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磨玉成珠2谁的猎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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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肖雄吃了几口，轻叹一声，放下勺子，眉头不自觉紧皱。
　　“很疼吗？”行舟关切地问。
　　肖雄柔声说道：“没事，冷会儿再吃。别管我，您先吃，凉了影响口感。”行舟不经意间流露的关心让他心动，原来他在她心中也有一席之地。
　　行舟愣了一下，放下勺子，搬过椅子坐在肖雄面前，低头轻声说：“要不我喂你。”瞅见肖雄呆若木鸡，自己也面颊发烫。
　　“啊？不！嗯------好吧，你吃吧，没事------”肖雄语无伦次。
　　行舟抬头看了他一眼，忍不住笑出声来，警觉不妥，双唇紧紧抿着食指，垂下头，深吸了一口气。
　　肖雄心说：“她笑起来好可爱，就像密林中小溪边漫步的小梅花鹿。”
　　目光对视，行舟红了脸，转过头去；肖雄也觉得不自在，干咳一声，找不到话说，拿起遥控器播放音乐，那是一首经典老歌：“我小心翼翼地接近，怕你在梦中惊醒------我确定我就是那一只披着羊皮的狼------我相信这柔情定能感动天地------”
　　行舟右手端碗，左手持勺，沿碗边轻轻舀起平勺，送到肖雄嘴边，等肖雄张嘴，慢慢伸进嘴里，翻转勺子，感觉稀粥倒下了，再平放勺子，轻轻取出，一气呵成，周而复始。如果肖雄感觉稍烫，她就凑近唇边吹几下，那份无微不至的关怀与专注，犹如慈母照顾稚子。
　　记忆深处的某种感动被唤醒了，肖雄终于想起，幼时体弱多病，妈妈在他久病初愈时，千方百计给他弄好吃的补充营养，有时亲手喂他吃，还会讲故事。爸爸是妇产科医生，特后悔当初没选儿科。四五岁以后吧，他的身体愈来愈健壮，妈妈也越来越忙，家里的房子越换越大，和爸爸妈妈在一起的时间一次比一次短，甚至三五天一两个月见不着面。唯有外婆从他出生到现在，一如既往的陪伴照顾他。
肖雄有种想流泪的感觉，他伸手抱住行舟，把头埋在她肩上，低声抽泣。自从十二年前父母不合，他以死抗争，在死神那儿走了一遭后，就没有眼泪了，未曾想还会重获。
　　行舟感受到肖雄全身轻微的颤动，倾听到肖雄极力压抑的哭声，想起一句诗“同是天涯沦落人”。
　　哭了一会儿，肖雄抬头松手，轻声说道：“对不起！”
　　行舟抽出面巾纸递过去，什么也不说。
　　“为什么不说话？”肖雄问。
　　行舟回到自己座位上，“你想让我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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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慰啊，询问啦，都可以。”肖雄不甘心。

　　“每个人心中，都会有秘密的。”行舟轻叹一声，“如果你想说，自会告诉我，要是你不愿说，我问你，岂不让你难堪？我胡乱说些不着边际的话安慰你，又有什么用呢？”

　　肖雄心想：“她真是个善解人意的好姑娘，难怪我会对她念念不忘，她出手伤我，是我冒犯在先，她父母双亡，警惕性自然强些，我以后真心实意待她，但愿她也能一心一意对我如今晚这般，哎唷，今晚我受伤她才对我好，我希望平时她也待我很好很好------”

　　行舟见肖雄怔怔出神，脸上时喜时忧，拿起外套，轻声说道；“我们走吧。”她只盼自己能及早慧剑斩情丝，远离这个魅力无限、绯闻不断的男人，长痛不如短痛。

　　肖雄开车送行舟回家，途中想起行舟只顾着喂他，自己并未吃饱，回去后饿肚子可不好，遂将车子停在一家豪华酒楼前，微笑着说请行舟用膳。行舟一愣，随即明白他心意，冷言婉拒，只怕心一软就坠入情网。肖雄对她的情谊，她何尝不明白，可是对一个平均一学期换一个女朋友的男人，能付出真情吗？她怕自己受伤害。

　　肖雄柔声问道：“你不舒服吗？”伸手摸她额头，突然手背给打了一下，听见气恼之声：“关你什么事，不愿送我回去就算了，就你------”仿佛语带哭音。

　　肖雄回过神来，行舟已经打开车门跳下来，跑到主公路旁拦车去了。他不明白，只是想看看她发烧没有，用得着发这么大火吗？女儿心，海底针，变化莫测啊！

　　肖雄掉转车头追过去，见行舟未找着出租车，徒步往公交车站牌方向走去，华灯映照下，身影格外孤单，惹人爱怜。遂开车在她前方几步停下，等她上车，行舟不肯，肖雄大声说：“还想再交罚款吗？直接送你回家！”

