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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中亮起孤独的明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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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5-9 20:13:15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IP:重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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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年代。孤独的我迈着孤独的脚步,彳亍前行。我要找到我的老外婆。披着满身的恐惧和寂寞行走在人烟繁盛的荒凉世界。累了,我歇歇;渴了,我喝一口清澈的小溪水;饿了,我看着别人地里的红薯,直流口水,但是不敢轻举妄动。看见野果子,采摘几个,连在破旧的脏衣服上擦擦也顾不上就囫囵吞枣了。最后,到底是什么味道根本就不知道。桑树上的桑葚,是我的最爱。我人矮小,有时够不着,我想办法,用根枝条,前面挽一个圈,然后试试去套住挂满桑葚的枝条,还真管用。有时不禁为自己的聪明一个人乐了起来。可是寂寞一下子毒蛇似的缠住了我的身体,不,应该是狠狠地咬了一口我的心,不然,怎么心口老是疼痛啊?我想,我还不如我家原来的那条小狗。那条可爱的小狗,总是时刻紧跟它的妈妈,一步也不肯拉下。它们出去踏青玩耍了,一路奔跑的欢。狗妈妈老是不停的等待,看到小狗快要跑近身边,又立即四肢飞扬,带领小狗狗运动,看世界的奇妙。看到小狗越不过那田埂上的小缺口时,狗妈妈总是用嘴轻轻叼起它颈上茸茸的白毛,然后爱怜地放下。有时狗妈妈也很幽默,自顾自地朝前走几部,看它的宝贝小狗狗着急地呼唤,它不回头,径自朝前跑,身子故意窜的老高,好像真的不要它的小宝贝似的。小狗的叫唤明显地带着哭腔了,眼泪汪汪的,惹人生怜。狗妈妈然后回头一望,脑袋故意歪一歪,看看小宝贝的样子,迅速又跑了回来。小狗狗又马上破涕为笑了,尾巴摆动了欢快,嘴里发出亲呢的轻声。幸福地等待它妈妈的帮助。

我呢?现在没有了爸爸妈妈。昨天他们还在家里,可是傍晚时分,家里来了一群人,说爸爸是右派,马上就被那帮人带走了。妈妈也因成份是地主而被一起带走。什么是右派呢?右派招惹了他们吗?我想不通。我只知道爸爸在教孩子念书,是好人。妈妈也一样,不过已经不教孩子念书好几年了。说是什么响应生产节约的号召,志愿到农村参加劳动生产。这样,妈妈就回到乡下侍弄土地。他们好像没有看见我的存在,爸爸妈妈反复唠叨申请看在年幼的孩子份上,别抓妈妈。妈妈更是声嘶力竭,可是眼泪含酸量太小,不能够软化那帮人的铁石心肠。况且还有吃奶的小妹呢!就这样,我成了世界上最孤独的人。那天晚上,我一夜没有合眼,就张皇着一对惊恐。四围的寂静加剧了我的恐怖,耳边似乎响起了悉悉索索。我的想像力在那天晚上得到了极大的培养,我把平时听到的鬼故事在小脑袋里过了一个遍。有时,喊叫几声,看看周围有什么反应。一面也是给自己壮胆。鬼魂为什么喜欢黑夜阿,是我们在黑夜里瞎了眼吗?蚊帐外似乎有个人影,仔细看看,好像还没有脑袋。我听不到了自己的呼吸,心口如同汽车在那尘土飞扬的公路上骄傲的跑过时震动地面那样激烈。我只好不动,听说狗熊就不喜欢吃死了的动物,不知道鬼魂可也是这样阿?我不知道怎么无师自通地想到了这一点,也许是听故事时记得的。反正不管从哪里得来的知识,我只有装死了。这时我的小腿上痒了起来,肯定是那害人的虱子在无证经营,我不敢动,干巴巴地恭候着它吃饱喝足了我血管里的鲜红。迷迷糊糊中,天色已亮了。我的胆儿才畏畏缩缩的装回了我的口袋。我这也才想起父母临走时反复的叮咛和交待,爸妈走了,你千万记住阿,我们没有别的亲人了,你就去找你的孤零零外婆吧!记得不要调皮,不要惹外婆生气啊!我已经比较的利索了,当时妈妈怀里还有个小妹妹,襁褓中的妹妹不知是预感到什么还是怎的,亡命似的哭了起来。妈妈拼命要求托人把孩子送到外婆那里才肯让抓走,也许我妹妹哭的太有水平了,一个带着歪帽的看来是头的人居然默认了这个要求。而我呢,没门。父亲用那枝半秃的铅笔在皱巴巴的一小残片劣质香烟包装纸上写下了外婆的地址,放在了我贴身的找了足足几分钟才找到的一个破口袋,比小偷的刀片光顾了的口袋好不了多少了,当然,那时小偷可能还没有这样先进的作案工具。我如获至宝地掏了出来,凭借我的学识还不能完整的流畅的念通。我拖着一付辘辘饥肠,漫无目的地寻找几十公里开外的孤独的老外婆。
不知走过了多少时候,一路上我问了好些人,迷迷糊糊了多少次梦呓。终于看见了我的老外婆,她的脚尖尖的,走路时有一种摇晃,醉汉一样的。外婆看见我时,眼眶里贮满了咸湿。
连忙把我揽入怀里,我满腹的委屈长河似的挂满了脸颊。外婆抚着我的尖削的小脸,那布满了沟壑一般的透着沧桑的脸紧贴我,阵阵暖流浸透了我全身。外婆连连说,是什么造的孽啊?
狗娃啊,可怜的狗娃。狗娃是我的小名。我的泪水和着外婆的眼泪,滚烫了我压抑很久了的感情,我只觉得我的血液在沸腾。妹妹在熟睡中,什么也不知道。最后,累了,我觉得水分蒸发完了,脸上,心上,只剩下了悲痛的结晶体,一股让人喘不过气的东西搪塞在了心坎,隐隐作痛。那时,我也不知道是什么。

