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晴空飞鹤1

好梦迷人

　　天上不会掉馅饼，就算真的掉下饼来，多半也是覆盖在陷阱上。一份耕耘，一分收获。市长、秘书、肖雄、行舟------他们都明白这个道理。

　　行舟在键盘上敲出最后一个感叹号，大叫一声：“农奴终于得解放啦！”站起身舒展四肢，看见窗外照进暖暖的阳光，吐一口长气，深呼吸几次，如释重负，看看时间，下午四点过，肖雄出去了，不去管他，先好好洗漱一番，再美美地睡上一觉。

　　当作家可真辛苦呀！起五更睡半夜的，灵感来时如鲠在喉，一吐为快。恨不能呕出一颗心来，呈现在读者面前。遇到灵感枯竭时更痛苦，绞尽脑汁也写不出半句有才情的话，搜遍五脏六腑的每一个角落，竭尽所能胡编乱造，写出来的文字连自己也不满意，更不敢拿去糊弄读者了。好在行舟明白：人世上没有不劳而获的美事，运筹帷幄的市长书记有喜有愁，种地卖货的平民百姓有笑有泪。

　　肖雄在大街上采购一番回来，看见客厅里没人，去推卧室门，从里边扣着，使劲敲门，行舟在里边说：“写完了，自己看吧，我先睡会儿，六点过后叫我。”

　　肖雄大喜过望，先打电话给餐厅定做美味佳肴，再来修整文稿，苦熬了半个多月，算得大功告成了！作家真不是人当的，局外人哪里清楚其中的酸甜苦辣。

　　逍遥快活了两天，这日午睡起床，行舟感觉怪怪的，看见床单上一团污迹，猛然醒悟自己身上“那个”来了，什么时候来也没个准头，老是弄得她措手不及，现在只好叫肖雄帮忙了。

　　肖雄在客厅里守着电脑玩游戏，听见喊声去推门，“我说大小姐，你把门关得紧紧的，我怎么进来呀？我又不是大灰狼！真是的！”

　　行舟跳下床开门，又飞快的跃上床，然后叫他进来，吞吞吐吐地问能不能帮忙去买包卫生巾。肖雄觉得好笑，这丫头真面浅，有什么为难的，女人谁不用那玩意儿呢？他安慰行舟说：“你躺着吧，我很快就回来，以前我买过好几次呢！”行舟变了脸色，肖雄惊觉失言，那些破事儿好拿来说嘴么？难怪行舟睡觉时防他如防贼般，自己从前确实太荒唐了。他赶紧跑了出去。

　　行舟在厕所里洗净身子换好衣物，把脏衣服泡进洗衣机里，肖雄取下床单拿来漂洗，讨好地指着小盆问：“这个单独洗吗？我帮你。”

　　行舟点头，“你会洗吗？挺脏的，泡一会儿我自己洗。”

　　肖雄想说“我还从来没洗过女人的内裤呢”，怕行舟生气，小心翼翼地说：“扔掉算了，我刚才给你买了几条新的回来，要不你教我洗？”他知道行舟环保意识浓，从不浪费一点有用之物。

　　“那好吧，你先用刷子轻轻刷，撒点儿肥皂粉，搓几下，用水透透，就可以了。”行舟退过一旁。

　　肖雄一边洗一边想：“我可成了什么人呢？就算是我老妈的内裤，我都没洗过，不过我妈每次那个来的时候，好像都买很多内裤，穿脏了就扔了。要是让人知道了我给女朋友洗那玩意儿，我可丢死人了。”

　　行舟开了洗衣机，被对肖雄站着，眼望墙壁，默然无语，洗手间里气氛沉闷。肖雄一时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出去吃晚饭时，行舟不再像平时那样唧唧喳喳，肖雄知道她心中有个疙瘩，他的过去是埋藏在她心中的刺，一碰就疼。思来想去，长痛不如短痛，肖雄决定把过去的一切做个了断。

　　行舟躺在床上，肖雄在外边敲门，行舟不理。肖雄耐着性子说：“我知道你没睡着，咱们谈谈吧。”

