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磨玉成珠5花好月圆

好梦迷人

“我想了解一下中国大学生的动态，假如国外有一所大学给你全额奖学金，你愿意出国留学吗？”何先生先试探性地询问。
　　行舟毫不迟疑地回答：“不去，我现在的日子过得挺好的，为什么要远渡重洋，跑到人生地不熟的异国他乡去受苦！”
　　何金丝又问：“如果是某国的名牌大学邀请你去呢？”
　　行舟干脆地说：“还是不去！”
　　他真以为自己耳朵有毛病，多少女孩子为了出国名额对他投怀送抱，仿佛国外遍地黄金；就算有真才实学的，能进外国名校深造也无不欣喜若狂，毕竟中国和发达国家的差距，还有那么一截。这个女学生可真让他吃惊，连这件事的来龙去脉都没兴趣了解。
　　何金丝庆幸没有先打电话给她，不然他的身份就有可能暴露。但是他对江行舟很好奇，“能告诉我理由吗？”
　　行舟心想：“我不懂外语，当然不喜欢去外国了。不过这个理由不能说出去，我且吓唬他一下。”她童心未泯，口若悬河，说了一通大道理，惊得何博士后背直冒冷汗。他哪里知道江行舟是在和他闹着玩的，赶紧告辞，按铃唤侍者进来买单。
　　行舟微笑道：“谢谢您的咖啡，我想何先生还会发扬绅士风度，送我到学校门口吧！”
　　何记者心中嘀咕：“真应了中国人的老话，请神容易送神难，偷鸡不成蚀把米。赶快送走她吧，免得节外生枝，坏了我的好事。”
　　行舟下车，顽皮地对何先生摆手致谢，冲他做个飞吻。今晚真是太高兴了，她信口开河，唬得这位《世界快讯》晚报的驻华记者目瞪口呆。
　　“真是好景致呀！外国男人就是比中国男人有情调！”背后传来冷冰冰的声音，吓了行舟一跳。她急忙转身，看见肖雄站在校门口的雕花大圆柱旁边，双目喷火的样子让她想起荒漠中的恶狼。
　　“怎么会遇上这家伙呢？真是阴魂不散！远离他是最好的选择。”行舟心说。她想绕开他进校门，肖雄紧紧跟在她身后，出言不逊：“你是不是想找个外国男人，好嫁到国外去过上等人的日子？”
　　“是又怎么样？犯法吗？就算犯法，也轮不着你管吧？”行舟毫不示弱，她讨厌这个自以为是的男人。
　　“你要找也找个年轻英俊点的吧，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肖雄讥讽道，“他不就是个名记者嘛，你也看得上眼？”
　　行舟气急，懒得和他解释，拿出何金丝的名片递给肖雄，“你自己打电话去问问吧，休得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你赔我的手机呢？拿来！”
　　肖雄一愣，赶紧说：“忘记带在身上了，明天给你。”
　　“满口谎言的家伙，确实深谙领导艺术。比起段王爷来，还差那么一点点。”行舟不屑一顾地说，想起段誉的养父是专讨女人开心的风流鬼，此时用来比作肖雄，那自己成了什么，趁肖雄没领会话意，溜之大吉吧。
　　肖雄专注于手中的名片，想起一件事来，行舟离开也没在意。他打电话给肖校长，汇报了有人劝行舟留学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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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生平第一次捉弄外国人，还把肖雄骂了一顿，行舟觉得心情特好，哼着歌儿回到公寓。天蓝和缘缘都在客厅里看肥皂剧，追问行舟遇上了什么高兴的事。

　　“刚才在校门边碰见肖雄了，我差点骂他个狗血淋头。”行舟随口说道，她也不明白为何这样说，也许是潜意识里要让天蓝不好过吧。

　　天蓝脸色阴沉了一下，手指甲深深嵌进沙发里，紧咬嘴唇，什么也没说。缘缘大声嚷嚷，替肖雄鸣不平：“我说你这丫头也太不知好歹了吧，肖雄刚刚专程来宿舍找你，你骂他干什么？要是他来找我，只怕我做梦也会笑醒的。他可是女生的偶像啊，恨不得拿刀杀了你！”她高举俩手，夸张地做了个劈杀的姿势。

　　行舟退后一步，躲开缘缘的魔爪，看了天蓝一眼，不再和她俩废话，直接回到卧室，想想刚才对肖雄的态度，确实不怎么友好，可是肖雄那样的浪子，会有真情吗？天蓝喜欢肖雄，总不能夺朋友所爱吧？