外婆这里,我很小时侯来过,没有了什么印象。此时,我才有时间慢慢打量了起来。时间的风霜就像疯狗一样盯准了外婆的容颜,猛烈的撕咬,看起来坑洼不平。牙齿缺的可以让风轻易地逃避检查直灌入嘴里,眼里的光芒能把人拉入几个世纪的回忆。我问外婆怎么一个人呀,是不是也有一帮人来把你的爸爸妈妈抓走了?外婆想给我说什么,干瘪的嘴唇嗫嚅了几下,终于什么也没有说,用她那宽大而温厚的手抚着我的头,而这时的眼光也没有了那种让人捉摸不透的出神。我知道老外婆眼里流出的爱怜,我懂事的不再追问,我知道可能是什么扎着了外婆的心,说不定正在流血。我默默地转过头,看外婆仅有的一小座茅草房。四周用竹篾围成,一张用几根木条搭起来的架子就是床了。紧邻床头的地方是用泥土垒起的小灶台,用来煮饭。有饭可煮那当然是幸福的事,多数时候用红薯和野菜充饥。一口小水缸就静静地呆在一旁。

我不停地乱想,猜测。妹妹的哭声把我的出神拉回到眼前。许是饿了,任凭外婆怎样哄逗,妹妹就是倔强的哭,我也想了不少办法,翻跟斗啊,摔跤啊,可是妹妹看一眼就又不依不饶的大哭。外婆让我先看着妹妹,别让她摔了。说完就慢慢地用那双尖脚走了出去,映着傍晚夕阳的余晖,影子一会在地上,一会跑到了田里。许久,妹妹也哭累了,不知不觉地又睡了,眼窝里挂了几颗泪滴,轻微的呼吸声有节律的响起。梦中梦见妈妈了吗?我想问问,可是妹妹还不会说话。看着那几颗泪滴,我眼睛痒痒的。不一会,外婆回来了。手里的碗是空的,手里拿着两个红薯。我问外婆拿碗干什么啊?外婆说是去跟一个奶小孩的阿姨要一点奶,喂你的妹妹呀。哦,是这么回事。外婆叹息,好像大病一场似的坐在草堆上。这时,乌鸦凄厉的叫过,又径自回巢,对我们好像是没有看见,也不在意。山坡上几只羊儿在观望,等待主人牵它们回家。咩咩的叫声里透着妹妹的哭声似的。外婆突然眼里来了精神,她又强打精神,拿出刚才那只缺了口的碗,急匆匆地飞也似的奔了出去,我很吃惊,外婆练了传说中的飞毛腿吗?不一会,碗里盛满了东西,外婆万分珍惜地慢慢端了回来。妹妹鼻子动了一下,是闻到香味了吗,她慢慢睁开眼睛,打量我,想笑,但没有精神。过了最饥饿的时刻,妹妹不再先前那样焦急,但看见了碗,似乎又想起刚才饿过。小手伸去抓,外婆赶紧端牢碗。细心地喂妹妹,妹妹猴急急地喝着,好似干旱很久了的土地,小雨一下来,瞬间就没了影儿。

