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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团长我的团 第一章 小说在线免费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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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3-29 11:26:04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IP:新疆吐鲁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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热点词:兰晓龙,士兵突击,我的团长我的团,康洪雷,龙文章,迷龙

《我的团长我的团》小说版:电视剧没有拍的故事
 楼主| 发表于 2009-3-29 11:34:33 | 显示全部楼层 IP:新疆吐鲁番
第一章  


  我在长江之南的某个小平原上抖抖索索地划拉着一盒火柴,但总是因无力而过度用力,结果不仅弄断了火
柴梗子,还让满盒的火柴干戈寥落撒了半地。我只好又从脚下去捡那一地的火柴梗。 md5nJY`_L4Id。Z,Z


  我——孟烦了,二十四岁,今国军某支所谓新编师之一员,中尉副连长。 6HlU[GDjaAK0EZFb


  我无力又猛力地划着火柴,这次我让整个空火柴盒从手上弹出去了。于是我再用抢命般的速度抢回地上那
个火柴盒。 WQ8的l的G,0Uo。0Gt2E


  “烦啦你个驴日的!连根火柴也日不着啊?!” m的1D6KjIcDjWYEUkZ


  我想起了我屡被冒犯的官威。我一手火柴,一手火柴盒,愠怒地盯着那个发话的对象——二排四班马驴
儿,河北乡下佬,怒目金刚,倒抡着他那条离腰折已经差不远的汉阳造,我现在不想说他要砸谁。 D2[bTHc\\
S,pJ,1R^N


  “我是你们连长!”我维护我随着火柴梗子掉了一地的官威。 2JI的7kSjen_RPshT


  这种抗议有点儿文不对题,并且立刻被反驳回来,“副的!正的正烧着呢!” ITRmRj_^5nsmXQ的`Y


  我是文化人,我认为这种辩论有点儿无聊,于是我决定专心划火柴。我经常认为别人很无聊,而我自己更
无聊——我又开始跟火柴较劲。 ^C,Yn^。PlkUd的lU6_


  马驴儿在不管我之前又嚷嚷了一句:“你不会跟连长借个火啊?——哇呀呀,驴日的!” aGUO[tR],otQM
 楼主| 发表于 2009-3-29 11:35:00 | 显示全部楼层 IP:新疆吐鲁番
有乱码.将就看
 楼主| 发表于 2009-3-29 11:39:50 | 显示全部楼层 IP:新疆吐鲁番
后边那一句是对他要砸的对象喊的,很京剧腔。喊过去之后,马驴儿就抡圆了他那条打光子弹当锹抡的汉
阳造扑过去了,现在我可以说他要砸什么啦,哈哈——一辆日本九七式中型坦克,辗转着,原地转向着,咆哮
着,炮塔转动着,与主炮同轴的同步机枪轰鸣着,像是冲进蚂蚁群中的庞大甲虫。如其说它是困兽犹斗不如说
是在玩耍,因为像蚂蚁一样附着在它身上的中国兵实在是太不得要领,拿铲子砍的、拿锹棍撬的、拿手榴弹敲
打舱盖以为里边会打开的、对着装甲开枪崩到自己的、跳脚大骂的。我单膝跪在这团乱糟之外,连长在我身边
燃烧。除了活人之外的整个连在他们马虎潦草抵挡,所以已经被日军炮兵化为焦土的阵地上燃烧着。我跪在火
海和坦克之间,身边放着一个土造的燃烧瓶。我拿着火柴和火柴盒,似乎要划火柴,又似乎是在思考,而实际
上只是最简单的三个字:吓傻了。 Am]kB,5lCGFTiDOt


  马驴儿成功地用枪托在装甲车体上制造出一声巨大的响动,代价是枪托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这是个锲而
不舍的人,他发现车头有个缝隙,于是猫了腰低了头去看,其情状酷似从门缝里窥视。 d84OfF]CBESRr\\[CQ


  那是航向机枪的射击孔。在突发的轰鸣声中他安静而飘逸地飞出去了。 DnP6NG44Aj]4VRa。


  这实在是让我看得发怔,但我身上有这种素质——即使在上吊的时候也不忘打击一下别人,我扯嗓子为他
送行,“白痴!最后一次!” Z4tcP1M^DV的F^Nnd


  但我还记得马驴儿的提示,我看手上的火柴盒,扔了它,看手上的火柴,扔了它,我抓起燃烧瓶,爬向离
我最近也烧得最炽烈的那个——实际上它已经完完全全是一团火焰。真是的,我为什么要跟一盒发了潮的火柴
较劲? eX5WmaN[GsURs`5JQ
 楼主| 发表于 2009-3-29 11:40:24 | 显示全部楼层 IP:新疆吐鲁番
“连长,借个火。” _O68nSNVsiYa]N7p`