　　行舟开门后回到床上，肖雄进来，行舟侧背对他，肖雄坐在床沿上，伸手扳过她身子，行舟满脸寒霜。

　　肖雄缓缓说道：“我过去放荡不羁，你一直耿耿于怀，我知道自己配不上你，可是爱情来了，谁能控制呢？我在你面前很自卑，常常用自负来掩饰；我总是担心会失去你，却不知道该用什么来抓住你的心。

　　我从八年级起就开始交女朋友，换了几个，都是她们主动找我；读到十二年级时我喜欢上班上的学习委员，可是她骂我是花花公子。她为了得到全额奖学金，以全市文科状元的成绩考进西大。后来我复习一年考上西大，她却提前出国留学了。我千方百计找来她的手机号码，她在大洋彼岸讥讽我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我自暴自弃，开始和女同学发生两性关系，她们多半冲我的财貌来的，我玩厌了就换一个，她们的写真集存储在我手机里，怕我公布到网上，每个都乖乖地拿一笔钱走人。

　　校花却先甩了我，她说有我和她的写真合影，叫我别去找她麻烦，除非我想自毁前尘。她抓住了我的弱点，那时我已是学生会主席，绝不会为一个水性杨花的女人去做傻事。我销毁了和那些女人有瓜葛的证据，只想一心一意地积累仕途上的筹码。可是你闯入了我的生活，你是一面镜子，映照出我灵魂上的阴暗肮脏。我坠入情网不能自拔，可是你一次又一次拒我于千里之外，我觉得这是老天对我花心的惩罚。”

　　“以后你没经过我的允许，不准偷拍我！”行舟立刻声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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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知道了。”肖雄老老实实地回答，像被寒霜打蔫的茄子。

　　行舟觉得自己说话口气太重，起身去厨房端来一杯热牛奶递给他。肖雄不接，行舟温柔的说：“喝吧，口也说干了。”

　　肖雄紧紧搂着她腰问：“你会离开我吗？我觉得自己根本配不上你。”

　　行舟柔声说：“快松手，牛奶洒了。”

　　肖雄不放手，行舟斟字酌句：“我因为爱你才在意你的过去，其实每个人都有历史的。”

　　肖雄放下心来，喝完牛奶才想起行舟没有，“你怎么不喝？你去床上躺着，我给你弄一杯来。”

　　“倒杯白开水吧。”行舟怕他多心，解释道，“刷牙后不想吃其他的，难得去漱口，我可不愿长蛀牙。”

　　肖雄寻思：“就她的规矩多，大人还会长蛀牙吗？我可是头次听说。”

　　夜凉如水，肖雄打个喷嚏，行舟看看时间，凌晨一点过了，怎么呆了这么久呀！她让肖雄去睡觉，肖雄请求道：“我挨着你睡好吗，我陪着你，你会好过一点儿。”

　　行舟犹豫着说：“这个不太好吧，我翻来覆去，让你睡不好怎么办呢？”

　　“没关系，明天晚些起来就行了。”肖雄大喜过望。

　　行舟把头枕在肖雄胳膊上，无限陶醉的说：“小时候我常常想，要是长大了结了婚，每晚睡在先生的胳膊上，会是怎样的感觉。原来同床共枕就是这样呀。”

　　肖雄心想：“这丫头真单纯，这算哪门子同床共枕呀？”不过他已经心满意足了，胸无杂念，自然六根清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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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嗨，结婚后的女人都管自己的男人叫老公，你为什么不叫？”肖雄故意逗她。

　　“宦官专权时，宫里的太监出去办事就代表皇权，世人尊称老公公，后来老公就变成太监的代名词。不知从何时起，又变成的丈夫的专用词了。”行舟说得有根有据。

　　肖雄说：“你们文人就是脑袋瓜子好使，没事也会编排是非，我还是头次听说老公是指太监呢。那你摸摸我是不是太监！”

　　行舟急了：“再胡闹我就睡沙发去。没个正经！”

　　“那你说说怎么叫我。”肖雄怕她恼羞成怒，转移话题，“只能是你一个人喊的，也只准喊我一个人，想出来没有？”

　　行舟傻乎乎的问：“我叫你相公好不好？过去人们尊称读书人为相公，后来妻子称做官的丈夫为相公。”

