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晴空飞鹤2

好梦迷人

　行舟的手指一寸一寸拂过屏幕，往事一点一点浮现脑海，明媚的阳光下朵朵野菊花在秋风中摇曳，他轻轻牵着她的手走过吊桥------以为早把他忘记了，原来不过是时间的尘埃遮住了记忆而已，拿机缘擦一擦，他就出现了。伤痛已经太多，为什么还要念念不忘呢？

　　“行舟，电脑和吴欣有关吗？”肖雄到底忍不住了，紧紧拥住她的肩头，忐忑不安的问。

　　“花自飘零水自流，一种相思，两处闲愁。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行舟想起了李清照的《一剪梅》，吴欣会不会像我想他一样想我呢？既然有了肖雄，我就该忘记吴欣才对。行舟痴痴的想，没听见肖雄的问话。

　　“行舟，你到底怎么了？”肖雄十分着急，摇晃着她的肩头。

　　行舟回过神来，轻轻说道：“这台电脑是从前我送给吴欣的，不知怎么会在当铺里边。世界真是太小了！”

　　这话犹如晴天霹雳，肖雄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好。这一天的时光像被胶水粘住了，过得非常缓慢。俩人都觉得别扭，行舟想说回城去，几次话到嘴边又咽下。好不容易挨到天黑，行舟默默地进里屋睡觉，肖雄也没有缠着她，独自去沙发上睡觉。

　　翻来覆去，哪里睡得着啊！吴欣是一根刺，深深扎在肖雄心口，一碰就疼。都是电脑惹的祸，肖雄爬起身，抱起电脑，想要摔掉，又怕行舟跟他急，想了想，放在桌上，转身来敲行舟的门。行舟根本睡不了，打开门，让肖雄进屋。窗外传来滴滴答答的响声，下雨了，寒冬的夜雨总是让人想起哀怨缠绵的诗。

　　“吴欣是一个不懂得疼惜你的男人，你不要为之不舍，更不必继续付出你的柔情和爱情；不要为一个负心的男人伤心，伤心，最终伤的是自己的心。我不管你们的过去是怎样的，我只知道，吴欣已经成为你的过去式了，所以，从此刻开始，收拾悲伤，忘记他，和我一起好好生活。”肖雄搂着行舟躺在床上，嘴唇轻轻吻着她的耳垂，喃喃低语。

　　空调尽职尽责，让寒夜滋生出温情。行舟蜷缩在肖雄怀里，渐渐入睡，梦里，是金灿灿的油菜花，她牵着肖雄的手，徜徉在花海里------

下雨天冷飕飕的，就让肖雄继续会见周公吧，行舟把肖雄的八宝粥和蒸虾饺放进微波炉。开了电暖器，她坐在客厅里上网。

　　秀才不出门，知晓天下事。

　　行舟先浏览新闻，再关注网友对她的评论，总是听肖雄的转达意见，她还没来得及亲自查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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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市长和大学生的对话，网民们各抒己见，行舟觉得一个好作家要善于接受反对意见，有助于提高对生活的感悟力。网友们口吐莲花、妙语如珠，让她觉得自己仿佛是阿里巴巴对着藏宝洞喊出了“芝麻开门”，获益匪浅啊！有数以万计的热心网迷给她忠告，她觉得太幸福了。

　　表哥打来电话说有事找她，行舟觉得奇怪，舅母已经出院回国休养了，表哥怎么还留在山城呢？而且来到这个小镇上。她进屋看看肖雄，酣睡不醒，给他留条短信，赶紧打车去“天涯”酒吧。

　　酒吧里冷冷清清的，红尘男女一般都习惯于晚上来此买醉。行舟很快发现了表哥，随他走进包厢。

　　“你能关掉手机，陪我说说话吗？”周末满脸憔悴。行舟担心肖雄着急，可是表哥一脸愁容，怎么忍心拒绝呢？侍者送来一瓶烈性白酒，行舟说：“空腹喝酒不好，你还没吃早饭吧？换成女儿红吧，米酒温顺，佐以下酒小菜，当饮料也行。”周末点点头，行舟挑了几样小吃，让侍者换了酒来。

