也走了，小忆挺喜欢你的。晚饭后我可以开车送你回学校。”莫忆师紧张地望着我，我看到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不忍心拒绝。她说老师，我吃完饭来找你玩，拉着爷爷的手跑开了。

下午，莫忆师和我骑着自行车在田间公路上瞎晃悠。从学校到莫忆师家里，骑自行车走“机耕道”十余分钟可到，路也好记，见岔道左转再见岔道再右转，看见一个巨大的水塘里矗立着一栋绿藤缠绕的楼房，就是他们家了。阳光暖暖的，风里飘荡着梅花的香气，夹杂着各家各户准备年夜饭的烟火气色，小孩子们燃放鞭炮的声音此起彼伏，好一片繁荣昌盛的团圆风光，我忘了自己本是天涯过客无家可归。莫忆师带着我从她家出发，骑车走主公路，绕回校园。她的儿童车的价格，可以买十辆八辆我骑的自行车了。这条路也好记，岔路口有路标。莫忆师很兴奋，一路上说个不停，还摆出各种姿势让我给她拍照。莫须有不知道跑哪里去了，我本来要去帮着老爷子准备年夜饭，他说不用，啥子都准备好了，让我带着莫忆师出去玩就可以了。

吃晚饭时，我才知道是烫火锅，一半清汤一半红汤。荤菜和素菜都是超市里买回来的半成品，那些名贵的海鲜，我只在手机上见识过图片。莫须有总算回来了，不好意思地说：“下午陪着几个股东打牌，走不脱。谢谢你啊，墨老师，小忆让你费心了。”我笑道：“莫忆师很乖啊，她给我做了半天向导，完了我还来你们家蹭饭，还是我赚了呀！”莫老爷子招呼我们边吃边说。莫忆师很内行地给我说哪种海鲜该在清汤或红汤里烫多久，蘸什么佐料，一点也不像六七岁的孩子。老爷子很高兴，建议喝点葡萄酒，自家酿的。莫须有看着我不说话，我不想扫老人家的兴，说可以啊，这样更有过年的气氛。

