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梦好幸福

大猫

作者:徐子佳

第一节 溺水的游鱼  

  当枯黄的叶子萧萧飘零，当一次偶来的凉风呼呼的时候，我呆呆地站在遍野的残枝落叶的
香槟树下。睁开眼睛，秋天就直稳稳地站在我的面前。就像眨眼间十六岁就为我年龄的代号一
样。
  
  看着这九月的末日，我说给时间留下些什么记忆吧！可是不灵光的脑袋这一下又开不出什
么花来！于是看着长青树依旧郁郁青青。而梧桐已纷纷落叶了。这就是我的母校了。我仅有一
年的时间窝在她的怀下了吧！
  
  平平说，没事，等过了这个秋，明天春天就又是崭新的靓丽了。
  
  我笑，可为什么要等到明年那么久？到时候，这一切的记忆也会沉默的。
  
  转眼前，才发现学生证上面的数字变成“三”——这就是我的十六岁了。
  
  十六岁花季的我们是忙碌的，十六岁雨季的我们是劳苦的，然而没谁敢说不。
  
  世界开始乱套了，我开始与不清的春夏秋冬，我开始不知道怎样往自己的梦想靠近。没人
知道这是地球还是火星——紊乱的思绪，是一种畅惘……

大猫

庆幸，我跨入了高中的大门。这大概就是平平说的新春的靓丽吧！——我终于等到了，可
是我还有什么得到的呢？
  
  偶然的“新世纪”什么都是可能的，偶然的一阵风刮进了我的眼睛。揉完梗在眼里的沙
子，我看见他肃敬地站在我眼前。他低着头，留海碎落下来，荡在眉间；双眸清澈如遥远的流
水，在窗外折射进来的余晖下，闪光粼粼波光。
  
  他说：“你好，从今儿起，咱俩就是同桌了。多多指教哦！”他伸出右手，微笑愈加尴
尬。
  
  “握什么手哦！色咪咪的，想占人家便宜吧？！”我就这样，开玩笑都不脸红。于是我俩
做了兄弟。他一旦有事只要拍拍我的肩膀，唤道：“好兄弟，哥俩好！”我便会为他鞠躬尽
瘁，死而后己。起码我感觉很舒心，我不想连兄弟也没得做。
  
  我们一起玩，一起吃，一起谈论心中的大小事。我问他，有女朋友没？他总是淡淡一笑。
  
  一天，他邀我到公园玩。精心在镜子前准备了一番，可令我失望的是他身旁伴着位长发美
女——小时候妈妈老是叫我留长发，说长头发的女孩子惹人喜欢。可是我没听，我怎么就没听
呢？！那种感觉是心酸，是委屈罢！可是我没有插足的资格和余地，只能陪着他们共赏满园的
春色，不敢再有半点非分之想了。于是我呆呆地陪了他们一个下午。

大猫

除夕，是漫长而严寒的休假。家里除了我，没有一丝他人的气息，包括一直忙碌的爸爸。
新春的喜庆中，只有我最孤寂。
  
  爸扶着一个身裹着艳红的裘皮大衣的女人，朝一家豪华的餐厅走去；周末搂着芸芸的小蛮
纤腰，在嘈杂的Disc疯狂地蹦迪；你跟平平坐在将军广场的长椅上赏视着柔和纯白的雪花慢慢
飘落……突然，他出现在我眼前，却牵着别人的小手，冲我茂视地笑……
  
  猛一睁眼，原来是个梦魇。初春的雪季当然寒凉，我却被寒凉逼出了一身汗。
  
  我哭，尽管只为那新春一梦。哭后，对着窗外新启的世界深吸一气，对自己呐喊要从新开
始！
  
  打开门，却又忍不住潸然泪下。他突然站在我面前，说：“怎么，大新年的也没好脸色？
出去走走啦？”荡漾在脸上的漪涟一圈圈散开。
  
  他拉着我的手，窜过大街小巷，借着凛冽的风穿梭在一片烟花炮竹的海洋。他总是扭过头
来，重复他Say 了N遍的话：“你笑什么嘛？我脸上有花啊？”可我愈加笑得捧腹——不晓得怎
么的，大概有点兴奋过头了吧！因为他说，那女孩是她表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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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一只游鱼，好像只有和他在一起，才能自由地呼吸，我想。于是我游到了他身旁，变
成了一条快乐的美人鱼。
  