　　周末问表妹：“你好像很了解我，你能说说我的缺点吗？”

　　行舟微笑道：“咱俩从小一起生活了五六年吧，我还不清楚你的为人？你这人样样都好，就是优柔寡断，对父母惟命是从，对自己得不到的东西念念不忘。你今天找我来，不会是让我给你算命吧？”

　　周末叹息：“家丑不可外扬，真是羞于启齿，可是如哽在喉，不吐不快；唯一能说说心里话的人，只有你了；我有很多朋友，都是名利场上的，只会把别人的痛苦当作茶余饭后的谈资。”

　　行舟把去皮的开心果和腰果一粒粒放进表哥碟子里，安静地倾听他的叙说。周末喜欢表妹的善解人意，不论他向她倾到多少苦水，她总是静静的听着，事后绝不会取笑他。他喝了一大口女儿红，微辣中带着甘甜味儿，有些像表妹的为人。行舟拿过杯子倒了椰汁奶递给他，他迟疑了片刻，接过来不肯喝。

　　行舟生气了：“你喊我来不是看你喝醉的吧？有话快说，我出门时肖雄还在床上睡觉呢，我得早些回去。”

　　周末心中泛起醋意，“他在你心目中比我重要，我可是你青梅竹马的表哥，女儿心海底针，真叫人琢磨不透。”

　　“你已经结婚了，难道我不能有自己喜欢的男人吗？”行舟十分气恼，“你们男人才是不可理喻的雄性动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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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末见表妹脸色阴沉，乖乖地喝椰奶，他发现表妹变了，在他面前不再是小鸟依人的黄毛丫头，到有些咄咄逼人的巾帼味儿。

　　行舟心中着急，肖雄醒来肯定不高兴，他俩好不容易拥有属于自己的时光，偏给周末这家伙浪费掉了。她生平第一次催促表哥：“你找我来有什么事，快说吧，说出来你心中就痛快了。”

　　“我的父亲和他的女秘书私通。”周末费了很大的劲儿，吐出这几个字。行舟吓了一跳，脑子里飞快闪过念头：“那个舅父的女秘书，不就是水如云吗？我师傅怎么办呢？”
周末看见表妹脸色大变，以为她也被这个消息吓坏了，心中好过一点，继续说：“我母亲无意中发现了父亲的私情，才出了那次车祸；母亲要离婚，父亲痛哭流涕表示要洗心革面重新做人；父亲陪母亲回国后，我留下来打理生意，却发现水如云和父亲藕断丝连。公司里65%的股份都是母亲的，父亲和母亲保持名分也是为了钱吧。其实父亲也很可怜，母亲是出了名的泼辣女人。我不知道该怎样面对这件事，更不敢告诉盈盈，怕她讥笑我。我既同情拈花惹草的父亲又可怜蒙在鼓里的母亲，他俩的婚姻没什么感情基础，要是现在离婚，财产分割会影响公司的运作；我已经深受其害，为了周氏企业娶了一个自己不爱的妻子。家里出了了这样的事，你说我该怎么办呢？”

　　行舟沉吟一会儿说：“我的生活观念和你们不一样，我也没有好的建议，我对两位老人家没什么感情；你对我很好，可是你已经成为别人的夫君，我还能怎样呢？一个男人应该有责任感，你好好对待表嫂吧，我不想成为你和她之间的横梁。你以后尝试着和表嫂沟通吧，我该走了。”她犹豫不决，该不该把水如云的事告诉师傅呢？一个人呀，最好不要知道别人的秘密，免得自寻烦恼，看来避免了解肖雄的过去是明智的选择。

