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醉翁之意7好事多磨（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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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妹赞道：“您的皮肤很好，要是每个月来我们这里保养两次，包管您国色天香、美如天仙。我帮您修修眉毛洗洗头发吧，免费的，包您满意！”
　　行舟笑道：“你的嘴巴比蜂蜜还甜，这倒是真的。生意这么好，你功不可没吧。”
　　“谢谢您的夸奖，我们这里的技术水准和服务态度都是超一流的，欢迎您常来！”小妹微笑道，老板给他们提成的，多劳多得，每个人都想发展自己的固定客户。
　　“咱们回去吧，也不知他们喝成什么样了。”水如云催促说。佛靠金装人要衣装，这话千真万确，江行舟不过换件衣裳，洗洗脸面，乌鸦就变凤凰了。要是做了头发化了妆，肯定会抢了她风头。
　　行舟看看时间，担心肖雄，微笑道：“我这头发美发店包洗三个月，以后吧，下次来了我一定找你，现在我们得回去了。”
　　小妹赶紧呈上名片，“谢谢惠顾！欢迎再次光临！”
　　行舟又给自己和师母各买了一套护肤品，结完帐和师母上车，她从坤包里取出一张卡递给水如云，“师母，送给你吧；我很少做美容的，放在我这儿浪费了。”
　　水如云接过一看，是打六折的，“你表嫂是常客吧？”
　　“她很空的，听说每周都来，我表哥说开家美容院更好。”行舟点点头，“他们在山城经营饮食行业，还有分店。哪天你有空，我请你们去‘武林酒家’吃饭；我有很久没去表哥那里了，也没和他联系；他们那儿的‘叫化鸡’最好吃，我请你们去品尝，也算帮他打广告吧。”
　　“是你的表哥还是肖雄的？”水如云实在好奇。
　“当然是我的，肖雄的家人，我还没正式见面呢；大家都很忙，再说我又觉得难为情，等开校再说吧。”
　　水如云寻思：黎耕可看走眼了，他这徒弟可不简单。可是江行舟除了有钱有貌，还有什么过人之处，她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看她的短穗发，散发出黑亮的光泽，一定是去专业美发店弄的，有钱人就是不一样啊！
　　水如云开车去超市接奚嫂三人，行舟见她们提包扛袋，仿佛抗战期间逃荒一样。三人上车，刘嫂兴奋地说：“难得逛回超市，恨不得开辆卡车来。看得我眼花心乱，也不知买什么好，只管把东西往货篮中放。带回去让老人和孩子们高兴高兴。”
　　“你们老家买不出吗？”行舟好奇地问，她听肖雄说过，现在乡下的超市也遍地开花，货物齐备，不比城里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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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咱们直接回家，乡下是碎石公路，晴天一路灰，雨天满身泥，大热天的，躲在空调屋里多享受呀，我可不愿上街；再说乡下的超市哪有城里的气派，家里人都喜欢我们从城里带回去的东西。每次回家，都像逃难似的，大包小袋，累得要死。”奚嫂接口。

　　马嫂自嘲：“女人天生就喜欢购物，咱们打工这么辛苦，平时也没什么消遣的，去超市买买东西，权当享受生活吧。”

　　行舟“哦”了一生，她可不愿把时间浪费在超市里，除非另有所图。水如云懒得和她们搭话，把车开得飞快，她嫉妒江行舟的好出身，哀叹自己时运不济，投胎选错人家。

　　大家说说笑笑回到住处，男人们七零八落，行舟急着找肖雄，黎耕卷着舌头说：“睡、睡了，你、你屋，喝、喝麻、麻了。”

　　行舟赶紧跑回屋，肖雄躺在床上喊喝酒，行舟倒了半杯凉茶喂他喝，肖雄喝完，含糊不清地嘀咕：“这酒，味淡！是、是假冒产品，投、投诉。”行舟又生气又好笑，泡了浓茶，哄他道：“这酒味浓，是高科技开发的新产品，你尝尝看。”

