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醉翁之意4竹篮打水（上）

好梦迷人

通往山城的高速公路上，肖雄正在催促司机加足马力赶路，奥拓车快得像离地飞翔，他还嫌慢。
　　海天蓝坐在肖雄旁边假寐，内心波涛汹涌——大学生下乡时，我有意和肖雄分在一组，悉心照顾他的日常生活。肖雄感激我的关心，完成使命后，陪我在县城的避暑胜地游玩了几天。决定第二天返城的晚上，我提议去蹦迪，肖雄犹豫了一下答应了。我明白他心里想着什么，只能装着不知道。喜欢我的男子可以组成一个加强排吧，我不知道，为何偏偏就选择了他。是谁给我下了爱情的蛊，就算最后粉身碎骨，我也不服输！凭什么好的都让江行舟那丫头占了先？像肖雄这般优秀的男子，只有我才配得上他。
　　喧闹的舞厅，迷离的灯光，激情的乐音，疯狂的人群，我和肖雄尽情蹦跳，我舒展柔软的腰肢，紧紧追随肖雄的舞步，我能感觉到他火辣辣的目光。周边的人自动停下来，欣赏我俩的天作之合，轻佻的口哨声夹杂在高昂的乐曲中，我不去理会那些，我只知道，那一刻，我的美艳为了心爱的人像花儿一样开放。
　　走出舞厅，迎面拂过凉凉的夜风，我穿着吊带短裙，忍不住打个喷嚏。“哎，今晚耍得太久了，我们快点回去吧，当心感冒。也不知几点了。”肖雄抬头看看天空，淡淡说了一句。我以为他会脱下T型衫套在我身上或者把我搂在怀里，像无数的肥皂剧的男女主角上演的那样。他拿出手机看时间，脸色一下子慌乱起来，好像天塌下来了。我抬头望望，漆黑的夜空，有几点星星，黯淡的光若隐若现，心中有种不祥的预感。
　　他不停的按着手机键盘，传出的总是关机信号。是谁让他如此紧张呢？我的心惴惴不安。肖雄铁青着脸，耐着性子问我把行舟介绍到谁手下做事去了。那一刻，我清楚的感受到了什么叫心痛如割忍辱负重。原来是行舟那丫头给他打电话来他没接听到，不就是几个电话嘛，值得大惊小怪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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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面对肖雄的咄咄逼人，慌乱中我失口说出金总，肖雄的前任女友就是跟着金总跑了，他暴跳如雷，没对我破口大骂算是给我留了面子。我忍着满怀失落，立刻给金总打电话，询问行舟的情况，吓唬金总说行舟是黑社会老大的负气出走的掌上明珠，金总说了黎耕电话号码，我又打电话给黎耕，说行舟是实权人物的千金小姐，叫黎耕好好对待她。

　　你喜欢的男人当着你的面关心另一个女人，你还得装着云淡风轻的样子，世上还有比这更残忍的事吗？老天待我何其薄幸！原来世上真有情敌这回事啊，情场真的就像战场，在这场兵不刃血的战斗中，谁是最后的胜利者呢？或者是鱼死网破两败俱伤，也许我们三个都会受伤吧。可是就算同归于尽，我也决不让那样丫头和他双飞双宿共享白头！

　　冷眼看着肖雄手忙脚乱，一边联系小车一边收拾行李。不听我的劝告，他要连夜赶回城区。三更半夜，他要丢下我赶回城去关心别的女子！我嫉妒江行舟，和肖雄二十余日的朝夕相处，我对他刻意迎合、关怀备至，肖雄慢慢习惯了我的照顾，就在水要到渠快成的时候，江行舟一通电话，轻轻松松就破坏了我的苦心经营。我还得掩饰自己的酸楚，在肖雄面前替“朋友”两肋插刀。

　　为什么？为什么江行舟的一个电话，就可以毁了我苦心经营的美梦？老天啊，你对我何其不公！看肖雄心急如焚的样子，我对他的心意，只怕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啊！

　　最远的距离，不是天涯海角，而是我坐在他身边，他心里想着另一个女孩。既生瑜何生亮，有了我海天蓝，为何要生江行舟呢？原来，我不是抒情故事里的女主角，我是那个可怜可悲可叹的女配角。