　　周末是坐出租车来的，行舟送他上车，叮嘱司机把车开到城西三路的“武林饭店”门口。不能和表哥一起回城，她只能表示遗憾，毕竟肖雄才是她这一生相守白头的爱人。

　　肖雄一看见行舟的短信就来气，凄风苦雨的，扔下他往外跑，表哥比他还重要吗？就算要出门，也该叫醒他呀。给行舟打电话是留言状态，他懒得说话，早饭也不吃，赌气开车出去，东游西荡，看见海天蓝打着雨伞漫步在人行道上，这样的天气出门，文学系的人脑子都有毛病吧。他忘了自己也在外边瞎逛。

　　黄澄澄的铜火锅里红艳艳的油辣子汤翻滚着，咕嘟咕嘟冒着气泡，烟雾缭绕中，天蓝掩饰着内心深处的狂喜，仔细打量着肖雄英俊的面容。她借口为报社写稿要去乡下体验生活，请假来到肖雄所在的场镇上，皇天不负有心人，终于让她碰见肖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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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雄肠胃不太好，平时很少吃辣的，今天不知怎么的，带着天蓝进了火锅店。天蓝也不推辞，点的菜很合他的口味，不论荤菜还是素菜，好像都是专为他精心准备的。肖雄真的饿了，天蓝给他烫好虾饺鱼丸等装进油碟里，他也顾不上客气，先填饱肚子再说。天蓝还特意要了一瓶红酒和肖雄对饮，她光是看着肖雄吃也饱了，她只能一点一滴地培养积累和肖雄的感情，让肖雄在不知不觉中把她装进心里，还得避免让行舟那丫头发现。

　　“上天待那丫头何其厚道啊，美貌才华金钱一样都没落下，又给了她最优秀的男人做朋友。所有风光都让她占尽了，我呢，论长相，论才华，哪一点比她差了，为什么肖雄喜欢的人偏偏是她呢？”天蓝想不明白。

　　美酒佳肴，红颜知己，肖雄觉得人生太有趣了。他真心实意爱着行舟，可是也没有理由拒绝天蓝的一番好意，男人嘛，谁不羡慕韦小宝呢？就算做不了韦小宝，能在妻子之外有个红颜知己，当然求之不得了。

　　行舟给肖雄打电话，听说和天蓝一起吃饭，心中不快，也不好发作，告诉肖雄她要回学校去了。肖雄本想和天蓝一起去游乐场玩，只得对不起天蓝了，抱歉地说：“我临时有点事，回城后我请你去坐过山车吧。”

　　“没关系，你忙去吧，我也要去采访一下这儿的风土人情呢！”天蓝大大方方地说，心里对江行舟恨得要命。

　　肖雄回到小屋，行舟正在收拾行李，好说歹说赔尽小心，行舟的脸色渐渐云开雾散，可是她心中一直思忖着水如云的事，神不守舍。肖雄以为她吃醋，想尽办法哄她开心。

　　行舟阖上旅行箱盖子，懒洋洋地说：“我表哥家遇上了麻烦事，我答应了他不能说出来，心中有些烦，不关你的事，我该陪你好好玩玩才是，可惜现在一点心情也没有了，真对不住你。今晚早些睡吧，明天我陪你出去玩好不好？”

　　肖雄兴致勃勃地计划明天的吃喝玩乐，开车出去买了许多零食。自从和行舟相处，她的喜怒哀乐就牵动着他最敏感的神经末梢，为了让她高兴，他什么事都愿意做。

　　行舟坐在电脑前修改文章，肖雄拿着一包薯条走进来说：“美女作家，你那个《暗香浮动》要是增加一些千军万马激战的场面，就写吕宋岛国王和大明朝皇上争夺女主角，血流成河，可以拍成电影，保证比翻拍《水浒》《三国》叫座。”递了一根薯条到她嘴边，行舟张开嘴接着，吃完了咂巴嘴说“嗯，味道不错，来点奶茶更好，谢谢！”

　　肖雄转身出门，去食品袋里掏出一盒奶茶，边走边插好吸管，递到行舟嘴边，行舟喝了一口，忙着打字。肖雄心想：“我都变成她的佣人了，是不是恋爱中的男人都这样啊？”想到行舟还没回应他刚才的提议呢，又问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