  你来网吧找我，他说。于是他送了我一个QQ号。然后，我出钱，他出力，教我上网。我之
所以不像众多网虫一样深陷其中，不能自拔，是因为身旁有个他。
  
  “瑶瑶，去哪啦？”午夜回家，爸爸端坐在沙发上，见我便问。
  
  我不想说，也不知该怎么开口。这两年来，我们都生活在各自的环境中——他有他的酒池
肉林，我有我的自在小天地，我们都是自由的。
  
  两年前的一天，爸对妈说：“我们分了吧？”妈妈哭得眼睛都肿了，可她还是点了头。十
年前，同样是个灿烂的晴天，却突然打了一个霹雳，同样的对白，同样的主角和舞台……可为
什么这次的结局……妈，难道你真的就这么放心得下我吗？
  
  妈妈无奈地拖着行囊踏上了归“家”路。记不清那是个什么季节，我只知道我穿上了妈妈
亲手给我织的毛衣，风很凉。她说：“瑶瑶，这是妈妈织的手套，还有另外半只没织完，就算
了吧！等到了冬天，就自己买双新的。天越来越凉了，多穿点儿衣服。还有你爸有风湿，他的
药就放在床头桌的第二个抽屉里……”说着说着，她声音开始颤抖，直到哽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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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回去吧！照顾好自己和爸爸。”她轻轻招手，倒退着走远了……
  
  我扭头就跑，不想让她看见我泪痕满面的样子，引得自己的老泪，纵横满脸。我像一头发
了疯的野狮子，跑得忘了那眼下的水不是汗……
  
  最后，我又突然拼命地往回跑——“轰隆”一声巨响，顿时脑间一片惨白，我看见远处有
个熟悉的身影倾倒在车底的血泊中……
  
  我和爸爸心中的那堵无形的墙就在这次灾难中耸立起来，可如今，井水欲犯河水，河水不
知所措。
  
  “咋不说话？不敢讲了是不？杨老师刚打过电话来说，你都一星期没去上学了。咋回事
呢？”
  
  “……”
  
  “休想骗我。我有个网吧的朋友告诉我，你常去，特别是这两天。还带了个男的，卿卿我
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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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你还问？！”我无法容忍他继续说下去，气愤得睁圆的眼睛也略显疼痛。“不用你
管！”我很清楚自己有多傲慢。
  
  “啪！”
  
  他伸回微颤的右手，说：“我不管你，谁管你？我是你爸！”
  
  我很是委屈，但要为自己争气，我不能哭：“爸爸？你见过有这样的爸爸吗？——害死妻
子，抛下女儿，在外花天酒地，逍遥快活。你除了钱，心里还有什么？十几年来，在外，你是
事业有成的一方富贾；可是在家，你什么都不是！……”
  
  捂着左脸炙烫灼手的伤痕，我出了这道门。
  
  Call他出来。他却说，你先去芸芸家住一段时间，等你爸爸气消了，回去，道个歉就天下太
平了。
  
  芸芸是我的好姐妹，也许只有她才不会嫌弃我。她爹妈特开放，听她侃过曾带BF进家门的
“大事件”，他们都还一致夸赞周朱不。错芸芸再没啥心意读书。休了学，跟周朱过甜蜜的二
人世界了。很羡慕她不但有个又帅又乖的好“老公”；而且，当我来到她家时，她父母的热
情，让我见识到什么才是亲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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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如今是个落难“公主”了，所以他没再邀我去网吧。我们就在将军广场的椅子上坐下。
  
