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踏上了自己的国土,我们的脚步便松快得多了,尽管还是被死啦死啦谑称为铁拐李的德行,但至少从步态上不再像是被鬼追着。
我这次在队尾,我们正络绎地上山,先头已经络绎地在下山。我们在缓缓的行进中看着路边那个女人,她又脏又累,以至她身边那个约摸五六岁的孩子都比她干净整洁得多,我们看她,一是因为一个异性引起的必然的好奇,二是因为她身边停着的那个死人——一个须眉皆白的老头子,看衣服家境还不错,只是就泥泞来看生前没少折腾。他像我们这些天见惯的难民一样躺在路边,头下边垫着衣服卷,谁都看得出他已经死了。
“过路君子,谁能帮我丧了我的公公?——过路君子?”女人念叨着。
不辣戏谑地使劲捅我的肋骨,“过路君子。”
“滚。滚。”我说。
“谁能帮我丧了我的公公?”她隔上十数秒便这么念叨一遍,但瞧来就像念天上掉馅饼吧一样不抱希望,她并不悲伤,看起来很平静,但我们已经很熟悉悲伤,所以能无师自通地明白那恰好是早已过限的悲伤。她的孩子也不悲伤,很亮的眼睛让我们明白这家伙平时绝非现在这样安静,他看着我们,像一条对我们不感兴趣的小狗看着一群他也明知对他不会有兴趣的大狗。
一道命令从队首的死啦死啦那里被喊叫下来,近千人的长队,队首我们已经看不见,“原地休息!——原地休息!——原地休息!”
反应慢的家伙、走晕头的家伙们还是要撞在前边人身上,我们挤挤拥拥地坐下来,这时候就有某些好奇心过强的,比如说不辣这样的货,累成这样还是要好奇——他走向那两个男人和一个女人,两个活人和一个死人。
“难民吧?住缅甸的华侨?家里做生意的还是念书的?看穿着家境不错呢。啧啧。”不辣搭讪道。
女人只是接着念叨:“谁能帮我丧了我的公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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