　　心神不宁，行舟拿出手机，拨通肖雄的号码，听见悦耳的铃声响了两下，她突然觉得心虚，立刻停止拨打。

　　肖雄很快打回电话，她按下拒绝键，肖雄再次打来，她干脆关了手机。胸口有扑通扑通的声音，出卖了她的心事。行舟扑到在床上，滚了一圈，趴在枕头上，对着手机发呆。

　　“我怎么忘记了吴欣，只记着肖雄呢？曾经勇往直前地爱着他，现在却忘记了他的温柔他的关怀，我对他再没有感觉了。为甚么会这样？哦，是我的爱情败给了岁月吗？从前爱情使我忘记时间，此刻时间使我忘记了爱情。我移情别恋了吗？”行舟双手抱头，只觉得晕头转向，烦躁地抓起被子蒙住头，“不想了，不想了，我一定不可以喜欢上肖雄的。睡觉吧，一只羊，两只羊，三只羊，四------”

　　“中情局”对发达国家“挖墙脚”的事早有耳闻，暗中派出密探深入各所大学，寻找国外名校的“猎头”，不遗余力地清理“眼中钉、肉中刺”。肖雄有敏锐的政治嗅觉，认为江行舟可能遇上猎头了。

　　特警秘密跟踪何金丝，调查出他涉嫌拐骗人口偷渡，把他遣送回国，永远不得踏入中国境内半步。这件事只有极少数的人了解内情。

　　何金丝坐在飞机上时才想起，他不该给江行舟留下一张名片。百密一疏，中国人有句老话说“久走夜路必遇鬼”，千真万确。

　　西楠大学成果辉煌，肖校长提议与生同乐，校务会研究决定在放五一假的前一晚上举行全校大会餐，费用从学校招待费里支出。

　　全校师生高呼“西大万岁！校长万岁！”校园里连花儿草儿都差点笑出声来。

　　酒会上，向肖雄江行舟等人敬酒的领导、老师、学生代表络绎不绝，不醉不罢休呀，功臣们很快就东倒西歪、胡言乱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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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肖雄特意坐在行舟的邻桌，默默地注视着她的一言一行。他曾去向她解释手机的事——大学生运动会场上，海天蓝的手机丢了，肖雄看她可怜兮兮的模样，就随手拿出行舟拒绝赔偿的那个手机送给她，当时也没多想。可是行舟冷眼旁观，一言不发，仿佛他在讲述一个无关痛痒的故事。他宁可忍受她的冷嘲热讽，至少说明她心中在意他；可惜她最后只平静地说了一句：“说完了吧，请你离开，别妨碍我做事。”那一刻他只觉得全身冰凉，冷到骨髓里去了。对于江行舟来说，他只是个陌生人。

　　海天蓝浓妆艳抹，武装到牙齿：柳叶眉、樱桃嘴，秀发披肩，橘红色短袖真丝连衣裙，棕黄色镂空雕花马靴，暗香袭人，吹气如兰，举手投足间风情万种，在灯光的映照下如同一朵怒放的娇艳的牡丹花。她对旁人的羡慕赞叹毫不在意，有意坐在肖雄对面言笑晏晏，可是肖雄目中无她，眼里只有江行舟那个素面朝天的臭丫头。

　　“都说英雄难过美人关，怎么到我这里就不灵了呢？女为悦己者容，看来我的美人计是白费心机了。”海天蓝在心中发誓：“我一定会不惜一切代价，最终成为肖雄的合法妻子。”

　　有位名作家说过“男人的一半是女人”，海天蓝的理解是：“男人打拼江山，女人坐享其成；男人分成两半，一半辛勤耕耘，一半恣意享乐，女人嘛，当然是功成名就的那一半了。”肖雄出身不凡，年轻有为，前途无量，嫁给他就好比阿里巴巴打开了藏宝洞的大门。

　　陈子旭一直在寻找机会和薛缘缘重修旧好，趁着举校同庆的大好时机，他西装革履，容光焕发，厚着脸皮挨着缘缘坐下，希望获得她的谅解。可是缘缘心如止水，无法消除内心深处对他的厌恶感。他的好心，都被缘缘当作了驴肝肺。

　　缘缘皱皱眉头，大热天里穿西装，没见过这么“宝气”的男生。她现在对陈子旭一点感觉都没有了，心如磐石，不论陈子旭怎样讨好她，都无法挽救这段感情。每当想起陈子旭背着她说的那些下流无耻的混帐话，她的心中就像无意间咽下苍蝇一样难受，行舟问她时，她都不好意思说出口。她深悔一时心软，听了陈子旭的甜言蜜语，一失足成千古恨。这个杀千刀的坏胚子，谈论男女之事就像顾客挑剔商品一样津津乐道。

　　缘缘看见林海端着酒杯走过来，笑盈盈地迎上去，亲切地说：“你来了，坐我这儿来避避风头吧。今晚你是功臣，喝了很多酒吧。”

