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擦肩而过的人

爱哭鬼

  


　　人生充满着未知，你在一条街上走着，预料不到下一个转角处会遇到谁。也许是熟人，也许是以后永远不会再见面的陌生人，也许是多年以后才会认识的人，但到时谁都不知道有这么一次擦肩而过。
　　安是个喜欢用文字表达自己的女孩，安静，平和，容易满足，于是网络几乎成了她业余生活的全部。同学纷纷出双入对，她视而不见；家人朋友催促她终身大事，她总是嗤之以鼻：冷傲，是她与生俱来的气质。她深信，漫长的等待必定会换来完美的结局。
　　她喜欢听奶茶的《一辈子的孤单》，阿桑的《寂寞在唱歌》，似乎这些伤感的音符才能让她的心情平静，甚至享受这样的生活。她曾豪迈地宣言，等不到对的人，我宁愿做一个快乐的单身汉。

　　她一直是个丑小鸭，相貌平平，学习成绩平平，社交能力平平，甚至在读大学之前没有男生向她表白。没能早恋一直是她的遗憾，她不想把这个遗憾继续下去。于是，在大学三年级那年，她网恋了。
　　说是网恋，并不确切，应该说是异地恋。初中时候的隔壁班男生，去了一个偏远的学校读专科，不优秀也不帅，和她似乎不可能有故事。但是，人和人之间的交集和并集，却是百转千回，不可预料的。
　　在一次同学聚会上，大家漫不经心地聊天喝茶，然后例行公事般地交换手机号码，谁都没有注意到谁。但年轻人往往太过依赖虚拟的东西，在来往的短信和电话中，他们擦出了自认为的火花。他说做我女朋友吧，她说我还没有准备好，其实心里早已接受了他。后来她才意识到，她爱上的不是他，而是爱情。所有的同学和朋友说她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妈妈说他只有大专学历，将来你要受苦的。她原本意志就不坚定，在压力的抨击下，她维持了三个月的初恋就被宣告结束了。
　　她告诉自己，没有爱情，她一样可以活得很精彩。

　　大学四年很快结束，在一个外资公司实习了四个月后，她发现自己并不满足于一成不变的工作，于是在毕业的第二天辞职，寻找新的开端。她是幸运的，“失业”后的一星期，被一家颇具规模的股份制进出口公司选中，两轮面试之后，她开始了崭新的职业生涯。
　　在独居的三个月里，每天朝九晚五，挤公车上下班，俨然一个上班族，她很满足这样的生活。但是她又极其恋家，每次从老家回来，面对没有人气的房间，总有想哭的冲动。当时她选择留下，是因为实习的时候大老远跑回学校写论文太麻烦，把这个想法跟老爸老妈一说，结果他们一致赞成。于是她再无顾忌。
　　再孤傲再木讷的人，在孤身一个人的时候，总会想找个人来陪。当她决定搬出一个人的小窝的时候，她体会到一个人的势单力薄。于是，她想到了刚，一个很讲义气的学长，一个拍拍胸脯说有事随时找他的哥们儿。他们在一次聚餐的时候认识，后来她才意识到是她同学故意安排的。结果两个人并没有交集，于是成为了好朋友。
　　那是一个初秋的晚上，夏意没有丝毫要减退的意思，仍然热得要命。她在网上发布的租房信息有了回复，有人要来她家看房子，于是她约他来给她壮胆。之后她说要请他吃饭以答谢，结果却被他批了一顿，他不习惯女孩子掏腰包。她只好屁颠屁颠跟在后面，打上一辆车，去他极力推荐的盱眙龙虾馆磨牙。她很感激他的周到和热情。
　　接下来的几天，他频繁给她发信息、打电话，凭着女孩子的直觉，她预料到将会有事情发生。事实证明她的直觉是对的。他不是那种很体贴很细心的男孩，但却很实在，他常常跟他说老家的事情，说他小时候的事情。而她，基本上是一个听众，她只有在非常熟悉的人面前才会滔滔不绝。她习惯了以这样的方式保护自己。在这个原本不属于她的城市，有一个肩膀靠过来让她依靠，她想不到任何拒绝的理由，至少他给她的印象不好也不坏，感情是可以培养的，先试试也无妨。
　　于是，他们非正式地“约会”了几次，她却一直找不到心跳的感觉。
　　在那年的平安夜，他们相约在市中心一家茶餐厅喝茶，她有点局促不安。他拎着两大袋东西已经早早地等在相约的地点，她的姗姗来迟并没有影响到他的情绪，他似乎永远神经比较大，她在心里暗暗笑他。从生活的细节中往往可以看出一个人的品性作风，而她对这些最最敏感。在进门的一刹那，他推开厚重的大门，眼睛在四处张望搜索空位，没顾上身后，把手一放，她就硬生生给推了出去。她当时那叫一个火呀，从没见过这么没风度的人，脸上只能装出一副没事发生的样子，因为他压根儿没发现这一幕。终于找准座位坐下，点完东西，他拿出那两个袋子往桌上一摆，兴奋地盯着她说，送给你的。她愣愣地看看他再看看礼物，不知该说些什么。他看她没反应，就帮她一样一样打开，居然是一堆护肤品和一个可以录音的绿豆蛙。演示完绿豆蛙录音，又列了一大堆女孩子要懂得化妆的理由，看来他是花了一番心血的，她既感动又矛盾。原本到嘴边的话给硬生生堵了回去，他却看不出端倪，继续他的侃侃而谈。他似乎永远不知道她想要的是什么，她心里在想什么。这个愚笨的男人，她心里在说。
　　让她大跌眼镜的还在后面，吃完东西，他居然带她来到一家新开的化妆品店，正在热销中，只要消费满400就可以当场免费化妆。刚才的礼物就是这里买的。他是带她来享受免费化妆的，她哭笑不得。但既然来了，就别扫人家的兴，于是她乖乖坐稳。送她回去的路上，他一直在偷偷地看她，她假装不知道，内心的矛盾越来越强烈。对他来说，这是个美好的夜晚，但对她却是煎熬，因为她知道，她一直在等的人不是他。她要尽快作出抉择，是选择将就，还是选择继续等待。因为，如果再这么下去，她将伤害到一颗真诚的心，甚至失去一个好哥们儿。
回到家洗漱完毕，打开QQ，第一个跳出来的对话框是他的留言：“你今天很漂亮！”他曾不止一次说过她变瘦了变漂亮了，她听着都挺开心的，但这次，她笑不出来了。因为他的认真？还是今天化妆的原因？她自己也说不上来，对男性朋友和男朋友的标准是不一样的，她只知道做情侣没有做朋友来得开心。于是，一段即将开始的恋情就这样夭折，他们甚至连手也没有牵过。她是个自尊心很强的女孩，不愿意对人有所亏欠，既然感情上没有办法弥补他的认真，她只有在物质上弥补。于是她跑到移动营业厅，往他手机里充了500块话费，算是对自己有了交代。结果他很生气，像是他的真诚被人亵渎了似的。请原谅我的自私，她在心里说。
　　她明白她最爱的人永远是她自己，她在心里设下防备，就是因为怕人家分享她的爱。