　　天蓝悄悄张开眼缝，偷偷打量肖雄，见他双手抱头，靠在椅背上闭着双眼，眉头紧皱，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男人拥有一副好相貌，虽然吸引人，也还不能打动她的芳心，比如张爱玲和胡兰成；有钱有貌的也不少，那些集团老总的公子哥儿；难得的是肖雄还很能干，有魄力，谈吐风趣，既有绅士风度，又兼骑士精神。自古美女配英雄，只有她，才配得上他，江行舟那野丫头，怎么配拥有肖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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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雄懊悔万分，早就该回城去看看江行舟了，鬼使神差的陪着海天蓝在县城享福，把江行舟抛在脑后。行舟到工地后只和他通了一次电话，发了俩短信，第一条说“我很好”，第二条说“我很忙”，打了很多次电话给她，总是留言状态，发了无数短信，也没回音。鞭长莫及，他只得把精力放在乡下的活动中。农村留守人口以老弱病残为主，他和同学们的主要任务是能帮忙的就地解决，帮不上忙的把问题向有关部门反映。乡亲们对他们都很友善，特别是有学生的人家，把他们当作贵宾。

　　忙碌的日子容易打发，转眼间归期到了，肖雄想到行舟没空陪他，而海天蓝大献殷勤，干脆决定在县城多呆几天。

　　肖雄心里，对天蓝也不是没有好感的。她漂亮开朗，多才多艺，关键是她肯对他低眉顺眼，不像行舟，一言不合，刺猬一般，让他又爱又惧。他常常忍不住要拿二人进行比较，可是他明白行舟的个性，绝不会容忍他享受“齐人之福”的。他一厢情愿的把天蓝当作红粉知己，他忘不了那乡下的一幕——一弯新月，满天繁星。乡村的夏夜宁静而喧闹。老人和孩子们躲在屋里看电视，青蛙的呱噪声特特刺耳。涪江河畔渔船上闪烁着昏黄的灯光。

　　没有行舟的音讯，漫漫长夜如此孤寂。我小心翼翼地踩踏着光滑的鹅卵石，漫无目的地走着，凉爽的河风迎面吹来，带点儿鱼虾的腥气。要是有行舟陪伴我就好了，那傻丫头，大惊小怪的，说不定又会写个散文随笔什么的。

　　叮叮咚咚的吉他声传入耳中，是谁在月光下弹奏呢？好有情调啊！我顺着乐声慢慢走过去，看见半截浸水的大石头上，坐着一个长发飘飘的女子，带点小龙女的味道。

　　“世情薄，人情恶，雨送黄昏花易落。晓风干，泪痕残，欲笺心事、独语斜栏。难、难、难。

　　人成各，今非昨，病魂常似秋千索。角声寒，夜阑珊，怕人寻问、咽泪装欢。瞒、瞒、瞒。”

　　她自弹自唱，现代乐器配合古人诗词，竟然是绝妙的组合。声音好熟悉啊，是海天蓝吧，她有心事吗？为何充满了忧伤？

　　这首歌词也好熟悉，我小时候在妈妈的书架上翻到过，好象是陆游和前妻互相酬和的，还应该有一首吧。好像和我有心电感应似的，一曲完了，她幽幽叹息一声，拨动琴弦，又开始吟唱了：“红稣手，黄藤酒，满城春色宫墙柳。东风恶，欢情薄。一怀愁绪，几年离索。错、错、错。

　　春如旧，人空瘦，泪痕红浥鲛绡透。桃花落，闲池阁，山盟虽在，锦书难托。莫、莫、莫。”

　　这个是陆游的《钗头凤》，我听行舟念过很多遍。她念着这首词的时候，心里是不是还想着吴欣呢？难道文学系的女孩子个个都是林黛玉薛宝钗吗？这个小镇，好象是吴欣那家伙的故乡啊？我的脑海里天马行空，不知怎么的，总要时不时想起吴欣来。那小子，该不是阴魂不散吧------

春天里

山盟虽在，锦书难托。[s:3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