  连长没发表意见,我借火,借火的时候肚子里发出饥肠辘辘的轰鸣,我吸了吸鼻子,因我在焦香中所起的
生理反应而觉得罪过。此时我听见来自身后的机枪连射,夹着主炮发射的轰鸣,这与方才日军坦克的点射迥
异,我拿着已经燃点的燃烧瓶回身。 XON4kCoh]S6Fjt1jE


  坦克上已经没有附着的人类了,它在尸骸中进行一个小半径的转向,刚发射过的主炮炮塔转向我。不知属
于谁的半截枪杆自半空落下,砸掉了我的茫然。三八式的子弹自侧后方射来,我看了一下,那个好容易被我们
和坦克分隔开的日军小队正拉了个散兵线,慢慢往这边近来。 eoR1O4DL5HJ[DHWlZ


  我拉开了架势,扬起燃烧瓶,开始冲刺,那辆近在咫尺的九七坦克现在看起来真是庞大无比,它的炮口正
对着我,像只毒眼。三八式步枪又响了一次,是个排枪,燃烧瓶从我手上落下,我摔倒。 WsBlNrSf62H9\\kNBC


  坦克以一种人散步时的速度漫不经心地离开,日军小队虽仍拉着散兵线,却也和散步一样漫不经心,其中
一个经过我身边时,用刺刀捅进我的大腿,绞动了一下。 WXnZB^SAqnQ4m,6PN


  我死了,我就不动。 1ehACD4U6XN^U。5]h


  他们走了,消失于焦炽的地平线上——既然这边焦土上已经没有站立的中国人。 tAKPGI0sRfVCRsiOO


  整个阵地都在烧着,白磷和汽油在燃烧,武器和弹药在燃烧,尸体在燃烧,连泥土和弹坑都在燃烧,而我
睁开眼时,只是看着在我身边燃烧的那个燃烧瓶。它已经碎了,燃液在土地上流淌,流过我身边,把我没能划
燃的火柴一根根点燃。 nEb,bB0dGDF09DG
 楼主| 发表于 2009-3-29 11:40:55 | 显示全部楼层 IP:新疆吐鲁番
我呆呆看着那些在火海中依次蓬然亮起的小小火光,它们不属于我,从来就没属于过。 krrVk,darZST`6T
0k


  永远是这样的。一群你看不上,也看不上你的粗人一再挫折你的希望,最后他们和你的希望一起成为泡影
流沙。在经历四年败战和几千公里的溃退之后,我的连队终于全军尽墨。 rlsNrAkb,sqW,`BiX


  我叫孟烦了,家父大概是烦恼很多的样子,以至要用我的名字把烦恼了却。烦恼从不了却,倒连累我从小
心事重,心事多,而且像刚才死的这些大老粗们,总是“烦啦,烦啦”地叫着,有的是不认字,有的是图省
事。 IQbjsAckhg3m77W


  现在他们都死啦,人要往好处看,我想我终于摆脱了“烦啦”这该死的名字。 Uh3qYeMFDorTthoa


  一个多月后,我走在滇边一个叫禅达的小镇中,忽然听得一个山西佬儿在我身后鬼叫:“——烦啦!——
烦啦!” sYsco1bLYm9q]f\\MF


  我站住,因为没能摆脱“烦啦”这个该死的名字受惊失望到狰狞。为了表示抗议我缓慢地顾盼,其实我知
道叫我的人是谁。我现在给人一种迟钝和呆滞的假象。永不言信和杜绝热情,是我这种人为落拓人生掘就的散
兵坑,其实我是这时代为数不多反应奇快甚至过快的人类之一。 h2T\\N,PZ_,L`1E0Q


  我站在巷口,禅达的这整条巷子现在已被划为军事区,吓人名目下其实就是个溃兵集中地。溃散的各路诸
候被集中于此以免对地方上造成困扰。巷口草率的沙袋工事和工事后的几个哨兵形同虚设,最多表示我们仍算
是军人。我仍穿着装死时穿的那身衣服,这也是我唯一的衣服,它更加脏污和残破,显然在一月来的逃窜中又
失落了某些部件。我手上玩着一盒火柴,但已经不是我扔在逃生之地的那盒。 gAj3Vkh^HQ_,5clW
 楼主| 发表于 2009-3-29 11:41:26 | 显示全部楼层 IP:新疆吐鲁番
叫我的人自身后重拍我的肩膀。山西佬儿康丫的军装扣子已经全部掉光了,以至始终得腾出一只手掩着衣
衫下摆,这是为了身份而非风化——一个兵也就敞着算啦,但康丫是准尉,他是官儿。 o7HBE3dSMAZBaf。n