　　时间走得飞快，在新家已经住满三个月了。邻居是一群陕西人，也都是大学刚刚毕业的年轻人,特豪爽，也特热情，她常常跟着他们混饭吃，一来二去就这么熟络了。由于工作需要，她被外派到绍兴，期间的不堪和无奈，除了她自己，只有磊知道。磊是她邻居中间的一个男生，和她同一年毕业，大概是年龄相仿阅历相当的缘故，他们之间的话题就比较多。他唱歌喜欢拿嗓子喊，抽烟时习惯躲开人群，他会说她像小孩子一样，这句话曾一度让她有眩晕的错觉。她在绍兴最无奈最灰暗的日子，是他陪她度过的。慢慢地，她就习惯了有他的日子，听着他的morning call起床的日子，就这样在他的短信和电话中，她似乎陷入了深渊。她曾经试探过他，但女孩的直觉告诉她，他对她只有友情，于是，她开始收起自己的感情。
　　一个周末，她回来，室友艳告诉她磊在打听她的事情，似乎对她有意思。室友是那种直肠子的人，劈头盖脸地把他骂了回去，说我们家安是不会喜欢你这种类型的，你死心吧。安听完，哭笑不得，开始怀疑自己的直觉。但是女孩子的矜持让她依旧保持一贯的孤傲作风，看不出任何端倪。
　　就在那天晚上，她收到他发来的短信，差点把她呛到。他说，如果我说我喜欢你，你会怎么样？是高兴？还是无所谓？她手足无措了，原本应该高兴的，却高兴不起来，但好象也不是无所谓。也许真的如他曾经说过的那样，她只是把他当成倾诉的垃圾桶，并没有真正的陷进去。所以当她及时抽身出来的时候，发现并不是那么回事，她还要感谢他的善意提醒。但如今，他却180度大转弯，完全改变了态度，她有一种被欺骗了的愤懑。她于是轻描淡写地回复：你是在开玩笑吧？他就没有了声音。
　　成功还击，她觉得自己很悲壮。记得有同学跟她说过，恋爱就像打仗，谁后退谁就输了。她觉得自己是为战斗而生的。
　　她和室友快要搬离这个住了将近半年的家，他也即将离开这个待了不到一年的城市。当她从别人口中得知这个消息，并没有不舍和难过，她发觉自己的心肠是铁做的。她不是个爱玩游戏的人，但似乎她的思维方式和所作所为，使她不得不参与到玩游戏的行列。只有她自己知道，这不是她的初衷。
　　在他临走的前一个周末，他约她出去走走，她答应了。她在这个城市读了四年大学，相对他来说，已经是这个城市的熟客。于是她当向导，和他去了一家自助茶馆喝茶。对胃口大的男生来说，这里的消费还算合理，至少环境不差，吃多点还可以赚回来，她知道他的胃口向来很大。奇怪的是，从中午一直到傍晚，他们一直在聊一些无关紧要的话题，并没有半点提到她所担心的事，她松了一口气。如果没有意外，他们会成为好朋友的，她一相情愿地想着。广场上的音乐喷泉掩饰了这个城市的孤寂，她实习的时候每天要穿过这个广场，看到热闹的城市和热闹的人群，幻想着某一天可以和心爱的人携手漫步在这粉饰得异常浪漫的场景。她陶醉在自己的幻想中。“你觉得你会喜欢同龄的男生吗？”他问。突如其来的问题让她不知所措，但她表现得足够冷静，“应该不会，同龄的男生看上去都欠成熟。”“那你会等他吗？等他成长到足够成熟”，他不依不挠。“我怕等不起，也不敢冒这个险”，说完，音乐很配合地停止，这个话题也随之结束。几天后，他去了遥远的青岛，几乎和她失去了联系。

　　日子还是照样过，没有因为少了一个人而有任何改变。他曾经告诉她要理智一点，成年人要对自己的言行负责，于是她一直理性地思考，结果证明她的选择是对的，她要从梦幻中走出来。
　　生命中注定要路过一些人，多年之后回过头来，会看到很多的擦肩而过，正是这些擦肩而过，让你的生命更加完整，更加精彩。

慕容诗雨

沙发座起。

倍受宠爱

没地方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