饭后我帮着收拾，去厨房洗碗。老爷子说：你和小忆看电视去，不用帮忙，都是用机器洗的，洗好后会自动分类，送进消毒柜里。我问：你们家炒菜不会用机器吧？老爷子笑道：“切菜和蒸菜用机器，炒菜暂时由我来操作。你们三个都出去吧，把糖果糕点准备好，等会儿看春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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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那我先走了，骑车回学校就行。莫须有说多陪小忆耍一会儿吧，等会儿开车送你回去，你一个人在学校里也不热闹。莫忆师欢呼一声“老爸万岁”，拉着我的手去了二楼的小客厅，兴致勃勃地拆开各种华丽的包装，在造型各异的琉璃果盘里摆放各种精美的糖果，糕饼，水果，干果，汉白玉的茶几桌面上，堆叠得满满当当，看得我眼花缭乱，就像灰姑娘穿着变化出来的衣服，第一次去皇宫参加舞会一般。
莫忆师开了暖气和电视，把电视遥控器递到我手里。我说你先看电视，老师今天还没有更新微信平台的图文呢。我选了几张中午吃饭的照片，主角是老爷爷老奶奶们，配了解说词，发送出去。莫须有上来了，我问他：“今天下午我给莫忆师拍了很多照片，我觉得挺好的，你要不要看一下，我可不可以选几张传到网络上去？”
莫须有接过我的手机，边看边称赞：“不错啊，风景好，人也乖，技术也不错。等会儿你把这些照片全部传给我啊。小忆，你过来看一下，你们老师把你照得多美呀！老师想把你的漂亮照片传到网上去让更多人看到，你同意不？”莫忆师看着《美人鱼》的动画片，随口说道：“我早就看过了，你女儿本来就长得漂亮啊，老师想传就传吧，不过得注明照片来自哪儿哦，就当是替我们村子做广告嘛！”哎哟，这小家伙，天生的商人脑子，将来比她老汉儿更会做生意。
我传完照片配好文字，老爷子也上楼来了，说春晚快开始了吧。莫忆师用普通话对着电视遥控器说：“请转到中央一台！”电视机屏幕就自动换台。莫须有问我：“你的微信公众号怎么不开通打赏功能呢？”我说：“我也想有一个和金钱没关系的爱好，让我觉得，这个世界上，除了钱，还有点别的什么。”
我搂着莫忆师，坐在沙发上看电视。莫须有坐在女儿旁边，老爷子坐在莫须有旁边。大家一边吃零食一边看电视。莫忆师问我喝茶不，我说白开水就行，晚上喝茶会失眠。老爷子说我泡了西湖龙井，雨前茶，明天上午重新泡给你喝。莫须有笑道：“你们读书人思虑过多，所以容易失眠。我就是一天到晚喝茶，还是一觉睡到大天亮。”莫忆师插嘴：“我老爸晚上扯噗鼾，隔着两道门都听得见。”莫须有骂了句小猴儿，笑着来捏他女儿的脸蛋，莫忆师把头埋在我怀里。老爷子感慨道：“总算有了点过年的气氛，往年都是冷冷清清的------”莫须有手机铃声响了，他站起身走出门去接听。莫忆师嘟着小嘴说：“我屋老汉儿，又要跑出去赌钱了，不到天亮不落屋。”我想那正好我也该回学校了，让莫须有先送我走，免得老爷子单独跑一趟。
莫须有走进屋来，我站起身说：“我要回学校了，莫主任麻烦你先送我回去再去打牌哈！”莫须有说：“谁说我要出去打牌了，今晚我就在家里看春晚。墨老师，你安心看电视，等到新年的钟声敲响了，咱们放了花炮再送你走。”莫忆师拉着我的胳膊说：“老师快坐下，等到放了烟花再走，我爷爷买了很多样式的花炮。”
想着回学校也是一个人，以为是一个人守岁，所以我一支花炮也没买。一个人独处久了，寂寞惯了，就无法抵御关怀和温馨的诱惑。莫忆师不停滴给我拿各种吃的，带着讨好的神情语气。想着她小小年纪，心底涌出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情怀，我不好意思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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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认认真真看节目，我把手机的网络断了，设置成震动。零点的钟声响起来，我们去楼顶的亭子里放烟花。天空中不知道何时飘起了雪花，纷纷扬扬，真的是柳絮随风。葡萄的塑料大棚上面，铺了薄薄的一层。下午才出太阳呢，夜里就下大雪，老天爷的心思，真是猜不透。烟花的样式真多，在漆黑的夜幕中变幻出火树银花，我想起辛弃疾的词：“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莫忆师高兴得大呼小叫手舞足蹈。我只望着飞舞的雪花出神，三年前也下过一场大雪呀，那个时候多快乐啊。突然打个喷嚏，下午和莫忆师骑车，我穿的薄夹袄，以为吃了晚饭就回学校，没有换羽绒服。
莫须有下楼去了，一会儿，拿了一件他的呢子大衣上来，叫我将就披着。他说：你也去放啊。我摇摇头，站在旁边看他们放。每逢佳节倍思亲，我不知道该思念谁。
花炮足足放了半个小时，终于偃旗息鼓，他们家真够奢侈的，这不是烧钱吗？我想着现在该回学校了，明早睡到自然醒，然后去镇上闲逛一下。老爷子说：“墨老师，你看下雪了，今晚就留下来吧，小忆的床是上下层的，你睡下边，她可以睡上面。”莫忆师高兴地说：“好啊好啊，老师你就留下吧。”莫须有也说：“太晚了，你就留下吧，难得看到小忆这么开心。我去给你拿棉被，都是干净的，你放心。”
莫忆师领着我去她的卧室，真是公主的寝宫一般，有单独的洗手间衣帽间。墙上挂着一位帅气军官和一个美丽女子的合照，我看出来了，男的是莫须有，那女的应该是莫忆师的妈妈了。莫忆师的照片围绕在合影的周围，从婴儿时期到她六岁生日时的都有，清楚地体现出她的成长过程。他们家真是啥都准备好的，土豪真是不一般啊。我洗漱完毕回到卧室，看见莫须有在铺床单，我说我来吧。他说不用，一会就好，以前当兵时，整理内务几分钟搞定。他的动作真的神速，一会儿就弄好了，出门前说：“安心睡吧，明天早晨10点钟再来喊你们，可以了吧。”他出去后随手带上房门。我叫莫忆师快点爬到上铺去睡觉，她也确实耍累了，上床后一会儿就睡着了。
躺在舒适的床上，我打开手机，群发了新年祝福，看了一下QQ和微信，看到莫须有给我发了一个微信红包，写着：谢谢你陪伴小忆，辛苦你啦！我点开一看，妈呀，吓我一跳，6666块，仔细数数，个十百千，这么多钱，我哪敢要，立马装进红包给他还过去。为了给他留点面子，我收了6块钱，在红包上写着：心意领了，受之有愧！我起床来到门边，反锁了房门，搬了一个单人沙发抵住门，然后回到床上，关灯睡觉。
辗转反侧，在脑袋里数羊，不知道数了多少只，最后睡着了。迷迷糊糊，好像我正在教室里给莫忆师他们讲课，来了一位家长找我，说是莫忆师的妈妈，谢谢我照看她的女儿。莫忆师的妈妈不是牺牲了吗？我惊了一跳，醒了，感觉到被窝里有个人，吓得我立马坐起身，以为自己还在做梦，使劲儿咬自己的手指头，疼，不是梦里套梦。

阳光下的法庭

文章帖子，太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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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文章的不怕长，看的人觉得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