　　肖雄紧紧抓住行舟的手，说话东拉西扯、不着边际；行舟耐着性子安慰他，犹如慈祥的母亲安抚撒娇的幼儿，好说歹劝，终于让他睡去。搬了小竹凳，坐在床边守着他。

　　肖雄睁眼一看：行舟趴在床沿边睡着了，再看时间，六点半了，揉揉眼睛，原来是8月29日，那么他又醉了一夜，行舟这丫头也是，有床不睡，趴着多累呀。他轻轻下床，想把行舟抱到床上去睡，手刚摸着行舟，她立刻醒了，抬起头，惊喜地问：“啊，你醒了，头疼不疼？胃还好吧？早饭想吃什么？”

　　肖雄心中既感动又愧疚，“你在床上去睡吧，我去买早点。”

　　“算了，不睡了，咱们出去吃吧，我想去温泉池子泡泡。在工地上呆了一个多月，感觉变成泥鳅了。”行舟站起身，伸个懒腰，去洗脸梳头。

　　他们又去了上次那家浴场，老板亲自接待、笑脸相迎。自从行舟一闹，再没警察来找麻烦，生意好得出乎意料。老板说这次做东，行舟笑道：“您的好意我们心领了，无功不受禄，我们来时有个水池就可以了。”

　　“只要姑娘愿意来，我把‘贵妃池’专门给你们留着。”老板肥胖的脸上堆满笑容，眼睛眯成两条缝隙。

　　行舟一听“贵妃”二字，心中不爽，皱眉道：“那可担当不起，我们要来时，会提前订位的。”她可不愿和这种老板交往过密。

　　老板脸上有些挂不住，但是绝不会轻易得罪上顾客，何况是有后台的上帝，勉强打个哈哈，招手唤来一个侍应生，自行忙活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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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舟在温暖的泉水中畅游，感到从地狱重返天堂。肖雄坐在水池边沿，双脚拍打着水花，眼珠子跟着行舟的身影转动，想起薛余韵在水池中的表演，浑身燥热，扑通一声跳下水，游到行舟身边，揽她入怀。行舟挣扎无效，只好随他。

　　良久，行舟挣脱肖雄纠缠，游过一旁喘息，再沉迷下去就该走火入魔了，她担心。行舟游累了，对肖雄说：“走吧。”

　　“不在这儿睡觉？”肖雄爬上岸。

　　行舟想起上次的经历，摇摇头，“咱们去乡下吧，我在车上眯会儿眼。”

　　“警察再不会来了，你没看见刚才老板对咱们的热乎劲儿。”肖雄拿起浴巾，帮她擦试着身上的水珠。

　　行舟郑重地叮嘱：“相公，你以后少和他来往，别让人抓住你的把柄。”

　　肖雄笑道：”怎么说话和我妈一样的口吻。我可真是命苦！”

　　行舟伸手打他，肖雄握着她手说：“我愿意你一辈子管着我、照顾我。”行舟“噗嗤”一声笑出来，肖雄问笑什么，行舟心说：“我可没你这么大的儿子。”怕肖雄取笑，把头埋在肖雄心口，不回答。

　　“宝马”在高速路上飞驰，刺耳的铃声惊醒行舟的好梦，行舟听出是校长的电话，叹口气，按下接听键，眼泪不由自主流出来了。肖雄拿过手机，一看是母亲的头像，心中就来气，脸色阴沉得可怕。行舟忙说：“好好开车。”

　　肖雄打开车上的远程导航装置，查出距离最近的停车位置，以最快的速度停好车，拿出手机，打电话给母亲。

　　校长在那边语重心长地说：“儿子，一个好官的起码准则是公私分明，我让行舟深入乡镇工厂体验生活，这是公事，茅盾文学奖只有那么几个名额，角逐的人千千万万，吃得苦中苦，方夺奖中奖。妈妈重用行舟，也是为了你好。你要理解------”

　　“你从来都只为自己，什么时候为过我？”肖雄火气上窜，大声吼道，真是好事多磨啊，一点也不让人消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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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母亲好言相劝：“儿子，等你到了妈妈这个年纪，你就明白妈妈的良苦用心了。”

　　行舟擦干眼泪，从肖雄那里拿过手机说：“校长，我去。”

　　肖雄夺过手机关掉，搂着她心疼地说：”傻丫头，别听她的，咱不要那什么奖，我只要你快快乐乐的。”

　　行舟摇头，“如果半途而废，那前边的苦就白吃了。好的文学作品，既要有深度，又要有广度，仅写进城打工的农民是不够的，还得写写回乡创业的民工。我只是想到又和你分开，心中难受。”