  康丫,有着还算清晰的外表和绝对粗糙的心灵,生活对他来说是理应心不在焉对待的东西,在这样的世界
里他的甘为弱智是一种自保。他最大的特点是无论何时何地,永远在问任何人要任何东西,要不到无所谓,要
到了便当财喜。他甚至上茅坑都不带厕纸,认可蹲在那儿找人要,他总是厚颜无耻地在这样做,因为他心里模
糊地明白:生活不会让他这样人占到更大便宜。 CqCbPDSjsJ7KIOVb


  康丫说什么,是我们睡着了也能猜到的,“有吃的没?” KBiTK8b76\\ZaHR6qB


  我白眼向人,望了一望,慢慢把康丫的肘子抬到嘴边张口,康丫败不馁地拿开,“有烟的没?” [JdXFEpX
iQJt,95U


  我开始摸身上,在康丫的期待中掏给了他一根火柴。康丫毫不在意地接过来开始掏耳朵,“有扣子的
没?” kDU[Is,ZS[kkfG8g


  这是康丫的绝活儿,他会一直要下去,要到你不得不用什么来打发他。我只好看了下我衣服上所剩无几的
扣子,康丫明白这算是默许,于是伸手拽走了一个。同时,他发现沙袋后的哨兵扔下了一个烟头,足足半根!
他在那烟头刚落地时就打算捡起来了,但扔烟头的很不给面子,在他手指碰到前就一脚踩灭了。 e77LCgRS5^Cc
 楼主| 发表于 2009-3-29 11:42:00 | 显示全部楼层 IP:新疆吐鲁番
我不吸烟,没有康丫的那种欲求,所以我看着。一个军装工整补给齐全的编制内士兵和一个无兵无枪无弹
只有一颗扣子的溃兵排长,像雕像一样一躬一挺地对峙着,相当有趣。康丫很快觉得不那么有趣了,因为哨兵
拉了下枪栓,我们清晰地听到子弹上膛,于是雕像们活了,康丫不屈不挠地捡起了烟头,并且聪明地转向了
我,“有火的没?” 4AK9MZ[lo1M`mKEm5


  我手上就捏着一盒火柴,我犹豫了一下,康丫立刻拿走了它,可那玩意儿的磷面都快被我玩没了,也快被
我的汗手浸透了,根本划不燃。康丫徒劳地划几次后放弃了,扔掉了我的火柴,“你的火柴从来划不着。——
有针线的没?” qXps3f]\\oL]KFJFj


  我立刻捡起了火柴,有点儿像瘸子捡回自己的拐杖——尽管我已是个瘸子,并且没有拐杖。我们早已不会
为不被理解而愤怒了,所以我平实地回答他:“郝兽医有。” 3AUol4pM8s,FngBpk


  “兽医死哪儿啦?” LR,F4377,PZKG。qkl


  我悻悻地打击他,“在问有吃的没。” nnFdQAbSSN\\VCqrp的


  康丫对这种打击基本是免疫的,“一起去?” h^\\^AZRE^]FY。AkQs


  反正今晨的逡巡除了个并无兴趣的烟头之外,并无其他发现——那就一起去。
 楼主| 发表于 2009-3-29 11:42:22 | 显示全部楼层 IP:新疆吐鲁番
我和康丫回身,进入收容站的大门,或者更该说被封闭的这整条陋巷的巷口。巷子很深,凋零破败,盛装
我们这些凋零破败,散落于巷子任何角落、任何院落、危墙之下甚至危墙之上、扎堆或者不扎堆的溃兵。我和
康丫穿过他们,我拖着我的整条左腿,走得恰似一名刚去过势的太监。 tX3\\Hi3hC。IYfqW6


  溃军不如寇,流兵即为贼。无衣无食,则立刻陷进求衣求食的怪圈。全军尽墨四周后,我和许许多多和我
一样的我们,流落到这座滇边小县。惯例是把我们这样的溃兵交给地方,惯例又是地方把我们这样的流兵交给
老天爷,所以我们求衣求食时也只能巴巴地望穿老天爷。 d8PTn_]TCY9的mFjmg


