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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家很独特的饰品店，店名叫“藏风”，店内呈暗色调，饰品散发清幽的香气，让人仿佛置身尘嚣之外。店服务员是个漂亮的女孩，笑起来左边脸颊漩起一个小酒窝。我刚走进去，她就甜甜地招呼，姑娘，你又来了呀。
前不久，我在店里买了一本小挂历，纯手工制品，用特殊的颜料，勾画出一幅幅极有特色的图案。我对这些图案不了解，只知道他们都是神，小酒窝曾仔细地向我介绍过这些人物，我的手轻轻地抚过它们，心里漾起暖暖的甜蜜，却记不住小酒窝的一句话。
这一次，我想买下那面挂起来的面像。小酒窝说，这是西藏护法神面像。我问她，它有什么意义呢？她抿嘴一笑，反问我，你说护法神该保什么呢？
我笑了笑，问，可以拿下来让我看看吗？
她面露难色，犹豫了一下，还是小心翼翼地把面像取了下来。我抚过面像的眼睛，鼻子，以及歪起来看似很凶恶的嘴，小酒窝笑我，姑娘，这是要送给男朋友的吗？
我错愕地抬头，才发现自己竟不自觉地笑着，立即绷了绷脸，大声说，没有啦，是要送给我哥哥的。
当我把它揣在怀里走出店门时，忍不住地雀跃起来。其实，我多么想大声对小酒窝说，是呀，这是要送给男朋友的。可是我底气不足，我只能心虚地对她撒了谎。我又是多么想向她坦诚，这是要送给我喜欢的人的，可是，他不喜欢我呢。然而这会让我看起来不能理直气壮地甜蜜。所以我宁愿毫无保留地甜蜜地笑，让她误以为我只是不好意思承认。
好吧，我使了一个小小的心计。在那一瞬间，我有多么的慌乱呢，我微微低下头，垂下眼帘，害怕她看见我眼底泄露的心虚。在她还在说话的时候，我突然指着她头顶挂着的，最醒目的大大雕木面像问，这个能让我看看吗？
这一次她没有犹豫，很抱歉地笑着说，这是老板的，不卖呢。
于是，每次路过那家店，我都会跑去看，那个大大的雕木面像是否还挂在那里，我想，如果它不在了，我一定要去问个明白，如果它被卖出去了，我就是赖着也要让老板再给我弄一个。要不了一模一样，便要更好的。
当我在收件人框里写上你的名字，心情便像被无数白鸽子簇拥着，张扬华丽地飞上天空。我深吸一口气，怎么也收不住笑容，走出邮局时都有了飘飘然的轻盈，看着来来往往的行人，他们在说着笑着，可是，无论他们的笑容有多么灿烂，我都觉得不及我万分之一。我在幻想你收到礼物的那一刻起，感觉自己拥有了全世界最盛大的喜悦。
阳光很好的下午，我跟一个陌生女孩坐在肯德基里，一边嚼鸡块喝可乐，一边说你。她满脸置疑地问我，世界上有这么完美的人吗？我忙不迭地点头，当然有啦，而且被我遇上了。然后我一条条细数你的好，她的眼睛渐渐放出光彩，最后她用力握住我的手，激动地说，你一定要追到他，追不到他就别来见我了！
这个下午多么美妙呀，我在无意邂逅的女孩面前承诺，一定要好好爱你，坚定不移的，轰轰烈烈的。我在鸡块上涂厚厚一层番茄酱，吃起来却甜滋滋的。短短的半个小时，我向服务员要了三次番茄酱。我爱上了那天的阳光，那天的鸡块，以及那天的番茄酱。它们像一个个小小的证人，证明了我的承诺和决心，证明了我想爱你的心情。
可是一转身，我就告诉你，或许我只是爱上爱情，或许我只是爱上我的想象。我对你说，不要把我的话当真。
我说完还云淡风清地笑，好象之前真的只是一场浪漫的闹剧。可是夜里，我捧着手机好几次翻出你的名字，又好几次关上手机盖时，还是忍不住小声地哭出来。临床的女生轻轻拍我的枕头问，你怎么了？
我小声地啊一声，迷糊地问她，什么怎么了？
你哭了？
哦，没呢，我是梦见我哭了。说完我笑了一下，想了想，向她编造了一个梦。她笑着拍我的头说，这都被你梦到了。然后她躺下，安静地睡了。我也安静地躺下来，不再翻身，睁大眼睛透过玻璃窗望颜色，月光不知道被哪栋楼挡住了，夜晚的黑像泼不完的墨汁，浸着时间，那么深，那么长。我把手机枕在枕头下，轻轻地说，明天就好了。
我不可避免地回忆起关于我们的点滴。说是我们的点滴，又是不准确的。我们没有单独相处过，你没有对我说过特殊于其他人的话，没有给过特殊于其他人的笑容。而我竟记不起我们是怎么认识的。是怎样的天气呢？什么样的地点呢？我们说的第一句话是什么呢？我统统不记得了。我们曾经很友好过，和很多朋友在一起，吵吵闹闹着，如此算来，事实上我们没有单独与对方说过话。
如今的我们也是友好的，可是我们几乎没有交集了。那些朋友都向前走了，他们有了各自的生活，各自的圈子，他们有了新朋友，或许新朋友中也会有人因为他们而与另一个人产生交集。或许在他们之中，也有人因为我们而让彼此有了交集。这些关系多么微妙，我遇见你，是一件多么微妙的事情。现在的你，也在前行。你和他们一样，有了新的生活，新的朋友，我们便应了许多人说的那句话，渐行渐远。
人生那么长，遇见的人那么多，总是不断地遇见一些人，又不断地与一些人渐行渐远。我不想跟随你的脚步，我们都有各自的方向，我也会朝自己的方向飞奔前行，然而，我希望在爱情里，能守在原地，寂静地去爱你。
我曾经很期待你的信，并厚着脸皮向你索取。在爱情剧里，总会出现这一封信，写着与爱情无关的字句，可是被女孩珍藏起来，每每难过时，把它展开在台灯下，夜晚登时温暖明亮。我也想拥有这样一封信，我甚至想得很遥远，白发苍苍时，在摇椅上拿出那封信给我的孩子或者外孙看。那时我的面容苍老，手指枯糙，可是我展开信纸时，一定会如初收信时的心情，紧张而满足。
可是后来我又摇摇脑袋，不要了不要了。
还是不要了。我担心我没有将信珍藏好，我担心忽然之间发现那封信被邻居小孩拿在手里折了纸飞机，我更担心信上的字迹变得模糊不清。我的记性总是那么糟糕，记起了这些，忘记了那些，许多片段残缺不全，怎么也拼凑不起来。如果连信也模糊了，我该怎么去信任自己那样真挚的爱了呢？
我宁愿，我对你的爱，是在自己的记忆里渐渐模糊的。肯德基里的女孩，我们没有再遇见过。很多年后，她一定不会再记得我了。这只是一次小小的意外的邂逅，两个女孩，谈一谈完美的一个人的爱情。那么，我们不会再遇见了，即使遇见，也不会再认出彼此。不再有人证，也不要有物证。
那么，让我在记得你的时光里，寂静地爱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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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5-30 11:02: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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