妹妹的吃相引的我口水直流,我不断的吞咽,喉管发出的声响震天响,我想不通我老外婆怎么就听不见。碗里什么也没有了,妹妹也不甘心地朝碗里瞧,的确没有了。外婆说,你先看妹妹,我去做饭。其实做的饭就是烧一点红薯汤,红薯用刀切作片,有时洒几根葱花,特香。
外婆脚步一挪动,我就抓起碗来,一闻,好怪的一股味道。但腹内的叽叽咕咕却一点也不拒绝这样的难闻味道,我的舌头猛地一下伸了进去,把碗一旋转,再看,不用洗碗了。妹妹不服气了,咿咿呀呀地嚷嚷,我把碗给她看,她没声了。但是眼睛不信任地看着我,既然没有东西了,你为什么要舔的那么有劲啊?我朝妹妹眨了个鬼眼,她笑了。外婆叫我吃饭了,我走了过去,外婆问,你小子怎么一股羊骚味?我说不知道。外婆一看我嘴,乐了,说你小子偷吃了什么?我不好意思了。外婆说那是刚才去挤的羊奶,不然,你妹妹吃什么啊?我这才明白,为什么那味道怪怪的。第二天,外婆抖抖索索地从枕边摸出一个裹了一层又一层的布包裹。然后去了不知什么地方,牵回了一头羊。从此,老外婆的包裹就可以随便地挂在竹篾编成的墙壁上了,不用当作宝贝似的珍藏着。但那时在我幼小的心里,它却很是神秘。到现在我也是记得清清楚楚的。外婆说,现在交给你个任务,就是要放好这只羊儿,让它产多一点奶,好喂养你妹妹。我点了点头,很愉快地领下这桩差事。我私下里也可以补充一点奶了,当然,先得保证妹妹。

后来,我上学了。外婆腿脚不便,我上学只得牵着羊儿去。陌生的同学们第一次看见这样的趣事,我一路走,许多同学跟一路,都看怪物似的。有的忍不住了,哈哈大笑,所有的人都大笑起来。我满脸绯红,头低得看不见路,我是看着自己的鼻子尖走路的,或者看见了自己胸前那块脏兮兮的斑迹走路,或许什么也没有看见,眼光是彷徨,羞涩。也许眼光被惊吓的四处逃散了——我更不敢出声,我的口音跟这里不一样,老外婆这里原来湖广填四川时来的,我们虽然隔的也不是很远,但口音好比是两重天。我说话的口音被他们嘲笑为很“洋”,不过他们的说话听起来的确很怪。我也听不懂,我说的话他们也听不懂。我说你们看见过“船”吗?他们不知道是“船”,他们说的是“jun”,还有很多口音我都不习惯,当我也开始用当地的土语说话时,那是两个月后的事了。老师也没有见过居然还有牵着羊儿来上学的学生,老师开始不理解,问明了我的情况后就开始同情我了。但是总不能把羊儿牵到教室去把,我就只好套在教室外面。上课时,我总是趁老师写字时朝外面的羊儿看看,它很温顺,很乖的,它也看我,还叫几声,逗的全班同学哈哈大笑,羊儿这时更得意了。而我却很窘迫,心里默默念叨,乖一点,我的羊儿啊。