　　林海本来借着酒意，鼓足勇气想去找江行舟，现在给薛缘缘缠住，也不好意思拒绝。他坐在缘缘旁边，仔细打量她：柔顺的长发披散着，额前的刘海触及月牙儿般的眉毛，脸上洋溢着天真的笑容，明亮的大眼睛突闪突闪的，让人不忍心拒绝她的任何请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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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子旭走过来，缘缘故意在林海身旁撒娇，陈子旭脸色发白，双眼冒火，学校领导在场，也不好挑衅林海，气冲冲地走了。

　　憨厚的林海终于明白自己当了工具，不理会缘缘的道歉，也没心思去找行舟，垂头丧气地回到原位置喝闷酒。缘缘的话在耳边回荡：“行舟常常请我和天蓝来这里吃米线------大家都骂吴欣吃软饭------”

　　“她随意的一顿饭钱，相当于我一周的生活费，我有什么资格向她表白呢？等我有能力让她幸福时，再对她说吧。”林海打定主意，心情好起来，默默地注视着江行舟的一举一动。

　　“银河不能阻隔牛郎和织女，家仇无法分开罗密欧与朱丽叶，为什么世俗可以阻止我爱你？”林海喃喃低语，端起酒杯仰起头，让苦涩的液体顺着喉咙流下去。

　　肖雄的眼珠子一直随着江行舟的举手投足转动，他心中思忖：“今晚这么好的机会，是否去溶解我俩之间的僵局呢？万一行舟当众不给我面子，岂不威风扫地？算了吧，这臭丫头脾气倔得要命，没有丝毫大家闺秀的风范，我再也不会低三下四了，何苦让她瞧不起我？反正我也不是真心喜欢她------”

　　“嗨，大功臣，恭喜你哦！”

　　“哟，今晚真帅气啊，肖大主席！”

　　几个花枝招展的女郎，嬉笑着端起酒杯围上来。肖雄笑得像只狐狸，举起酒杯------蔡老师极力掩饰住内心的喜悦，他的老婆托校长洪福，调进本校当助教，自己的主任一职也基本上内定了。能教到江行舟这样的学生，真是三生有幸。他能心想事成，也算沾了江行舟的光吧，肖校长对江行舟大加赞赏，他找校长办事也很顺利。

　　肖校长混迹官场，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这次可是打心眼里高兴。人活一世，草木一秋，吃喝玩乐固然不可取，但是追求幸福生活是每个人的天性和权力，西楠大学就是以培养建设型人才为目标的，学生一进校门就广泛参与社会实践，大学毕业后不用去考研究生，就可以找到比较满意的工作，好好享受人生的乐趣。

　　社会流言：“研究学问去京大（首都的名校），享受生活读西大。”当然有很多学者非议西大的做法，尽管三十六行都出状元，西大的生源也受了影响。现在西大闻名于世，成了很多学子的“造梦工厂”，她这个掌门人总算扬眉吐气了。

　　趁着酒兴，肖校长问江行舟：“你不但学习成绩好，而且能力出类拔萃，国外的名牌大学很欣赏你这样的学生吧？为什么不愿去外国念书？”像江行舟这样特性独立的女孩子，她还是头次遇见。

　　行舟有了九分醉意，酒后吐真言，也没什么顾忌，大声说道：“我不会说英语，怎么在国外发展呀？我的爸爸妈妈是大学英语讲师，在我小学毕业时，双飞美国讲学，遭遇了空难，从此我不坐飞机，最讨厌说英语。从中学到大学，我一直是特招生。”想起父母双亡，外公外婆先后离她而去，悲从中来，“哇”的一声哭起来。

　　肖雄虽说“酒精”考验取得了合格证，且是有备而来，但是好汉架不住人多，加之借酒浇愁，也有了七八分醉意。他正和刘主任干杯，瞥见江行舟失声痛哭，激发了内心深处的无限柔情，抛开男子汉尊严，忘了“不再低声下气”的誓言，漠视大家惊奇的表情，走过来擦去她满脸泪痕，就在众目睽睽之下，拉着她的手离开了餐厅。

　　肖校长心中感叹：“英雄难过美人关，肖雄这孩子也不例外。能找到这样的儿媳妇，也算是我的福气吧？”她大声招呼面面相觑的师生：“来来来，我们喝酒，别理他们！大家尽情地喝，有句歌词怎么说的？今儿个老百姓，真呀真高兴！”她平时不苟言笑，喝到兴头上，说话也风趣了。

　　海天蓝可压根儿就不高兴，恨得牙痒痒的，暗自懊悔当初不该偷偷毁掉吴欣给那臭丫头的告别信。

　　林海一失神，玻璃酒杯“叮当”一声掉在地上，碎成晶莹的一片一片，琥珀色的液体在坚硬的磨石地面上慢慢散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