　　肖雄十分感动，“我陪你一起去，反正大四也没多少课程，我还考一科就够学分了，毕业论文也有了框架，我一边陪你，一边写论文。”

　　“你不去考研究生吗？”行舟偎依着心上人。

　　“不去！时局飞速发展、变幻莫测，一纸硕士文凭也得浪费三四年光阴吧，一个科长花三年功夫也能爬上局长的宝座了。”肖雄轻柔地爱抚着她丝缎般的秀发，“你没听说过网上流行的一幅对联吗？上联是博士生、研究生、本科生、生生不息；下联是上一届、这一届、下一届、届届失业！横批为愿读服输。你相公我啊，等到事业小有成就时，再去读‘速成班’，咱这叫硬件软件俩手抓。”

　　“仕途上的投机分子！现代版的------”行舟话还没说完，车窗外传来清脆的女中音：“请车牌号为渝AXXX的宝马车立刻启程，您已超时停车！”

　　行舟吓一跳，四处看看，没有交警。肖雄发动引擎，笑道：“是红外线监控器，高速路旁的临时停车场车位紧张，每辆车一次停车时间超过三分钟，就要收费。当然计时收费前停车场内的喇叭会自动提醒车主。”

　　行舟搬个鬼脸，感叹道：“高科技改善了人们的生活，人也越来越像机器了，小孩子刚从妈妈肚子里取出来，就被设计好了程序。”

　　“你当作家也是被程序化了吗？”肖雄把车开上主干道。

　　“我不知道！听大人们说，我的胎教音乐是唐诗宋词吟咏，婴儿期除去睡眠时间，就是在琵琶古筝曲中吃喝玩乐。”行舟慢慢说道，“有了终生记忆后，就靠在外公外婆面前背诗词、讲故事挣零花钱。家中除了书多，也没别的特点。”

　　“好一个书香门第！你的父母真了不起！”肖雄赞叹。

　　“才不是他们的功劳呢！外婆操纵一切！”行舟撇撇嘴，她慢慢长大，爸爸妈妈和她相处的时间越来越少，只会买越来越名贵的礼物。

　　“我也是外婆带大的！”肖雄深有同感。

　　车子快到高速路，行舟说：“先回建筑工地去收东西吧，顺便和师傅他们告别。”

　　肖雄要送行舟去乡下，行舟不让，宝马车太招摇了，影响她搜集材料。她一个人吃苦就罢了，何必还搭上心爱的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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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行重行行，与君生别离。相去日已远，衣带日已宽。行舟在心里念叨着“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安慰自己，忍住眼泪告别肖雄，独自去了一个比较繁华的乡镇。

　　行舟这次通过表哥的关系，在一个小镇上的农产品加工厂劳动了半个月，了解工人们的经济收入精神面貌；然后利用晚报业余作家的身份，对本地几位小有名气的老板进行正面访谈，参观了他们的工厂，知道了他们的创业历程。捎带也发现了一些问题，工人劳动强度大啦，环境污染严重啦等等。虽说繁忙，收获颇多，也算不虚此行了。肖雄常常打电话来，她咬着牙说很好，让他放心。新学年开始了，学生会一大堆事情，肖雄即使想帮她，也是鞭长莫及。

　　奔波劳碌了一个月，行舟终于在国庆节那天下午的五点半，准时出现在肖雄面前，肖雄驾着宝马车等候在电力机车站旁，早就望眼欲穿。现在车顶上安装了“造氧”植被，白马变绿马了。

　　行舟风尘仆仆、灰头土脸、面黄肌瘦，活脱脱一个非洲难民。肖雄心疼得要命，妈妈打电话来说给行舟接风洗尘，他没好气地回绝：“您那是鸿门宴，不来也罢。”

　　行舟只想好好得洗个澡、美美地睡一觉。她一直视功名利禄如尘土，可是披星戴月地忙碌，避不开一个“恩”字。以前读《诸葛亮传》，暗笑孔明为报先帝辅佐后主，鞠躬尽瘁是文人迂腐，没想自己为了报答校长的知遇之恩，也给迂腐了一回。人生啊，揣摸不透！

　　　

春天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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