  我们所经过的大部分人两眼漠然而茫然,把自己的伤肢架得横断整条巷子,用所有的生气给别人制造最后
一点儿麻烦,在被人碰到时再呼痛和叫嚣——相比之下我的死样活气都可算生机盈然。少数是扎堆的,在虚无
中振作起一种全无方向的努力。不辣便是这样的一位。
 楼主| 发表于 2009-3-29 11:48:17 | 显示全部楼层 IP:新疆吐鲁番
一摊人踞坐于巷子中心的前路,完全堵塞了交通,用摊来计算因为他们大多数坐都没得坐相,他们的激愤通常始于口水也终于口水,一口浓郁湘南腔的不辣是其中最大的一泡口水,他油滑时亦显得激愤,激愤时亦带着油滑,他浑浑噩噩但永远带种纯真的愤怒,他还有种来自乡野的原始的生命力,凭这个,虽然只是区区一个上等兵,他却时常在一群听天由命的兵油子里占到先机。

“……肚子饿了要跟我们喊,我们饿了跟哪个喊?老天爷?”那家伙对着巷子之上的苍穹庄严缓慢地比出一个蔑视的手势,“扯卵谈。他听不到,要听得到看得到,刚刚这一下我就被雷劈死了。”他揭示了他的谜底,“要跟听得见的喊。”

我被阻滞,因阻滞而觉得有必要干预,“不辣?”

不辣回头,看着我用手指在颈下划过,这举动提醒的意思远多过警告,一摊人因此寂静下来,但寂静中来自我腹中的一声低鸣把所有提醒和警告全部出卖。

不辣油滑上脸,开始涎笑,“军官老爷也没得呷!跟他们喊有条卵用!要跟有呷的喊!跟县太爷喊!”

“随便。”我哼唧着,低着头从人群中刚腾出的过道中挤过,我身后的康丫在向不辣索要针线。

“有针线的没?”

不辣拔给他一根头发。

现在我和康丫进入了我们的地盘,一个比较开阔的天井,在这陋巷中它算一片不小的甚至是最大的空地,但在这里扎堆和展览伤口的人远不如外边的人多,因为无所事事和愤怒都要求起码的观众。这里孤魂野鬼般游荡的人大部分与我没有直接关系,有关系的只是聚集在一堆废材和垃圾旁边的郝兽医、豆饼、要麻、蛇屁股几个,我和康丫本该是径直走向他们,但天井进口的迷龙则是我和康丫这两名尉官不得不正视的一个存在。

白山黑水之人迷龙,上等兵,他有一张竹躺椅,顺便守候着他身后的仓库和一个“童叟无欺,概不赊欠”的牌子。他现在正和他的亲信羊蛋子在躺椅边的一张小凳上掷骰赌博,赌注很好笑,谁输了谁就被对方在屁股上踢一记。迷龙占尽便宜,十有七八是他赢,而羊蛋子就算输了也只敢轻轻一下,迷龙则是不怎么喜欢节省自己的力气。我们无法看出迷龙只是个上等兵,因为这货穿了件并不合体的校官服,并且为图凉快又撕去了袖子。他下身是条轻纱纺绸裤子,加上裸露的虬结的肌肉,看起来像个刚干了一大票的土匪暴发户。他赢舒服了就会给自己扇两扇子,顺便吃一片羊蛋子早给他切好的西瓜,少尉李乌拉在旁边怯怯地欲言,但总在欲言时被迷龙例无虚发的向后一肘子又捅回又止。

对同样身为军官的我来说,这场面叫人气结,但显然有更多事更值得人气结,于是我拖着腿径直瘸向属于我的那群。

上天有饥馑,我们有教育。我受过教育。不是吹牛,不辣那样咋呼只能分到一颗铁花生米,我们这些有教育又有军纪的,则成立了觅食小组,一群人觅食好过一个人觅食,反过来说,一群人挨饿总好过一个人挨饿。日军把我们打散了,食物把我们重新聚合在一起。我是这个组的副组长,他们是我的组员。

郝兽医在为蛇屁股检查他胳膊上的一块溃烂,他是望闻问切加摸心脏看舌头,主观加客观地乱用,可以说他用尽一切在无器械情况下能做的诊疗手段,而没有任何治疗手段。老头子五十六岁,或者更该说,才五十六岁,就被我们老实不客气地称之为“老头子”和“老不死”。他是我们中唯一的医生。没人知道他算医官还是医兵。做老百姓时匆匆赶往战场救助伤兵,然后被伤兵裹胁进溃军大潮,套件军装,便成军医。他的医术很怪,三分之一中医加三分之一西医,加三分之一久病成医,他从没治好过任何人,所以我们叫他兽医。

可以确定蛇屁股及旁边在等待的两位候诊者也只是聊胜于无地在打发时间。他们希望得到治疗的心愿是虔诚的,但对眼前这位医生他们是不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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