　　行舟坐在车上一言不发，直到肖雄把车停在楼下，才说声谢谢，径直走进楼梯间。肖雄见她头也不回一下，满腔热情如遇寒冰，心口隐隐作痛。他出身书香门第，自幼养尊处优，抛开财力雄厚不谈，自身英俊潇洒、才华横溢、言行儒雅，那是全校公认的白马王子。有多少女孩子做梦也想着他的“宝马”呢。

　　“哼，你有什么好？一个英语考不及格的黄毛丫头，既无似水柔情，又无倾城容颜，凭什么一再让我伤心。”肖雄愤愤不平地自言自语。

　　他自打出娘胎起，就是群星捧月般的人物，言行以自我为中心惯了，由来都是女孩子对他献殷勤，从来没受过冷遇。哪知第一次对江行舟献殷勤，就碰了钉子，自尊受伤，激发他的好胜心。开始他只是想要把江行舟追到手，好向兄弟伙证明自己的魅力。可是当他抱着江行舟流下第一滴眼泪时，他心中明白，江行舟就是这辈子他愿意厮守终身的女孩。他想不明白，江行舟为什么总是选择落荒而逃，难道他状如鬼魅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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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寒假好漫长呀，肖雄打电话给行舟，总是关机，发送短信过去也没回音。辗转打听行舟的信息，知道她没事，才放下心来。可是一想到她关机是因为故意躲他，情绪低落，无论做什么事都没精打采。

　　“------我知道想要和你在一起并不容易------我真的好爱你，我愿意改变自己------而你是我的猎物是我嘴里的羔羊------”肖雄躺在床上，音箱里反反复复播放着行舟喂他吃粥时听过的那首歌。

　　外婆看见他整天呆在家里垂头丧气的模样，心疼地说：“出去找你的朋友玩吧，我每天去老年活动室打打小麻将、做做健身*，时光像流水一样淌走了，不要你陪我，难得一个长假，好好享受生活吧。年轻真好呀，鹰击长空，鱼翔浅底，想干什么就能心想事成，等你老了，就心有余而力不足了。”

　　肖雄只想看见江行舟，可是怎么对外婆说呢？爸爸妈妈一个比一个忙碌，也没谁给他出出主意。要是外婆知道了他的心事，全老年活动室的人都会知道，还是不说为妙，丢人的事他可从来不做。江行舟真是他命里的克星，让他欲罢不能、追求无门！

　　“往事如风，痴心有谁能懂；难舍心痛，伊人留在梦中。”

　　肖雄无聊透顶，在书房里铺开宣纸练习毛笔字，写来写去，就这一句话。烦躁至极，扔了狼毫笔大吼大叫，真想快些开校呀！

　　行舟闲来无事，每天早晨起来绕着大*场跑步，把身体锻炼好了少生病，一个人过日子心中也踏实些。平时还好，就怕有个头疼脑热的，打针吃药还能忍，没人嘘寒问暖，更显得形影孤单、茕茕孑立。不知道吴欣远在异国他乡，日子过得怎么样，挣到很多钱了吗？想起肖雄害怕打针的熊样，行舟就觉得好笑。她想起吴欣的时候越来越少，这个狠心的家伙！

　　行舟跑累了，停在篮球架旁做着放松运动，脑袋里天马行空、胡思乱想，突然听见有人喊她，侧转头看见陈老师满脸的惊喜与关切。
　“陈老师好！”行舟心中的怨恨淡化了，这是毕业后首次和他打招呼，自己换了手机号码，他还能打电话邀请，虽说拒绝了，心中还是很感动的。

　　“到我们家来玩吧，你师母生了个小子，挺可爱的。”能得到行舟的谅解，陈老师喜出望外，情不自禁说起家常小事。他一直把行舟当亲妹子看待，情窦初开的学生爱上老师也很正常，他以为行舟只是心血来潮，用缓兵之计鼓励她考上大学。没想到行舟是个实心眼的孩子，因爱生恨，看见他就绕道走。现在行舟能微笑着和他打招呼，陈老师心中总算踏实了。行舟的外婆是陈老师的恩师，临终时嘱托陈老师好好照顾行舟。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何况是恩师临终托孤。陈老师结婚后一直对授业恩师心存愧疚，觉得伤害了行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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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我们家来玩吧，你师母生了个小子，挺可爱的。”能得到行舟的谅解，陈老师喜出望外，情不自禁说起家常小事。他一直把行舟当亲妹子看待，情窦初开的学生爱上老师也很正常，他以为行舟只是心血来潮，用缓兵之计鼓励她考上大学。没想到行舟是个实心眼的孩子，因爱生恨，看见他就绕道走。现在行舟能微笑着和他打招呼，陈老师心中总算踏实了。行舟的外婆是陈老师的恩师，临终时嘱托陈老师好好照顾行舟。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何况是恩师临终托孤。陈老师结婚后一直对授业恩师心存愧疚，觉得伤害了行舟。