我和这里的同学开始无法交流。有次,一个同学在教室过路时,顺手把我书包最边沿的铅笔摸掉了。所谓的书包是老外婆用几绺碎布片缝合起来的一个布口袋,在口袋的缝线地方又专门用一细长的布袋来装铅笔,说别人不容易发现。没有想到我还没有用几天就被别人发现这个秘密。那天,下课了,我出去了一趟,刚回到教室里。人来人往的,很乱。只是觉得一个个子比我高的同学从我座位旁边走了过去,根本没有在意什么。可是有一个平常也不太说话的小同学赶紧示意我,说我的铅笔被人拿掉了,暗中给我指拿我铅笔的那个人。我不相信,赶紧走过去一看,我的口袋空了。我情急之下冲了过去,那个大个子神情有一丝紧张,我问你拿我铅笔了吗?他嗫嚅着,说不出话,两手藏在身后。我去把他手使劲掰过来,看见了我心爱的铅笔。那时一支铅笔要七分钱才能买到,七分钱是很不容易挣到的,在那样的年代。我一把拽过我的铅笔,气愤地盯了他一眼,他好像泄了气的皮球,没有了力气似的坐了下去。我问他为什么要拿我的铅笔,他说是在地上拣起来的。但说话结结巴巴的,毫无自信。我说铅笔在我书包里好好的,怎么会掉地上,再说了,铅笔上面怎么没有泥土和灰尘啊?大个子没有话了。那天,我的心情也糟糕透了。可是更糟糕的还在后面,事情并没有完结。后来我知道了那个告诉我实情帮了我忙的小同学叫陈屋宇。我听起来就是沉默无语的意思。

放学了,我牵着我的羊儿开始回家了。离学校不远的一根田埂上,我听到后面有脚步声。一般我都会故意晚一点走,避开人多的时候。那时上学是在大队小学,我们那大队的小学离中心小学不远。放学时候多数人都回家吃饭,有的家离学校很远的,但是没有钱在学校买菜,只好再远也要回家。有少数拿一点米,再混合一些红薯在食堂里蒸。自己从家里拿一点咸菜来下饭,即使如此,也是很不错的生活了。我有时看见别人吃着好香啊,嚼着那香脆的咸菜,嘎崩脆,那声音就足以勾起我口水直咽,还别说那热气腾腾的烟雾在眼前浮动了。我走的晚一点主要是怕和其他的同学一道,他们老是嘲笑我。而我要是反驳,他们就笑的更厉害了。他们听不懂我的话,我对他们的谩骂也是似懂非懂的。这时,我回头一看,正是那拿我铅笔的大个子。我知道他回家不从这条道的,不知道他要干嘛。但是一股不详的预兆笼罩了我心头。我想走快一点,就催促着我的羊儿。羊儿好聪明啊,它好像懂得我的意思,很配合的小跑起来。还回头瞧瞧,它也知道那个大个子同学不怀好意吗?我们的脚步加快,可后面的脚步声也明显地快了起来。而且他的呼吸声也明显地在我脑后呼呼地响。我闪在一旁,给他让路。他却也停了下来,跟我面对面的站着。我紧拽我的羊儿缰绳,羊儿也咩咩地不停地叫,是向他示威吧。

我紧盯着他,他也对我怒目而视。我问你要干什么?他二话不说,就伸手来抓我。我丢开绳子,躲闪着。他紧逼,我被迫应招。他个子大,占优势,我被他抱住了,无法动弹,他使劲想把我往地上摔,我的脚步踉跄起来。我的意识一片空白,我只觉得心跳狂乱。我下意识地觉得也许今天完了,我豁出去了,我坚决地稳住阵脚,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我的手牢牢地抓住他肩膀上的衣服,吃力的拽着他。与他慢慢抗衡。我低着头,拼命朝他胸口抵,也许是用上了羊儿自卫的招数。我亡命的抵呀,世界上一切都不存在了,就只剩下唯一的使劲,唯一的拼命的抵。我听不见任何声音,也许羊儿在狂叫,总之,我什么都不顾了。也顾不了什么了。我感觉我的脚步由开始的后退逐渐的往前移动,虽然慢,但是终归是移动了。也许是他毕竟心亏,也许是他后面绊住了一块土块,他没有坚持多久就倒了下去,我乘机跨在大个子身上,死死地按住他。我问为什么要拿我的笔,为什么要来打我?他说了半天,吞吞吐吐的,我终于明白是说看不惯我,我跟他们不同,是地主娃。还有我不跟他们玩。我说我再不对,你也不该随便拿我的笔,你现在还欺负我。他不说话了。我按住他也很费劲,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我就问,你还来吗?他说不找我麻烦了,我觉得不可信。再问了几遍,才半信半疑地松开了他。看他那不老实的样儿,我马上就后悔了。果然,他又凶猛地扑了上来。我毕竟个子小一些,体力没有他好,后来的战役就吃了亏。幸好有个农民大叔看见了,来解了我的围。我顾不上脸面了,对他破口大骂,我这时还不服气了,非要跟他拼命,那个大叔赶快拉住我,反复劝说我。又把那大个子赶跑了,我只好委屈地回家。我看我的羊儿还紧紧地依偎着我,它的眼里还闪着泪滴。脑袋紧贴我的腿,我的眼泪又流了下来。