　　肖雄觉得她对他言听计从的模样真是太可爱了，就是次数少得点儿，多数情况下她总是自作主张，让他心烦意乱却无可奈何。

　　“嗨，你觉得怎样？”行舟见肖雄沉默不语，捏捏他耳朵，“你在听我说话吗？”

　　肖雄捉住她手，捂在自己胸口处，笑道：“想当母老虎吗？不准扯我耳朵！实在要扯等到洞房花烛夜再扯也不迟。”

　　“那你听不听我的话？”行舟扬起脸问，肖雄下颌的胡须桩子扫在她脸上，痒酥酥的。

　　“听，怎么不听？夫人说一就是一，行了吧？”肖雄嘀咕着补充了一句，“比我妈还凶！”

　　“你说什么？”行舟用另一只手扭他脸颊，肖雄赶紧抓住，“君子动口不动手，你像个大家闺秀吗？”行舟俩只手都给他捉住，嘴上却不示弱：“记住你说的话，以后当好你的正人君子，别对我动手动脚的。现在放开我，咱们划分楚河汉界，不得越雷池一步。”

　　肖雄给行舟拈住“字眼儿”，知道说不过她，干脆耍赖：“我在外人面前做君子，在你面前嘛，还是当小人实惠。过去丈夫也称妻子为内人，从现在起，我是你的相公，你是我的内人，要学会举案齐眉，听明白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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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行舟这次可清醒着呢，立刻反驳：“咱们还没结婚呢，你那是封建思想大男子主义，你为什么不对我举案齐眉？”

　　肖雄心想：“找个女友反应太敏捷了真受累，找个笨头呆脑的吧，我又瞧不起。甘蔗没有两头甜呀。哼，我就不信你能逃出我的天罗地网。”

　　行舟以为他生气了，好言相询：“我们相敬如宾好不好？好说好商量，一家人和和美美过日子。”

　　“那你现在叫我三声好相公，然后开始睡觉。”肖雄见好就收。

　　行舟也想睡了，羞羞答答地开口，声若蚊蚋。肖雄也不勉强她，放开她手问：“还睡胳膊吗？”

　　“明天胳膊会不会疼呀？”行舟有些担心。        肖雄答：“再痛也值得，抱得佳人归呀！”

　　行舟怕他再说疯话，赶紧说：“我们背靠背睡，你先睡，别管我。”

　　早晨起来，行舟看见窗外烟雨蒙蒙，转头望望肖雄，呼呼大睡。蹑手蹑脚来到客厅，打电话给早点铺叫外卖，十点过了还没吃早餐，确实不像样。行舟在外公外婆的熏陶下，生活很有规律，以前就算熬夜赶稿，亦不会睡得太迟，自从和肖雄在一起后，有点乱七八糟的感觉。

　　看见茶几上肖雄的电脑好眼熟，那颜色，款型，怎么和当年买给吴欣的那台电脑一模一样呢？天下哪有这样巧合的事？行舟在客厅里走来走去，猛然想起电脑城的老板说的，绝版电脑是编了号码的，在主机内存卡上。实在忍受不了好奇心的折磨，行舟私自打开肖雄电脑，查看内存卡，编号竟然和当初送给林海的是同样的。这是怎么回事呢？是肖雄暗地里算计了林海吗？他也不是心狠手辣的人啊！林海，林海，你到底做了什么啊？行舟推醒肖雄，一定要弄个明白。

　　肖雄睡意正浓，可是行舟生拉活扯，硬是把他从周公那里拽回来了。肖雄并不知道电脑的来历，只说是母亲从当铺里买来送他的生日礼物的。行舟只觉得全身发软，松开肖雄，挣扎着走到电脑前，蹲下身子，颤抖着双手，摩挲着冰凉的显示屏，心中千转百回：“他怎么可以，怎么可以当掉我的电脑呢？钱对他来说就那么重要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让他不辞而别？也许他心里，从来就没有爱过我，我真是太傻了------”

　　“丫头------行舟，你怎么了？”肖雄看出行舟脸色不对劲儿，跟过来摸摸她额头，关切的问。不过是一台电脑，至于惹她不开心吗？电脑，电脑，听说她也送过吴欣一台，难道------肖雄心头一沉，冤家路窄，不会这么巧吧？是要问一个明白，还是要装着糊涂，肖雄一时拿不定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