　　行舟的脸色瞬息变幻。陈老师紧张地盯着她，心中嘀咕：“难道我又说错话了？恩师把我当亲儿子对待，我可不能对不起她老人家的在天之灵。”

　　“恭喜您，陈老师！”行舟客气地说，“明天上午您在家吗？我来看看小师弟吧。”经历了吴欣和肖雄带给她的伤心往事，行舟学着用平常心来来对待陈老师的“无情”。

　　面前的男人精神抖擞，可惜容颜略显憔悴，也许是*持家务太劳累了吧。行舟无端想起小时外婆给她讲过雄鹰飞翔的故事：幼鹰的翅膀会被折断，伤口愈合后，才能飞得更高更远。她是不是那只被心爱的老师折断翅膀的雏鹰呢？六年的师生情谊被老师善意的谎言抹杀得干干净净，曾经有一段日子，她恨死他了。

　　“来吧来吧，我整个寒假都呆在家里，听说你在大学里如鱼得水，我真为你高兴；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你的前途一片光明啊；你喜欢吃糖醋鲤鱼吧，我现在就去买------”陈老师高兴得语无伦次，现在总算雨过天晴了，压在他心上的顽石落地了！

　　“老师，你都长白头发了。”说完这句，行舟觉得心中酸酸的，眼泪不知不觉就冒出来了。

　　“傻孩子，你们一个个都有出息了，老师自然就老了。”陈老师情不自禁伸出手去给她擦眼泪。
行舟不由自主往后退了一步，陈老师一愣，随即醒悟，她已不再是当年那个黄毛丫头了。

　　行舟抽出面巾纸擦干眼泪，勉强笑道：“小时候我总是喜欢抱着你哭，眼泪呀鼻涕啊糊满你的衣服。事后你总会哀悼你可怜的衣服------”

　　“要是穿的新衣服，我会说那是花了我半个月工资买的；要是穿的旧衣服，我会说那是读大学时节约生活费买的。”陈老师笑道，学着行舟的口气补充，“然后你会说，老师，等我长大了，挣了钱买衣服你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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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行舟接着说：“于是你说要买就买皮尔•卡丹，老师，你可真够贪心的。我记得，我写了作文骂你崇洋媚外，你居然给我批了甲等，那篇文章后来刊登在《课堂内外》，稿费只够给你买个领带夹。”

　　一时间二人陷入沉默，他们明白，一切都已成为过去。时间，真是个奇怪的东西。

　　告别陈老师，行舟心中如同打翻了五味瓶，这就是她的初恋吗？也太离谱了吧？进入大学后，她慢慢忘记了他的欺骗，只记着他对她无微不至的关怀。日积月累的深情厚谊，怎能从记忆里轻易地抹去呢？如果她是一只雏鹰，陈老师折断她的翅膀，也是为了她以后能够顺利地飞翔！

　　“君生妾未生，妾大君已老。恨不同日生，时时与君好。”行舟默默念叨着古人遗训，思绪百转千回，事已至此，除了祝福他们合家欢乐，还能怎么样呢？

　　目送老师远去的背影，行舟心灵深处，最柔韧最敏感的一根弦拨动了：那个飞雪飘零的夜晚，灯火辉煌中，我一定要老师带我出去吃烤肉，因为期末成绩出来了，没有英语成绩，我也挤入了全级100强啊，他说过会答应我一件事的。

　　“铁板烧”考出来的鸡腿和鱿鱼真好吃，他就安静地坐在旁边，看着我努力的吃，扯了餐巾纸轻轻地擦去我嘴边的残汤剩水，仿佛我是正在学习吃饭的孩子。我想喝一杯啤酒，他不让，我就撒娇让他喂我喝可乐，他真的听了我的话。

　　老板娘问他我是谁，他竟然说我是他侄女，气得我狠狠地踢了他一脚，他眉头皱了一下，什么也没说。吃饱了，我硬拽着他去枇杷山公园看夜景。

　
　　
　　那夜的月光真清冽啊，腊梅花好香好香。我一定要老师给我摘一把黄黄的花骨朵儿，他拗不过我，偷鸡贼似的，采了一捧装进我的衣兜里。山上的风真大啊，冷得我直哆嗦，老师脱下外套披在我身上。后来呢？后来他送我回家了，第二天我知道他感冒了。外公呵斥我胡闹，他一边打着喷嚏一边帮着我说好话。

　　“那时候，老师对我多好啊！”行舟轻叹一声，取出钥匙开门。她明白，时光无法倒流，再也回不到从前了。那个她曾经最爱的男人，已经成为一个女人的丈夫和一个孩子的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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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天里

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感觉行舟和陈老师像是恋爱的感觉