  他问我，接下来想怎么办。我说，找份临时工（作），反正现在还在寒假中，有时间。他
又问，那你哪来的学费，打工也不够啊？我不知怎么解答，沉思了很久，说，那就……不读了
呗！
  
  我们都沉默……一会儿，他懦声开口：“我们……做朋友……挺好的……
  
  我诧异，望着他。他竟然如此平静，没有复杂的脸肌运动。安之若素，站起来。转身便
走。一切尽在不言中……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兮；一岁不现，思念不休……一小时？一天？一日？一年？不知过了
几百个世纪，没有见到他了……
  
  慢慢的，我明白了，我是一只鱼。是一只受了伤的游鱼——丢了我的鳍，我再也不能自由
地遨游 ……
  
  我是一条溺水的鱼，回家才是唯一我的生机。当我回到家门口，看到的是一个双眼通红，
眉头紧锁，心力憔悴的父亲——他老了好多……见到我，立刻露出喜悦的神色，他忽然走来，
轻声说：“孩子，对不起，能原谅我吗？……”
  
  “爸！”果然是春意盎然的季节，连少女的眼眶也都是湿润的田野。

大猫

“对不起，是我不好，我错了！”我抱着爸爸，看清了眼前这位老父亲，原来一切都是我
想多了，想错了，我只是不愿承认父亲对我的好罢了！
  
  金钱诚可贵，真情价更高。父女间哪有隔夜仇啊！至于那段缘，就让它成为我最初的记忆
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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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节 遇见的盛夏

  暑期的日子是一种无助的煎熬，忙碌的人们在烈日下无奈的烘烤。老爸整日不见踪影，声
称自己工作繁忙。
  
  百无聊赖中，抽身家门，去网吧。
  
  一开QQ，你就说：“好啊？”我回了声，无聊。你说“无聊我们就聊聊”。
  
  还记得吗？刚上民高，军训头天，你隔着两三个人头，忽然叫我一声：“姐”。吓我一
跳。你说我像小时候常照顾你的姐姐，还问我家是否住那。我说。
  
  你接着我的话，不停地发（信息）。于是我们聊着。你忽然问，怎么今天这么空，不玩
“大话”（一种电脑游戏）了？。这才发现你这么了解，“知姐者若莫若弟也！”。之后，我
无语。
  
  “怎么不说了？”这个问题不断闪现在你我的对话框。
  
  干枯旱竭的盛夏，也会偶有雨水滋润；想不到我干涸的心田，终于被你榨出鲜红……我趴
在键盘台上，静静地失声流泪，可惜那头的你看不见。
  
  余久。我才说：“我知道我为什么这么迷《大话》吗？”因为曾经有一个男孩对我说过，
这是他的自由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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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节 爱与恨的边缘

  真是同人不同命，同伞不同柄啊！你说。也给你讲个故事吧。孩子总是问父亲，妈妈什么
时候回来，终有一天父亲无奈地说，不回来了，她去了一遥远的地方。
  
  两年后，五岁的孩子又有了一位妈妈，还添了一个小弟弟。一家三口过着平静的生活。孩
子十二岁的一天，叫了声妈妈。三十来岁的女人搂着孩子揉抚他的短发。女人给孩子买了许多
衣服之后就走了。
  
  后母回来见到他们，毫不留情地举起了火机……最后，她断然说了句：“衣服，我会买，
不稀罕她的！”
  
  面对阳台下的一片灰烬，可怜孩子没有哭，只是偷偷瞪了她两眼。一旁的父亲视而不见，
一如往常地抽着烟看着报。
  
  第二年，传来一个噩耗——孩子的生母心脏病复发倒下了。此时此刻，坚强的孩子躲进了
被窝，他哭了；父亲左右为难，皱在眉头愁上心头，后母却人逢喜事精神爽，说，死了倒干
净！
  
  你就是那孩子。听见后母的话，你恨不得捅她两刀，但旁边有无辜的小弟弟，中间还有无
奈的爸爸。剩下的只有为妈妈哀悼——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