我和陈屋宇这样就成了好朋友。我问屋宇,你是本地人啊,跟我不同,为什么不跟他们玩?屋宇默然。再后来,他告诉我,他的爷爷是地主,他爸爸是反革命右派,被打死了,现在只有他妈妈还活着。那些人都看不起他,没有人跟他玩,还老是欺负他。我也是初来乍到,家庭也不好,所以也没有人跟我玩。我们相互看着,眼睛里流露出对对方的同情,也是对自己的同情。鼻子里一股酸楚。我很大哥似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在挂着一串鼻涕的忧伤脸面上挤出了个笑容,比拧出的麻花还歪扭。但是我们的内心仿佛是照进了几缕阳光。

放学没有事情,屋宇就陪我放羊。在山坡嬉戏,自得其乐。有时到我家去玩,逗我的小妹妹,或者翻看我有限的早已烂熟的小人书。特别是下了雨的时候,我们用竹篾编成的小撮箕去田边接鱼儿,半天就可以接住几碗。我们很是欢心,和一点盐,用荷叶包了在灶膛里烤了吃。我们一点一点地把烤熟的鱼肉掰下来,撕成一小绺。猛地一看,都哈哈大笑,吃的太急,都成了馋花猫了。每当这时,妹妹看见,就伊利哇拉地不服气了,我们小心的剔除鱼肉里面的刺,慢慢喂那个更小的馋猫。我们动作慢了,妹妹还不满意的直嚷嚷。

我们也曾经一起练过武功,主要是想防身,不怕那些坏小子随便欺负我们。从一些大人那里听说过的武功我们都练习,还有一些大人爱吹牛,我们都如饥似渴的学习,把道听途说的都融入了我们的武功教程。比如马步啊,五步拳,倒立,铁沙掌,鹰爪功什么的。我和屋宇天未见亮就相约到一起练习。先是跑步,然后马步冲拳。或是俯卧撑练习力量,用小手臂打击树干。成天猴跳五跳的,过了一段时间,自己都觉得武功有了长进。攀树爬树还别说,真的是小菜一碟。唬得一般的那些往日小蟊贼还真不敢把我们怎么样了。

我不知道在哪里搞来了两条废旧的轮胎胶皮,用它作了两个弹弓。一个给了屋宇,一个自己用。假期,我们用了它到处征服鸟的世界。常常是先捡满了一口袋的小石子,然后四处征战。找鸟窝,或是站在竹枝树干上鸟类。在打弹弓的岁月,我的水平提高了很多,屋宇却是“武功”平平。每次出去,我是满载而归,屋宇战果稀微。屋宇就只好专门为我去拾取战利品,帮着提鸟儿。一路上他跟我沾了不少风光,一大串鸟儿提在手上,沉甸甸的,提不动时,他把整串鸟儿背在背上,有时鸟嘴里的污血滴在了他衣服上,他也毫不在乎。走在路上,很是得意,好像一个打了胜仗的将军。每当有大人夸奖的时候,他就更神气活现了。即使满头大汗也不觉得累,从此,他就在满头大汗的气喘吁吁里寻找快乐和满足。他高兴的劲头让他忘了他身后还有拿弹弓的我!我们的友谊也在相互怜惜和快乐的活动里加深了。我们基本上是形影不离,除非必要的回家。这段快乐的时光足以让我回味一生。

慢慢的,我在那群小子心目中的地位发生了变化。渐渐的有人跟着我玩,他们特别佩服我那手打弹弓的技艺。那时上午放学回家吃饭,然后才到学校来上课。很少有人有手表什么的,多数时候是凭对时间的感觉或估计。通常我们都要提前到校,有一段空闲的时间可以玩玩。我们便相约去打弹弓,也就是去打鸟。开始有人还不太服气,总是跟我比试,可每次都在我面前失败了。后来每次出行我身后都是一大群人,他们自动为我服务,有先去探路的,有负责侦察任务的,有专门给我捡拾石子的。屋宇原来是我的好助手,专门提鸟,可是现在这个光荣的任务也被别的小子剥夺了。我想,我才开始接近他们,他们也渐渐的容纳了我,但对屋宇还是那样排斥。我看着屋宇求助的眼神,却爱莫能助,也许当时没有在意也未可知。

放学了,屋宇很负责地牵着我的羊儿。我们一大群小子就浩浩荡荡地走上了回家的路。我们总是要经过一座木桥,这桥是用挺粗大的树木建造而成的,上面还盖了瓦。两边修建有横木,人走累了可以在上面坐着休息会儿。旁边桥头河沿上有户人家,喂了条凶狠的狗。他们有个爱出难点子的小子拉住几个人耳语了一阵,然后把我推倒队伍的最前面,从屋宇手中抢过羊绳,一阵推搡也跑到了人群的前面,就剩下屋宇走后面,一个人,孤零零的。他满眼的凄惶与无助,我想当时我只顾与别人说笑了,屋宇心中对我求助我都一概疏忽了——这时,就听见有小子开始起哄,逗得那狗疯了似的狂追上来,我们大家马上反应过来,都往前面跑,只剩下屋宇一人拉在后面。我记得回头一瞥间,仿佛看见屋宇那失魂落魄的面容。他的眼睛好像惊恐万分的瞪着,这个样子在我现在回忆起来感觉是尊雕像,凝固在了我的记忆深处。屋宇后来给我讲述的时候都还处于惶恐中,他说当时具体到底是怎么回事也没有搞明白,只知道往前狂奔。那只书包在屁股上颠来颠去,脚后跟跑的老高,急雨点似的敲打着屁股。那只狗面对着不停闪烁的书包和脚后跟,也许是没有找到下嘴的地方,也许是可怜屋宇的恐慌,也许是被激发出来的长跑潜能所折服,总之,屋宇总算是平安地回来了。

我也许算是融入了那群小子的生活,可是屋宇始终很孤独,一段时间以来,屋宇还有我这个伙伴,可是自从我趟上了浑水后,屋宇又回到了从前的孤单。有时候来找我玩,我不是有事,就是跟那群小子在一起瞎混。而那群小子又偏容不下屋宇。那时还年幼的我好胡涂啊,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已把跟自己共患难的朋友丢了。当自己混得忘乎所以的时候,没有想到还有一双跟自己原来一样幽怨的眼神在灵魂的深处盯着自己呢!
     
发表于 2008-5-10 13:35:47 | 显示全部楼层 IP:浙江温州
其实做的饭就是烧一点红薯汤,红薯用刀切作片,有时洒几根葱花,特香。

有时我没事还在回味那味道,但现在要是再吃就再也找不到当时那种味道了
发表于 2008-5-10 13:41:24 | 显示全部楼层 IP:广东东莞
忆苦思甜~~~~~~~~~~~~~~
     
发表于 2008-5-11 10:24:13 | 显示全部楼层 IP:重庆
顶一下.
发表于 2008-5-11 16:45:17 | 显示全部楼层 IP:西藏拉萨
桑树上的桑葚,是我的最爱
发表于 2008-12-1 20:17:33 | 显示全部楼层 IP:重庆
精品不要沉了
头像被屏蔽
发表于 2008-12-2 11:11:59 | 显示全部楼层 IP:重庆
你的打鸟,让我想起自己小时候的残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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